第四章 孺子可畏
李承乾聽到系統的聲音，面上不動聲色，平靜的道：“君子弘毅，豈可自餒，總要做了才知成與不成。”
長孫無忌暗自點頭，zui上卻道：“我看你熟讀論語，豈不聞‘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你既然沒這天賦，做有何用？”
李承乾平靜的搖搖頭，道：“孔子言命，乃是客觀規律，規律終究是成就人的。”
“可若時命果然艱難，人力無計可施，又當如何？”長孫無忌其實已對李承乾的答案很滿意，繼續刁難，只是想看看李承乾的上限在哪。
李承乾淡然道：“即便如此，也合該‘知其不可為而為’，什麼都不做，總是沒用的。”
長孫無忌凝視眼前的孩童，一時無言，道理已言明，再強行刁難，倒像是強詞奪理。
他心中又驚又喜。雖說他從開始便是故意刁難，但是被一孩童淡然接下，以致讓他無對，豈能讓他不驚。
長孫無忌由衷嘆道：“孺子可畏，孺子可畏啊！”
“叮，宿主完美應答，自由屬性點+1，宿主可加在任一基礎屬性上。”
李承乾略做思索，決定加在體質上，因為過往經歷，他對健康的身體更為看重。
李承乾加點的功夫，長孫無忌心中各種念頭電光火石交織。
此時他已不打算追究孔聖傳夢的事，因為九歲有這般見解，已絕非凡俗之姿，至於究竟是不是聖賢手段，反倒不重要了。
雖然大唐不存在後族一說，但長孫氏身為皇親，是無可置疑的名族。長孫無忌也早有意傾力支持自己的外甥，輔助其得登大寶，未來長孫氏也能更上層樓。
他有兩個外甥，雖然李承乾是長子，但是究竟支持誰，他還是持觀望態度的。
此時，他卻已拿定了注意。李承乾有這般思想深度，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就算沒有自己的支持，也是皇位的不二人選。
就在這片刻間，長孫無忌已決定把寶壓在李承乾身上。所謂從龍之功，越早才越有意義，等到龍騰九霄，還有什麼用。
當長孫無忌打算說幾句場面話時，忽然神情一動，因為就在這片刻間，他覺得眼前這個孩子又有了變化。
他自然不知道是李承乾通過系統改變了體質，就連容貌都更成熟俊朗了一點。
長孫無忌有點奇怪。他是官場的老油子，看人一貫很准，可這片刻間，一個人的精神容貌怎會變化。
他終究想不明白，最後只能勉強用聖賢手段來解釋，此時他倒是覺得或許真是有聖賢點化李承乾了。
想及此處，長孫無忌說了幾句勉力的話，李承乾不卑不亢的表示受教，而後長孫無忌便告辭離去。
李承乾停駐片刻，倒是不知長孫無忌為何匆匆離去，不過他也不放在心上，命侍衛取過金盆，清理手上的傷口。
延英殿中，唐皇李世民剛剛議政結束，打發走了朝臣，有些疲憊的起身打算休整一下。
宦官通報長孫無忌求見，李世民微感意外，道：“宣。”
長孫無忌快步進殿，行禮完畢，李世民笑道：“今日敢是吏部無事，你怎有空此時來了？”
長孫無忌老臉一紅，他是吏部尚書，硬要說的話，此時該在尚書省處理公務。
不過他臉皮也厚，道：“皆因陛下任人有方，諸部官員各司其職，各行其是，吏部才得半分清閑。”
李世民雖然知道這老小子在拍馬屁，卻還是頗為受用。
李世民笑道：“少說些熊話，坐下講話。”
兩人在席上坐下，聊起朝政，話題扯到去年突厥入侵上。
那是李世民登基之初，還以武德為年號。
突厥欺李世民剛剛上位，發兵南下，兵臨長安。
李世民嘆息道：“此事實乃我大唐之恥，雖然突厥退兵，但是一日不平突厥，難消我心頭之恨。”
長孫無忌點點頭：“陛下有此雄心，必有事成之日。”
他忽然話題一轉，有意無意的道：“不過那時情況真是萬分危急，記得還有人勸陛下早立太子。”
李世民有些不愉，道：“怎麼不是，然而當時未立太子，此後兩個月，我欲立太子時，卻又有人反對。”
長孫無忌道：“那時承乾畢竟年幼，看不出德行操守，推后一段時日也好。”
李世民道：“承乾這孩子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自幼養尊處優，雖然聰明伶俐，卻不好學問。我擔心他未來心性也不成熟啊。”
長孫無忌早就在這等着，當下擺出一臉震驚的表情，就差寫上“你竟然不知道”幾字了。
看到長孫無忌的表情，李世民奇道：“無忌這是何意，有何事我不知嗎？”
長孫無忌叩首道：“臣失態，請陛下恕罪。”
李世民道：“無罪，你且說說看。”
長孫無忌起身道：“看來陛下不知，近日坊間傳聞承乾殿下得聖賢垂青，學識品行大異從前啊。”
“哈”，李世民差點打翻手裏的茶盞，就像初聞此事的長孫無忌一般。
李世民呵呵一笑：“若是真的，那便好了。”
長孫無忌道：“臣一開始也是不信，不過陛下可還記得長孫尚？”
李世民點點頭：“我記得是承乾的侍讀，似乎是你長孫一脈。”
長孫無忌道：“正是臣的族弟，他昨日與臣說起承乾，臣才知承乾果然是得聖人傳道，如今氣度沉穩，丰姿若淵，與往日判若兩人。”
“哦，”李世民提起興趣，這畢竟是他的兒子，他怎能不關心：“果有此事？”
長孫無忌道：“臣適才路過演武場，承乾卯時已在練箭，而且臣與他聊了幾句，對答間令人讚歎……”
當下長孫無忌把適才的事情一說，李世民不住點頭，最後忍不住嘆道：“承乾恍然醒悟，實在是一件幸事。”
他又沉吟道：“可聖人傳道一事……”
他是馬背上的皇帝，對這種事總有些沉吟。
長孫無忌神秘一笑：“陛下，其實這件事真假並不重要……”
他話只說一半，而李世民也是秒懂，拊掌笑道：“不錯，承乾得聖人傳道，此乃天幸。”
聖人傳道一事，就算是假的，作為政治家也會做成真的，這無疑是宣揚統治正統性的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