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放狠話
這幾日，柳金鳳目前名義上的丈夫李全兒除了柳金鳳生產當天出現過之後，其餘幾日都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連面都沒敢露。
而她原本的丈夫蘇浩，倒是在榮王爺的影衛們都來了高山寨后次日，舍下面子，提了些雞蛋，帶著兒子蘇曉剛來看她。
看她是其次，主要目的是想向榮王爺解釋，這典妻一事，是他們寨子裏的傳統，不是他個人能改的。
不過榮王爺並沒有給他向自己解釋的機會，於是，蘇浩便賠了笑臉，向並不待見他的黃春花和柳煦等人解釋，還拉著兒子蘇曉剛一起向她們求情。
柳金鳳一見蘇浩父子便紅了眼圈，至於冬兒和蜜兒，一看到自家爹和大哥，便互相依偎着蜷縮到角落了。
黃春花很生氣，高山寨典妻的現象一百多年來一直存在，外人不知道，但寨子裏的人卻是一清二楚的，明明知道還求娶柳金鳳，這就是騙婚！
再一看冬兒和蜜兒的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的樣子，可見她們姐妹在家裏過的什麼日子！
黃春花有心想痛罵蘇浩一頓，但柳金鳳現在已經是這樣了，當著她的面罵蘇浩，無異於再度將柳金鳳的傷口揭開，而柳金鳳的戶口現在還在他蘇家，她也怕自己說錯話讓蘇浩拿捏到她們的軟肋，便氣哼哼地叫柳煦：“絮兒，送客！”
蘇浩見這以往來了他們高山寨都是拿了豐厚的禮物又賠笑臉的嫂子，現在恨不得一巴掌呼到他臉上卻又強忍了下來，理都不願理他，急了，拉着蘇曉剛跪下：“嫂子，您別這樣。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但曉剛是無辜的呀！”
“沒人要追究曉剛！”雖然不想在柳金鳳面前和蘇浩掰扯，但他提到蘇曉剛，黃春花也不由多說了一句。
提起蘇曉剛，柳金鳳也拭掉眼角的淚，看過來。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榮王爺是因為你們才來了這高山寨，而你們又是因為金鳳來的這裏，等你們一走，這全寨的人還不把罪過都算到我們蘇家。”蘇浩賠着笑臉，“我倒是沒啥，皮糙肉厚的，被他們揍一頓，只要不死也能熬過去。可曉剛他是金鳳生的，眾人都把恨算到他身上，他在寨子裏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他……”
“罪過？”饒是柳煦也不想在柳金鳳面前說什麼，這也忍不下去了，“照您的意思，這哪是你們的錯，這不全都成大姑的錯，我們的錯了？我們就不該到這高山，再來就該由着大姑被你們欺負？我大姑就該倒霉被你們欺負，只要不被你們欺負就是罪過？”
“既然是這樣，咱們就到縣太爺面前去掰扯掰扯，這高山寨的人該關的關，該殺的殺！這騙婚之人，按大封律法，好像當受杖責和炮烙之刑，然後再發配邊疆做苦力！我看高山寨怕是也不只您一個騙婚的，到時您也有不少伴兒！”柳煦心裏窩着一團火，“這寨子裏該殺的殺了，該坐牢的坐牢了，該流放做苦力的也流放了，剩下來的人也該曉得什麼是律法了！那時便不用怕蘇曉剛被人為難了！”
冬兒和蜜兒衣不蔽體，神情惶恐，一看就是長期被人欺負壓迫的處境。
而蘇曉剛不說衣着光鮮，穿的衣服至少是上好的布料，衣着體面，臉上不自覺便顯示出自己的優越感，加上之前冬兒和蜜兒透露出來的，在家裏她們爹和哥哥都經常打罵她們，家裏的活都讓她們兩姐妹做，對柳金鳳也沒個好眼色，柳煦便對蘇曉剛沒有半點好感。
他已經在蘇家，或者說在高山寨學到了理所當然的女命卑賤，對自己的娘和妹妹沒有半點親情，這人若是不好好打壓改造一番，日後會是她大姑長久的痛。
而柳金鳳生的那幾個小男孩，雖衣着各有好壞，但被徐天寶帶來之時，臉上也是好奇居多，並沒有惶恐、害怕一類的神色，顯然平時不說養尊處優，也是生活相對安定，讓他們很有安全感的。
這些小男孩可塑性還很強，她倒是不太擔心。
柳煦這狠話一話，蘇浩和蘇曉剛臉色都變了。
柳煦沒送客，直接趕人的，把他們送來的雞蛋也讓他們一併帶走了。
不說這幾日剛做完手術，柳金鳳本來就要吃清淡易克化的食物，而七天之後她要把柳金鳳接到石子村去好好將養，到時她們家什麼沒有？自是會把柳金鳳的身體養得好好的，哪需要這生產當天還跟着來喊打喊殺，次日也不來看望，非要榮王爺的影衛都上來了，覺得無力回天了才拎了點雞蛋來的蘇浩這假惺惺的關心？
不過她這一頓狠話也不是無的放矢的，為的就是威脅蘇浩，好為柳金鳳和他日後的和離減少難度。
七天時間到，柳金鳳運氣不錯，雖然受了不少罪，但術后基本正常，傷口拆了線，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坐着滑桿被高山寨的壯漢們抬着，隨着柳煦等人回了石子村。
看到從小長大的石子村裡一些熟悉的老景色以及一些她離開後有的變化，柳金鳳雖然一再提醒自己，做月子期間流眼淚傷眼睛，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圈，極想大哭一場。
回柳煦家的路上還遇到了一些石子村的村民，知道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是柳金鳳，相熟的村民便熱情地和柳金鳳打招呼，看到黃春花懷裏的嬰孩，知道她剛生產，回來娘家坐月子，個個也沒表現出太明顯的八卦之心，都說改天讓家裏女人去柳煦家裏探望她，等她出了月子再好好說說話。
柳金鳳原本以為他們都只是說的客套話，未曾想次日便有認識不認識的村裡女人拎了老母雞、雞蛋、紅糖甚至鴿子、甲魚之類罕見的玩意兒來看她，也都很曉事的不多呆，放下東西讓她好好休息，等她出了月子再來串門子一類的話。
這讓長年在高山寨受盡欺凌壓迫，同性見了偶爾聊聊也都互吐苦水，談論自己過得多悲慘的柳金鳳頓時心都跟着溫暖起來——回到正常世界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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