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綉品
葉歡看着朱五，忽然開口問道：“我問你，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管理這間商鋪的？”
朱五回道：“五年前。”
“五年前？”
葉歡眸光落在朱五身上，越發的幽深，“五年前就做了掌柜，周夫人來咱們鋪子買了這麼多次絲綢，每次都是二三十匹，也算是大客戶了，你竟然不認識？”
“到底是你記性太差，還是你不懂經商之道，得罪了顧客都不知道？”
略有深意的話讓朱五的心一時間有些慌亂，他忙道：“認識，只是當時太混亂，一時間沒想起來罷了。”
“是嗎？”
葉歡將賬本從朱五手裏拿了回來，然後道：“你現在去把你當掌柜開始，這五年的賬全都給我拿過來。”
朱五忙不迭的點頭，“好，好的，小的過幾日就讓人送到府上去。”
葉歡抬頭看了眼朱五，聲音低沉，“我現在就要。”
“現在？……這五年前的賬本都不知道放在哪兒了，找起來也是麻煩事兒，明日我找到了就讓人送去府上。”
聽到這話，葉歡頓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了一旁站着的紫衣丫鬟，是宋夫人送她的助理春月。
“咱們商行的賬本一般是保存多少年？”
春月看了眼朱五，然後道：“一般是全部保存的，等到換了新掌柜的時候，才會把之前的賬本全都交給老爺夫人查賬，然後走人。”
這麼一說，葉歡就明白了，她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然後道：“既然是這樣，那五年前的賬本肯定是在的，那我就坐在這裏等。”
“朱掌柜的什麼時候找到，什麼時候給我。”
說完，就一副不走的架勢，朱五瞧見了，忍不住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他抬手擦了擦，然後點頭道：
“那勞煩少奶奶稍等，我這就去找。”
葉歡看着朱五進了內室，然後才看向了春月，小聲問道：“春月姐姐，你說這個朱五會不會有問題啊？”
春月性子沉穩，聽了葉歡的話，思忖了片刻道：“少奶奶放心，若是真的有問題，賬本肯定平不了，總會有漏洞的。”
聽到這話，葉歡也沒吱聲了，又喝了幾口茶，反正她今天算是耗在這兒了。
看着外面日頭那麼大，忍不住擦了擦汗珠，沒空調，沒風扇的日子可怎麼過啊，尤其是還沒有手機wifi。
要是有的話，她晚上睡覺能熬死宋衍那個大變態，通宵都沒問題。
打遊戲，看電視，啃西瓜幹什麼不行，這個古代，實在是有夠無聊的，還得幹活，鬧心！
葉歡正念叨着，就看到一個穿着一身藍色的布袍人影從門口走了過去，她眼睛驀然一亮，好像是蕭亦臣！
“蕭……”
葉歡放下茶杯，就往外去追，被春月一把拉住，“少奶奶，朱掌柜還在找賬本，現在不能走。”
“那個…你先留在這兒，我去去就回，很快就回來。”
說完這話，葉歡就推開春月，朝着蕭亦臣的方向追了過去，春月有心要跟上去，商鋪內又不能離人，只能站在門口。
葉歡追上蕭亦臣的時候，他剛到了一家商鋪門口，將手裏的籃子掀開，正跟一位穿着綾羅，打扮妖嬈的婦人說著什麼。
“蕭亦臣！”
聽到聲音的蕭亦臣回頭，見到是葉歡，頓時掩藏不住的厭煩，“你怎麼在這兒？”
葉歡左顧右盼，然後問道：“蘇明月沒跟你在一起啊？”
提到蘇明月，蕭亦臣眸中透着防備，語氣隱隱不耐，“你又要幹什麼？”
倒是那位婦人輕笑了一聲，“哎呀，亦臣你跟人家小姑娘好好說話。”
葉歡這才注意到塗脂抹粉的婦人，她手裏還拿着一方手帕，上面綉着一朵牡丹花，栩栩如生。
身為設計師，葉歡在現代也設計過古風元素的服裝，為了刺繡特意跟着幾位老師傅學過刺繡。
蘇綉，湘繡，粵綉和蜀綉她都學過，但是卻也從未見過這般逼真的刺繡，宛若活了一樣，她甚至能聞到花香。
當然不是帕子上的香氣，就彷彿那朵牡丹散發著幽香。
想到這兒，葉歡伸手摸了摸婦人手裏的帕子，忍不住問道：“這是誰繡的，綉工好生精緻，能賣給我嗎？”
蕭亦臣蹙了蹙眉，倒是那婦人笑了一聲，“那可不行，這不是我的帕子，是蕭少爺的，你得問他賣不賣。”
聽到這話，葉歡看向了蕭亦臣，“你會刺繡？”
逗她呢，蕭亦臣就會舞槍弄棒，略通筆墨，刺繡是不可能的，她一清二楚。
蕭亦臣臉色漲紅，他都不想跟葉歡說話，看他一個大男人，能會刺繡嗎？
倒是那婦人開口，“哎呀，他怎麼可能會呢，這是亦臣的母親繡的，她原本是京城的官家小姐，母親是宮裏針工局綉娘，綉工可了不得呢。”
葉歡這才想起來，蕭亦臣的娘的確是會刺繡，但是後來因為蘇明月嫁給了宋衍，蕭亦臣一怒之下傷了蘇葉，被官府抓起來。
蕭亦臣的母親跑去蘇府求情，急火攻心病死了，她當時並沒有着重筆墨寫他的娘。
“你把這些刺繡賣我吧。”
“不行，這些綉品一直都是賣給寧姨的。”
寧姨？
葉歡看向了面帶笑容的婦人，就知道了誰是寧姨，當年沒少幫過蕭亦臣和他母親。
但那是因為這位寧姨曾經進過京，見過蕭亦臣的父親，她知道蕭亦臣的身世，想着在他落魄的時候打好關係，日後能帶着寧家商鋪蒸蒸日上。
“寧姨收這些綉品出多少錢？”
“十文。”
寧玉娘看着葉歡，以為葉歡不懂行情，便笑着道：“小姑娘，這些綉品，換隨便一家，也就值六七文而已。”
葉歡今日剛看了賬本，自然知道絲綢布匹的多少錢，先不說刺繡如何，就這帕子是上好的絹布，本身就值七八兩銀子一匹。
這一小塊怎麼也得有個三五文，再加上這綉品，就是在京城也肯定是少見的，加上針線錢，最少也得十二三文。
像寧家這樣的商行，往出賣，最少也得二三十文，中間可賺了不少錢。
就這樣貪便宜，連幾文錢都捨不得給蕭家母子，還說什麼接濟，也就是蕭亦臣和他娘傻，信了這個寧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