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曹丕還是醋了。
這小氣鬼足足一年不肯吃魚!
要是可以,恐怕他一輩子都不願意上船以示抗議,但那個不現實,於是選了一年不吃魚。
不能全怪曹丕小氣,劉協沒了他的監管,吃上火了,去茅廁都痛苦萬分,不要說是那啥了,曹丕血氣方剛,怎會有好氣?
郡府沒黃門,劉協去茅廁儘是陸遜進去提衣服,曹丕來了,換曹丕。
曹丕沒怎麼做過下人做的事,但他對劉協有耐心,做什麼都可以,這天從曹營回來,陪着劉協去茅廁,兩人進去后,陸遜他們就聽裏邊說話:
“曹子桓,混蛋!”
“臣有罪。”
“曹子桓,混蛋!”
“臣知罪。”
“曹子桓,你混蛋!!”
“臣愧悔難當。”
“嗚嗚……”
“陛下……回屋哭,這不是哭的地方。”
“要你管!!!嗚嗚……”
“請陛下納諫,回屋再哭。”
“不納!嗚嗚……”
曹丕突然發火:“納不納!?不納臣出去了!!!”
劉協的聲頓時小了:“納……嗚……虎狼之臣……皇叔……嗚……先帝……嗚……高祖……愛卿!回來!!!”
“還哭么?”
“朕,納……”
君臣吵架搬茅廁去了!外頭那幾個差點內傷。
打那後面,甘寧看曹丕的目光就有點崇敬了。
在襄陽遷延了三天,劉協的“風寒”才好起來,在重兵護衛下迴轉江陵。
劉表、荀彧率百官出迎天子。
劉協一路看,看到的都是欣慰的笑臉和喜不自禁的淚水,忍不住百感交集:
十年多前,不到十一年,走在輦車旁的是死胖子董卓,路兩邊的大臣不是在哀哭就是在忍氣吞聲,現在,走在輦車旁的清一色——呃!無視後頭車裏的曹操和左邊的劉備的話,清一色的帥哥啊!哈哈哈~高祖當年絕對不能讓百姓這麼拜服!至少,沒這種視覺效應!
人生,就是要活在帥哥堆里才有意思!
至於劉協自己怎麼彎的?扭曲了的某人已經選擇性忽視這個問題了。
光武帝有雲台二十八將,個個畫了畫像展出!跟光武帝一比,劉協還是很含蓄的。
曹操仍是丞相,就如曹丕對曹休和夏侯尚所言,劉協不僅不殺曹操,還要替曹操把他以前乾的壞事抹掉。
曹操這種亂世梟雄,如何會不辨時局?掛着丞相的頭銜,一概稱病,到江陵后就縮在劉協撥給他的府邸里,閉門謝客,養病不問政事,一切事情,交給兩個兒子。
有了曹丕做比較,曹操只讓曹昂跪了一個時辰,就放他進去了。
劉協論功行賞,各人封賞不提,曹昂不必再用化名,升任議郎,授廣陵侯,曹丕仍任衛尉,授安平侯,兩個兒子都位列縣侯,曹操自然也要提升,直接做了魏侯。
而早年孫策自封的吳侯,這次,劉協下旨正式加封,算是給孫策正名,孫權也因“勤王救駕”有功,授了安鄉侯。
過了半月,上元節,天子夜宴群臣,避不過去,曹操才露了面。
既是丞相,便是天子之下首座。
曹操也懶得裝,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到底有病沒病,雖然沒紅光滿臉的,但也精神抖擻地來赴宴。
本來氣氛便很奇怪——江陵“新”朝廷和許都那邊趕來的“舊”朝廷官員,只有少數能互相說說話,孔融、劉表、黃忠這三人領頭,為一派,瞧不起曹操那方的,姿態傲然;曹操帳下的,程昱、曹仁等不敢多事給曹操惹麻煩,幾乎話都不說,保持低調,這又是一派;然後荀彧、曹昂兩邊和稀泥,荀彧拽着陳宮、劉曄,曹昂拽着呂布、魏延,還有一群一直沒有明確倒向曹操,趕着節前從許都來拜見天子的老臣,這邊說說,那邊笑笑,這是第三派,幸好有他們,殿上氣氛才沒掉到冰點以下。
結果曹操一到場,生怕滿殿大臣看不見他,揚聲笑道:“眾位都比曹孟德來得早啊!”
剎時,整個殿堂上寂靜無聲。
曹操昂首闊步入殿,高聲大笑:“哈哈哈哈哈!難得四海高朋齊聚一堂,孔大夫,別來無恙?景升兄!你我一別經年啊!”
那些怨恨的、鄙夷的、逢迎的、憎惡的、忌憚的目光,曹操竟視若無睹,言笑如舊,彷彿當年在洛陽赴宴一樣,那份從容與坦然——
張飛道:“哥哥,你看這曹阿瞞,真是個沒臉沒皮的喪家犬……”
“住嘴!”劉備喝罵道:“你知道什麼?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這殿中,唯曹孟德有此氣概!”
說完,一直坐着不動的劉備起身,向曹操走去,非是尋釁,反而笑着執禮:“丞相。”
劉備這一舉動,立即讓很多人露出不解的神情,年前,曹操奪豫州,劉備跟曹操在那打了好幾場血戰。
曹昂忙站過一邊,讓出位置,曹操把劉備看了好幾眼,嘴巴張張,沒說話,先拉住劉備的手:“玄德啊……玄德!”
劉備道:“丞相好風度。”
曹操附耳低聲道:“一群池魚,何堪你我計較。”
劉備道:“兄之子,少年英雄。”
曹操看看曹昂,故意裝作聽不出劉備所指,拍拍曹昂肩頭笑道:“子修乃我失而復得,日後我管教他難免失於寵溺,還望玄德以後替我多多嚴加管束。”
劉備道:“曹兄有命,弟自當遵從,只是我才淺德薄,恐怕誤導賢侄。”
曹操“嘿嘿“笑道:“莫要推辭了!”
劉備躬身:“備,領命。”
劉備乃仁義之表,劉備如此,劉表和黃忠的樣子才緩了下來,只有孔融還滿臉不高興,氣氛倒是好了很多。
劉協還在後頭,剛剛換了燕服準備赴宴。
曹丕為掌握曹軍,設計陷殺曹仁,又在營中殺了曹真等幾十個將軍,實在沒法和曹操見面,以後雖是同朝之臣,父子間卻已是水火不容。
不是面子上撐不下去,曹丕面子功夫跟曹操學個十足,就是現在出去,跟曹操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戲碼都不是問題,可此時,他更該做的,不是緩和跟曹操的關係,而是讓劉協下面的群臣看到他的立場。
最好的辦法,就是根本不要現身,徹底避開碰面。
滿足於當衛尉的話,已經足夠了,只要不去計較可以維持多久,完全能肆意而為。
但……
將劉協的手置於掌中,輕輕啃咬着劉協耳垂的曹丕顯然不是那樣易於滿足的人。
劉協低低抽氣,側頭,指尖勾住曹丕下頜,拉近了,膠粘一般密密實實地吻過去,把濕熱的氣息輪換。
手臂才想爬往曹丕肩上,不意闊袖一垂,肘臂露出來,腕子刮到了曹丕盔甲左肩的鹿紋帶扣。
“嘶!”
曹丕忙拉開劉協手臂看,颳了一條兩寸長的口子出來,要不是他已經繫上了披風,帶扣上只露出個尖角,恐怕傷得更深。
“怎麼如此不小心!傳太醫……”
“噓!”劉協道:“朕該去赴宴了,不好耽擱。”
曹丕去拉抽斗,翻找可以給劉協簡單包紮的東西,找出一塊絹綢,“叱啦”撕開,一回頭,劉協抬着胳膊,舔那口子,剛剛才被曹丕嘗過的濕熱的舌頭吐出個嫩紅的尖尖,順着一舔……
曹丕一身血液加速,忙看向別處,把絹綢遞過去:“做什麼舔它?”嗓子干啞了。
劉協缺筋道:“舔了才舒服,要不疼。”
接了絹綢,悉悉索索地系起來,曹丕聽着聲音都覺得麻麻痒痒的,不知道怎麼搞的,任何事,彷彿都能輕易撩撥起身體上的反應,只好悶聲道:“臣去轉轉,今天內府人雜。”
劉協“哎?”,曹丕已經竄出去了,竄到帳幔外,陸遜立那,丹鳳眼吊老高。
曹丕更覺尷尬,向陸遜點一下頭,逃了。
劉協想起榻下抽斗里的脂膏,那東西清涼還止痛,不如抹點。
陸遜目送走曹丕匆匆的背影,挑開帳幔進來,就見劉協正從那隻扎眼的小盒子裏挖脂膏,陸遜吃驚:“皇、皇上?”
曹丕逃了,難道要用他來頂?
劉協招招手,道:“伯言,過來。”
陸遜驚悚:“皇、皇上!”怎麼辦?也逃咩?曹丕果然不是人,也不警告一下~!
劉協見他不動,倒眉:“過來啊!”
陸遜道:“啊!臣忘了手爐!!!”跑了……
劉協看榻上剛弄好的小小手爐O_O?
沒人幫忙,只好用牙齒叼着綢帶扯開,抹了脂膏,再費勁地繫上。
放下袖子走出來,看到順牆邊站的小黃門,才想起來他們的存在,剛剛是為了跟曹丕偷着解饞,才叫他們退出來的。
上了步輦,細雪斜撲,有幾點漏進錦帳里。
劉協縮着脖子想:手腕上有些疼,該不是什麼預兆吧?
兩天前,黃忠的禁軍才撤出內府,換了曹丕接手州府防衛,曹丕是做過衛尉的,當不致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