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剝離
頭痛欲裂,昏昏沉沉,五臟六腑撕裂般錐心的疼。
疼痛夾雜着沉重與疲憊,虛脫至極中伴着一種說不出的恐慌與無助感,襲擊她的四肢百骸。
素箋兒再一次神經非常清醒的,切身體會到了那種肉體與靈魂,被撕裂般的拉扯,靈魂即將被剝離的感覺。
那種刻骨銘心的疼她形容不出來,只覺得生不如死。
好在,她強忍着刺骨的疼,腦袋雖沉重,卻還能勉勉強強,跌跌撞撞的趕到蘇墨年的庭院。
就算是死,哪怕是死,她也想在死之前再看看他。
只是那詛咒不是已經解開一半了嗎?
為何今日還會有這樣的劫難?
許是心頭驚慌與無助佔據大頭,以至於一向敏銳的素箋兒,並沒有察覺到蘇墨年庭院的異常。
瞧到素箋兒出現的那一瞬,守在門口蘇墨年貼身侍衛青龍,被震驚到不敢置信,眸子裏寫滿了不可思議。
然,就在他震驚走神的那一瞬,素箋兒已經快速的推開了他身後的那道門,並且走了進去。
緊鎖的眉頭朝着庭院門口杵着的那些侍衛瞧了眼:侍衛站的筆直,精神抖擻,不會出現差錯。
又轉頭朝隔壁的庭院看了眼,感受了下隔壁留守眾多暗衛的氣息:暗衛還在,人數未少,但氣息凌亂。
此刻他已經來不及細想,為何素箋兒能穿牆過,能輕而易舉的推開他身後明明從裏面鎖上的門?
那一瞬間,青龍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完蛋了...
素箋兒可管不到此刻除了這間屋子,外面風中凌亂了多少人。
因為她已經被軟榻上一雙男女,徹底的拉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不敢置信般的,素箋兒使勁的眨巴着沉重的眼皮,確保自己沒有看錯。
然,她雖眼皮沉重,卻腦袋清醒,她確定她沒看錯。
她的男人,居然背着她,劈腿了...
那一瞬間,素箋兒沒有別的想法,唯一的念頭就是不敢置信。
然,不敢置信之後,就剩下窒息般的疼。
原來如此...
怪不得她今日不正常,感覺到了熟悉的死亡感。
一種被心愛之人背叛窒息般的疼痛,襲上她的心頭,讓她本就負重不堪的身體越發的疼痛到扭曲。
可不知道是不是此刻身體異樣的關係,那股子窒息的疼痛也沒持續多久。
而她最後竟也從不敢置信,繼而轉變成了異常的風平浪靜,淡定從容。
似乎是一下子就看開了,看淡了...
就連體內那股子的沉重與疲憊,這會也奇異的消失不見。
因為素箋兒聽到自己清醒的問出了聲,甚至還能抬起手指,指着蘇墨年身上衣衫凌亂的女子。
戾氣橫生,鎖眉,眯眼,質問:“她是誰?她跟你在做什麼?”
瞧着突然闖入的素箋兒,蘇墨年眸子裏幾不可查的閃過錯亂,卻也很快平息下來。
對於素箋兒的質問,眉頭略皺:“你先回去。”
“回去?”呵……
素箋兒冷哼:“回去?回哪去?”不知道是不是素箋兒的錯覺,她感覺方才一瞬平息下去的剝離感,這會又變得強烈起來。
那巨大的痛意,讓素箋兒不悅的皺了皺眉,卻很好的掩飾住了。
因為她此時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不然,她怕她,死不瞑目。
所以這會素箋兒是沒好臉色的,甚至帶着犀利的逼迫:“蘇墨年,啞巴了?”突然間覺得這兩年就是個笑話。
素箋兒覺得人生最痛苦悲哀的事情,莫過於她快要死了,卻被她逮到了自己的男人跟別的女人尋歡作樂吧!
而且可悲可笑的是,她這次的死亡,竟還是間接的死在他的手上。
這麼一剎那,素箋兒覺得,死了也好,走了也好……
素箋兒突然的一聲尖吼,直接將蘇墨年吼的不悅起來。
只見蘇墨年本來只是略皺的眉,這會徹底的皺了起來:“素箋兒,別跟本王鬧,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蘇墨年的那聲回去關係,素箋兒反正是明顯的感覺到了,隨着他那聲回去兩字落地。
她身上的沉重感,剝離感已然強烈到了極致。
似乎只要她意志力再薄弱一些,能立馬倒下去。
可是,此時此景她還不能倒下去,就算倒下去,也不是在這裏,這個讓她覺得骯髒的地方。
再說,反正她都要死了,她也不在乎鬧一場了。
不然,倒不是她了。
原以為這一次她是幸運的,結果沒想到,這次居然栽倒在他手裏。
所以,素箋兒直接抬手,不客氣的指向蘇墨年,眸底寫滿失望,且戾氣甚重。
“蘇墨年,你覺得我是在跟你鬧?你他娘的大豬蹄子,我他媽的瞎了狗眼,才會擱你身上白白浪費兩年時光。”
花兩年時間認識一個人,代價雖然有點大的。
可到底也是長記性了!
素箋兒覺得此時此刻她就像個潑婦。
但是,沒辦法,她不想壓抑自己,那便只能放縱自己。
然,放縱的結果就是口不遮攔:“蘇墨年,咱們從此陌路,見異思遷尋花問柳的斯文敗類,我素箋兒還不稀罕。”
言語間,素箋兒又將鄙視的眸光自蘇墨年身上,移到了那還掛在他身上的女子身上。
瞧着女子那裸露在外的白花花肌膚,如水的眸子裏溢出滿滿的噁心:“蘇墨年,你他娘的,真讓我覺得跟吃了蒼蠅般的噁心。”
從小到大,蘇墨年幾時被人這樣指着鼻子謾罵過嫌棄過?!
如今見素箋兒這般放肆,心中自是惱怒。
所以再出口的嗓音都變得冷沉起來,就連那雙好看的鳳眸都眯了起來,警告意味甚濃:“素箋兒。”
素箋兒聽到,冷嗤一笑:“你不用這樣趕我,我這就回去。”回到她該回的地方去。
好奇怪,這會心疼的厲害,到壓抑住了那股子被剝離的錐心之痛。
要知道這世上最最痛苦變態的煎熬,就是當靈魂與肉體被生生剝離的,生不如死的煎熬。
素箋兒嘴角微挑,嗤了一聲,是對自己的嘲諷:果然,還是情傷最是傷人。
將眸光鎖定在了蘇墨年那張,曾經幾度讓她痴迷的傾世盛顏上。
瞧着男人此刻克制的不悅,素箋兒默默盯了他一會,腦海一瞬間閃過過往的太多畫面,而後竟是什麼都不想再說,冷漠轉身離開。
然,卻在走至門口的時候,腳步倏地停了下來。
望着門外灰沉沉的天色,深呼吸口氣,再出口的嗓音竟是帶着說不出的虛脫與疲憊。
以至於她那嬌軟的娃娃音,此刻都被磨得沙啞乾澀:“蘇墨年,咱們從此陌路,就算日後我死了,也別在我墳上哭...骯髒……”
“髒了我重生路...”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素箋兒毫不留戀的提步離開。
儘管此時她體內已是火燒火燎的痛,高傲使然,素箋兒仍舊是高昂着頭顱,高冷傲氣的離開。
本來因為素箋兒的那聲‘日後死了’,蘇墨年心口猝不及防的一跳,一股子莫名的煩躁油然而生。
但是素箋兒緊跟着後面的那句什麼,別髒了她重生之路,還罵他骯髒?!
這句話算是徹底的,點燃了蘇墨年體內不悅的小分子。
這女人,他真是往日對她太過於縱容寵溺了,所以才讓她如此不知好歹,恃寵而驕。
然,蘇墨年不知道的是,這邊他幾乎被素箋兒氣出了內傷,那廂素箋兒走出去之後,簡直雷死庭院裏一眾侍衛。
因為她,她又穿牆而過了……
而,有了方才的震驚,這會青龍已是清醒過來,再見素箋兒走出來,是明顯的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不但如此,更甚至發現素箋兒離開時的腳步都是漂浮的。
不放心的,青龍直接奔進屋:“王爺...”
然,話還沒說出口,瞧着眼前辣眼睛的一幕,青龍倏地反應極快的垂下了腦袋,卻沒有退出去。
因為他有事要稟報:“王爺...”王妃不對勁。
然,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不悅的打斷:“自己去殘陽那領罰。”
領罰可以,但是青龍覺得今日之事太過於詭異,他領罰之前必須要跟他家王爺稟報清楚。
不然,他怕他家王爺後悔:“王爺...”
被素箋兒一頓不留情面的指着鼻子罵,男人的臉面使然,蘇墨年此時是真的不快的:“滾出去。”
青龍見狀,已然不敢多待,卻還是硬着頭皮:“王爺,王妃她……”不對勁。
“閉嘴。”然,傳來的卻是男人冷若冰霜般犀冷的怒氣騰騰。
青龍再不敢多待。
待青龍離開之後,蘇墨年冷眼看了眼還掛在他身上的女人,而後竟是毫不客氣的推開了她。
站起身來,整理着他身上被撩撥的凌亂的衣衫,也不顧被他推到在地的女人是不是**着的。
直接喚來白虎,冷聲道:“將她慰問三軍。”
被男人不留情推到在地的女人,看了這麼會熱鬧,前面還在心頭暗暗竊喜。
這會聽到蘇墨年如此冷酷的懲罰,才算清醒過來。
可是,她竟可悲的連一句求饒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白虎堵住了嘴巴拖了出去。
驚恐的眸寫滿不可置信,她可是鄰國公主,這男人竟然將她犒賞他的三軍?!
待白虎拖着人走,見男人氣場強大,帶着戾氣走了出來,朱雀靠近,小心翼翼的問了句:“王爺,王妃走了,要不要屬下去尋尋王妃。”
蘇墨年聽着,眉頭一皺,冷着神色:“尋她做什麼?慣着她的臭毛病?”
丟下這麼一句,蘇墨年直接甩袍走人。
這兩年,他就是太慣着她了。
徒留朱雀留在原地還在凌亂,想着方才見到的不可思議的一幕,顧不得蘇墨年是不是還在氣頭上,趕緊追上前兩步。
然,他想說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就被一陣凌厲的掌風掃的站立不穩,直直往後退了十幾步才堪堪站穩腳步。
見此,朱雀自然也不敢再上前去觸霉頭,只是心底到底是擔憂的。
方才那一幕實在是太過於詭異……
可是王爺發起火來也是油鹽不進的,這可如何是好?!
拿捏不準的時候,朱雀望向準備跟上蘇墨年腳步的玄武:“你去說說?”
然,一向淡漠的玄武卻是回以朱雀一句:“王爺的脾性,你不知道?”
朱雀聽着,這就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