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允諾的時刻（十）

淡淡的霧氣籠罩在空氣中，張成和幻茹並肩站在屋頂。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城市的夜景漸漸朦朧。張成注意到幻茹還是身着單衣，他隨即脫下外套，披在女孩身上。幻茹不禁一怔，但她並沒有拒絕。

“謝謝。”

“……”張成心中輕笑。他看着女孩用外套裹住颼颼發抖的身體。這在過去是無法想像的。如果放在兩人剛認識的時候，幻茹肯定不會接受自己的幫助，她一定會一個人，哪怕最後冷得感冒，也要逞強到底。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孩。美麗，驕傲，高貴，卻也固執，強硬。一旦站在“INSIDEONE”的賽場上，她就是那個真正的王者，不容任何人侵犯，不容任何人質疑。為了勝利，她可以付出一切。而自己最愛的，就是這樣的她。

但現在，她多多少少已經有一點變了。至少，在自己面前，她已經會流露出像一般女孩子一樣的表情了。

說實話，自己很高興。

因為，她是為了自己而改變的。

張成的嘴角微微翹起。他感到自己的身體熱烘烘的。在總部門口，幾個人影正搖搖晃晃地走進大樓，他們大都是“九龍”的技術人員，明顯喝了不少酒。

“今天真是不錯。那家火鍋店果然夠勁道。下次要多帶幾個兄弟一起去。”

“得了吧，總部現在根本沒多少個人。下次你叫誰去。”

“過幾天他們不就回來了嗎？”

“回來了，那就是要參加封閉式集訓了，到時候，隊長才不會讓我們吃火鍋呢。”

“要不，我們直接請隊長去吧。”

“隊長？你開玩笑？隊長現在有美人相陪，他才不會和我們在一起呢……對了，隊長和曾幻茹果然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嗎？他們是睡一個房間？”

“不是，他們只是每天晚上一起訓練。”

“訓練？”

“是，我看過記錄，他們兩個每天晚上都會借用訓練室，直到兩點之後才會離開。”

“喂喂，該不會，他們是在訓練室……”

“不會吧，這也太誇張了。而且，我每天早上去整理訓練室的時候，都沒有看到激烈的痕迹。”

“廢話，如果他們真的在做那種事，怎麼會讓我們發覺，不過，我倒是想像不出他們兩個在床上大戰的場景。”

“肯定是曾幻茹主動唄。以我們隊長的那種個性，平時一定是怕老婆怕的要死。在床上，他百分之兩百是被‘蹂躪’的。想起來，倒是讓人有一點莫名的激動呢。哈哈哈。”

大家都是放聲大笑。但他們卻沒有想到，自己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樓上的張成和幻茹聽在耳里。張成怒不可遏。

“我去教訓那幫傢伙一頓。”

“不要了，他們只是喝多了酒，說不定，到了明天早上，他們就會把剛才所說的話全都忘掉了。”

“但是……”

“而且，你去罵他們也沒有用。外人對我們兩個的看法，不就是這樣嗎。在他們眼中，我和你，本來就是……就是那種關係。”

幻茹的聲音越來越輕，她滿臉通紅。張成吞咽口水，他注視着女孩。那絕美的容顏，瑩瑩的目光，就彷彿上天下凡的天使，純潔，無媲。

……

幾名技術人員已經進入總部大門，他們的聲音也一點點輕微。晚風漸漸加強，張成抓住幻茹的手腕，他示意女孩和自己一起進屋。但幻茹卻是輕輕搖頭。張成問。

“你還要在外面嗎？但外面的風那麼大，我怕你會感冒……”

“再待一會兒，就當陪陪我。不行嗎？”

“當然……可以了。”張成慌忙答道。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今天的幻茹有些奇怪。女孩重新轉向馬路，或許是夜深了的緣故，現在外面的車流，已經比最初的時候稀疏了不少。幻茹喃喃開口。

“陳燦小姐是去莫斯科了吧。”

“啊，比賽結束當天就去了。她現在好像是負責亞洲‘INSIDEONE’聯盟所有的對外工作。”

“那我們在莫斯科還能見到她嗎？”

“這就不知道了。她應該很忙吧。而且……我覺得她不會再主動和我們見面。”

“為什麼？”

“……”

“啊，我知道。是因為你吧。陳燦小姐，她愛着你。所以她才不願意和你見面。這是為了保護你，也是為了保護她自己。我說的沒錯吧。”

“幻茹，我……”張成脫口而出。但面對幻茹閃閃的雙眸，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幻茹的嘴角微微翹起。“我明白，陳燦只是單純地對你抱有好感而已。你們兩個並沒有其他的關係。而且也不只是她一個。泉子不也很喜歡你嗎？”

“泉子只是把我當成可靠的長輩崇拜罷了。”

“如果我是男人，我倒也很想有這樣一個漂亮妹妹崇拜自己呢。”

“額……”張成無言以對。幻茹“噗嗤”一笑。

“不要太在意。張成。我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我也沒有想到，在分開那麼久之後，你竟然變得那麼懂得討女孩子歡心了。我都不知道當初是不是看錯你了。”

“這和我無關吧。我又不是有意的。而且，如果說萬人迷，你不才是嗎？全世界暗戀你的男人最起碼也有幾百萬吧。”

張成大吼大叫。他已經接近氣急敗壞。但幻茹卻沒有生氣。她只是饒有趣味地對方。

“或許吧，或許，這個世界上，暗戀着我的男人成千上萬，但我深愛的男人，永遠只有一個。”

“！？”張成獃獃相視。他驚愕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幻茹面露羞澀，她的心裏其實也已是七上八下。她早就對自己抱怨了無數遍，讓自己不要把心裏話說出來（這實在是太害臊了）。但不知為什麼，在內心深處，她卻總有一股莫名的衝動悄悄作祟。這就像是一萬隻螞蟻在心裏爬一樣。

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要自己去全力爭取。尤其是遇到好男人的時候。

陳燦最後的話語回蕩在耳邊，幻茹下定決心，她輕輕開口。

“我愛你，張成。”

“！？”張成猛地一驚。一時間，他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但幻茹的眼神卻是認真的，她繼續說道。

“張成，我愛你，大概，就像你愛着我的程度一樣。四年前，你一邊拒絕留下，一邊說著愛我的時候，我的心裏面也是又怒又喜。我恨你，為什麼不明白我的心，為什麼一定要離開。但我又很高興，因為終於有一個男人，一個我接受的男人。願意向我表白。過去，我也有很多追求者，這些人中，要麼是只看重外表，毫無作為的廢物；要麼就是像何小平一樣，雖然仰慕我，愛着我，但卻無法真正接近我。只有你，除了父親之外，你是唯一一個不是作為追求者，而是作為保護者，出現在我生命中的男人。也只有你會一直陪着我，安慰我，無論何時何地。所以，張成，當你向我告白的時候，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因為我知道，我唯一深愛的男人，我唯一心動的男人，他也是愛着我的。這就足夠了……足夠了。”

幻茹的呼吸漸漸急促，她的身體因為激動而變得顫抖。張成驚愕地看着女孩。兩人默默對視。漸漸地，幻茹的臉色越來越紅，她猛地將張成推開。

“可惡，我在幹什麼。我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肉麻的話……張成，這都要都怪你。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變得那麼奇怪。”

“幻茹……”

“夠了，我要回去了。”幻茹大聲嚷嚷。但她的腳步卻是一動不動。那搖曳的雙眸，既是期待，又是擔憂。張成的視線漸漸柔和。他伸出雙手，按住幻茹的肩膀。女孩身體一怔，但她並沒有拒絕。

“謝謝你，幻茹，謝謝你。謝謝你給我答覆。我不會再退縮了。我知道，現在還不行。現在，我們還有必須要完成的事情。這個賽季還沒有結束。我們會一起前進，一起奮鬥，直到登上世界巔峰。而在這之前，我永遠都會等着你。所以，你就儘可能往前沖吧。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站在你的身後，一輩子支持着你。我一定會努力成為一個讓你砰然心動的男人。一定。”

“……”幻茹沒有回答。她只是咧開嘴巴。那溫馨的笑臉，就好像一個終於得到禮物的孩子。兩人靜靜對視。寒風瑟瑟，流光溢彩，美麗的夜色中，只有“砰砰”的心跳聲，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