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異地戀
不過老天似乎非常熱衷於考驗那些親密的情侶。這天我接到李春明的電話，說是晚上要請我和月兒吃飯，雖然我們是有幾個星期沒聚會家裏，但這頓飯來的是有些蹊蹺。
熱熱鬧鬧的火鍋是四人大學時的最愛，仍舊是學校不遠處的管子，物美價廉。李春明一上桌就要了兩紮啤酒，要是平時麗娟一定會攔着的，但這次，麗娟不光沒攔着，竟然還說不夠再添。
看着麗娟輕鎖的眉頭，月兒疑惑地問道：“麗娟，春明這是怎麼了？怎麼今天情緒不太對？”
麗娟抬眼看着春明，那眼神說不出是驕傲還是不安，總之，很複雜。
結果還是春明給我們解了惑：“按理說是好事，想請你倆來幫着慶祝慶祝，可是吧，這時間緊迫，所以慶祝酒就和送別酒一起了。”
“送別？”
“是啊，我們經理看我這一年來工作的不錯，要送我去C市進修，這一走就得一年啊。”
“C市，一年？”這太不可思議了，但是春明聰明工作用心是有目共睹的，受到重視也是應該的，不過C市也太遠了吧，一年是不是有點太長了。
沒等我開口，月兒就問道：“那進修完還回來嗎？”
這才是最主要的，麗娟的工作已經也在本市，是一家麗娟心儀已久的外企，當初她爭取的好久才進去的。如果春明真的不回來了，那麗娟豈不是也要換工作。
春明自己幹了一杯啤酒，說道：“應該是回來的，前幾批送去進修的都回來了，我們是公司精心培養的，不回來就是公司的損失。不過，這一年的進修安排的十分緊密，C市又遠，恐怕沒有辦法經常回來的，所以，麗娟，還得托你幫忙照應下。”
我連忙舉起酒杯，接道：“好兄弟還用你說，放心吧，以後只要麗娟一個電話，我保證隨叫隨到。”說著我就要干，可春明的眼睛轉了轉，放下了酒杯。
“誰說要你照顧了，我這是敬的陳學姐，你湊什麼趣。”春明端着酒杯，一步三搖地走到月兒的面前，“學姐，麗娟我就拜託給你了，你可要幫我看好愛華那小子，可不能讓他趁我不在就趁虛而入啊。”
月兒豪爽的喝下酒，沖我挑了挑眉，說道：“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看的他死死的。”
“去你的李春明，你就死在C市別回來了，麗娟青春貌美，有的是青年才俊排着對想要娶她呢，你等着，你一走我就給麗娟介紹個更好的。”
李春明毫無顧忌地大笑起來，催促着我趕緊找，趁他還沒走，幫麗娟長長眼。麗娟一直靜靜地陪着我們喝酒，有時也笑一笑，但她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直到春明把自己灌得有些神志不清，她的表情才轉為無奈。
把醉得死沉死沉地李春明扶上出租車，本來想乾脆送他回去的，但月兒一直在後面拽我的袖子，麗娟也委婉着表達着不用了。目送二人的走遠，我不禁為他們的未來擔心。
還記得畢業時，班級里好多情侶就是因為工作不在一起而分手的，畢業季儼然就是分手季。當時春明和麗娟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雙雙留在了本市工作，誰知道這才一年，春明竟然要去那麼遠的C市，還一去就是一年。
月兒拍了拍我的肩膀，問道：“看什麼呢，車早就走遠了，我們也走吧。”
“月兒，你說他們……麗娟她……”心裏隱隱有些擔心，但又不知如何表達。
“你是擔心他們分手？不會的，春明只是去一年，又不是不回來，麗娟不也說了要等他回來嘛。”
“那倒是，一年，很快地。只是有些擔心麗娟，異地戀是很辛苦的，何況他們現在正是熱戀期，要不你有空多陪陪麗娟？”
“陪是一定的，還用你說。”
月兒充分實踐着她的諾言，每到周末都陪着麗娟逛街、吃飯，二人儼然一對姐妹花，我連插足的餘地都沒有。有幾次我主動提出要陪她們，還被二人好一頓數落，說什麼姐妹淘的世界不需要一個大老爺們兒，沒辦法只好隨她們去了。
還好她們有良心，歡快了幾個月後，月兒終於想起來她還有我這麼一個男朋友，勉為其難抽出時間，讓我去市中心和她們會和，一起吃個飯。
不過去了我才知道，她們哪是想我，分明就是逛得太爽，手裏沒錢了，吃飯時才想起來這家店不能刷卡，這才輪到我這個龍套上場。
面對我昨晚新弄的髮型，她們兩個沒良心的一邊竊竊私語，一邊對我指指點點，實在受不了她倆評判的目光，我反抗道：“我說你們倆夠了，我都不遠萬里跑來付賬了，兩位大小姐就高抬貴手，別再對我的衣服和頭髮指指點點了吧。”
月兒咳嗽了一聲，說道：“好吧，看在你如此慷慨的份兒上，就暫且饒你不死，不過，下次可不許自己去剪頭了。”
“我有什麼辦法，找你你又沒空，你也不看看你們倆都快變成連體嬰了，哪還記得我這個正牌男友。”
聽了我的抱怨，月兒繼續沒心沒肺的笑着，可麗娟的臉上卻閃過一絲落寞，她有些歉意地說道：“確實是有點太打擾陳學姐了，要不吃完飯你和愛華去玩兒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月兒白了我一眼，對麗娟說道：“你少聽他胡說，我倆天天上課在一起，做實驗在一起，也就周末能出來透口氣，誰還要和他在一起。別聽他的，咱姐倆玩自己的。”月兒翹着蘭花指，點着我說，“你，放下錢就趕緊走。”
知道是我的話引得麗娟心情不好，虧得月兒機警挽回點面子，我還能說什麼。扁着嘴做出求饒的樣子，二位女神看我可憐的樣子，露出了開心了笑容。
聊了聊她們又淘了什麼衣服和鞋子，麗娟有些心不在焉，她不時打開電話看一眼，每看完一次，臉色就暗淡一分。
“實在等春明的電話嗎？”今天是周六，春明那邊應該也休息的。
麗娟點了點頭，說道：“昨晚通電話時他正在外面應酬，沒說幾句就掛了，他說今天再打來，可這都下午了。”說著她又打開電話看了一下。
月兒按住她拿着電話的說，安慰道：“你不說了嘛，他那邊比較忙，周末也經常加班，這個點兒應該還沒下班吧，晚上就會打來了，不用擔心。”
麗娟的情緒稍微好了一點，她攏了攏頭髮，勾起嘴角輕笑了一下，說道：“他過去都將近三個月了，剛開始的時候還能保證一天一個電話。可一個多月後，他說那邊的老總很欣賞他的才幹，經常帶他去參加各種各樣的應酬，我們就漸漸減少了聯繫。現在我一個星期都接不到他一個電話，就算我打過去他不是工作不方便，就是在外面應酬，說回頭打給我，可也要過一兩天才有空打給我……”
月兒拉住麗娟手，繼續安慰道：“他受到賞識也是好事，能多學些東西。在那邊他是新人，難免忙一些，等過段時間就好了。再說你們倆在一起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春明什麼性格你也知道，不是哪種會在外面亂來的人。異地戀是辛苦了些，但都過去四分之一了，再堅持下，馬上就到頭了。”
我也連忙勸道：“是啊，你別擔心，要是春明那小子趕在外面胡來，我第一個衝過去幫你揍他，肯定揍得你都認不出來。”我還揮了揮拳頭增加點效果。
麗娟笑着說道：“那到不用，要揍我自己就動手了。我也知道他不是那種人，就是分開的時間有點長，心裏有些不安穩，畢竟我們沒分開過這麼長時間。”
我接著說道：“那我就繼續出租我青春貌美的女朋友給你，放心，你是熟客了，打八折。”
聽了這話，月兒抬手就要打我，我連忙站起來圍着桌子轉圈跑，麗娟被我二人逗得直笑，看她開心了點，我這才放下心來。
寒冬過去，春天到來，樹木抽出新芽，小草冒出腦袋，就連一向以嚴厲、刻板著稱的A導師大人，也穿上了難得的艷麗服裝。
我和月兒進入辦公室的時候，A導師大人正對着鏡子反覆研究着絲巾的系法。那條酒紅色的絲巾，一會兒在左邊系成一朵花，一會兒在胸前垂下來，可A導師似乎對哪個都不太滿意。她扔掉這條，又拿起一條淡粉了，繼續剛才的工作。
我和月兒對視了一眼，看來大人是真的戀愛了，這是要去約會啊，專註地連我倆進來都沒注意。這一直站着也不是事兒啊，我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A導師停下了手裏的活兒，看了看我們兩個，她的眼睛突然一亮，拿着兩條絲巾徑直衝着月兒走了過來。
“月蓮啊，你看哪條好看點兒？”
月兒被問得愣住了，她有些不知所措，A導師又把兩條絲巾在身上比了比，催促道：“酒紅的還是粉絲的，哪條更配我？”
月兒終於反應過來了，她指了指酒紅的那條說道：“酒紅的吧，顯得更有氣質些。”
A導師的臉樂成了一朵花，她又走回鏡子前說道：“我也這麼覺得，那就帶這條了。”說完，她又繼續和絲巾奮鬥起來。
我和月兒一臉茫然地看着A導師，難道她一大早叫我倆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給她選絲巾？這個叫月兒還情有可原，可是叫我就不太正常了吧。
A導師彷彿感受到了充滿怨念的目光，她放下絲巾，沖我倆招了招手，示意我們坐在她對面。
“今天找你們來，是要宣佈一件事。上次我不是申請了一個校級的課題嘛，我幾乎年年都申請，可沒有一年批的，本來今年都要放棄了，可是她偏偏批了。我最近也比較忙，所以課題的事就權全託付給你倆了。月蓮心比較細，就負責文獻的收集和整理，愛華是男的，就負責最累的市場調查，去外面發傳單和填寫調查報告，時間是三個月。加油，我看好你們哦！”
說完導師遞給我一本開題報告，雖然是校級的不是很難，但她也未免太放心我們兩個了吧，她這是打算完全交給我們處理，她一點兒也不預備幫忙了啊。
拿着開題報告，我們就要告辭，導師沖我擺了擺手，卻拉住了月兒，這是要留月兒單獨交代一些事嗎？我識趣地出去了，還關上了門。就在門還沒關嚴的時候，我聽到裏面傳來A導師的聲音：“月蓮，你說這個絲巾究竟應該怎麼系……”
絲巾？我的導師大人，校級課題啊，不要再關心什麼絲巾了好不好，相信月兒的內心現在一定和我一樣奔騰，我們敬愛的導師大人真的是桃花開，就不顧一切了。
這是我和月兒第一次接這麼重要的任務，導師大人又無暇關心我們，一切只能靠自己。我們研究透課題的中心之後和目的后，就兵分兩路，月兒直奔圖書館，查找相關文獻，我則帶着市場調查問卷，來到市中心最繁華的地帶，化身人見人躲的小廣告員。
時間只有三個月，要做的工作又豈止一座山，月兒不光每天三頓飯吃在圖書館，她都恨不得住在圖書館了。而我，行走在市中心最繁華的馬路上，領略着人情冷暖。雖然哥不是玉樹臨風，但好歹是帥氣小伙一枚，不可能幾份問卷都搞不定啊。
我理了理短髮，擦乾臉上的汗珠，重整旗鼓，露出明媚的笑容，沖向過往的行人。
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下來，數數手裏為數不多的問卷，唉，看來明天得換地方了，這裏風水不行。
“月兒，我結束了，咱去外面吃點好的啊？”已經連着一個星期奔波在外了，每天回去都將近八點鐘，累得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別說約會，連吃飯都要強打起精神。今天特意早點結束，就是想找月兒出來吃點好的，補一補。
“你自己去吧，我剛吃完，一會兒圖書館就到點了，掛了。”
沒等我說話，月兒就掛斷了電話。沒辦法，文獻處理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為了爭分奪秒，月兒恨不得把家安在圖書館。看來今天的晚飯又得自己吃了。
“鈴……鈴……鈴，鈴……鈴……鈴”
“愛華，我是麗娟。”
“麗娟，有什麼事嗎？”
“我，你有空嗎，一起吃個飯行嗎？”
“沒問題，我就在市中心呢，你在哪？”
“那咱還到上次吃飯的地方見吧，我二十分鐘後過去。”
麗娟的聲音有些無精打采，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前幾天我倒是和春明通過電話，他那邊一切都好，就是那個老總和他很投緣，很肯定他的能力，想要重點培養他，結果弄得他忙得腳不沾地，連麗娟的電話都回得不及時。
等了沒一會兒，麗娟就到了。她還穿着上次和月兒逛街時的那件外套，可看着那件衣服像是有點大，顯得麗娟整個人瘦小了許多。等麗娟走進，我才看出來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麗娟屬於小巧體型的女子，臉小，肩膀也窄，可才短短一個多月沒見，麗娟足足比上次瘦了一圈。臉上的肉都沒了，顴骨凸了出來，手臂也細了一圈，在寬大的袖子裏晃蕩着。
“麗娟，你這是怎麼了？”這究竟是怎麼了，上次見還好好的啊，這變化也太大了啊！
麗娟摸了摸自己的臉，慘淡地笑着說：“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遞了杯熱水給麗娟，我接着問道：“有什麼心事就告訴我，什麼事都能結局，不要憋在心裏折磨自己。”
“其實，也沒什麼。”
“怎麼能沒什麼，你看看你自己的臉色，黑眼圈那麼重，臉都塌下來了，還說沒什麼。難道是春明出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他都有半個多月沒和我聯繫了，我打他電話都是通話中，要不就是沒人接，就算他真出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麗娟越說越傷心，她的眼圈微紅，卻強忍着不哭出來。
遞給她一張面巾紙，勸道：“他就是忙，沒別的。我上個星期和他通過一次電話，說是他們小組接了個什麼單子，很重要，很多錢的，說是連周末都得上班，他和你說沒？”
“說是說了，就算再忙吃飯的時間總有吧，總能抽出時間給我打電話吧，他就是故意的，他，愛華，你說，他是不是有別人了？”
看着麗娟瀕臨崩潰的眼神，我堅定地說道：“不會的，春明那麼愛你，他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的。你們經歷了那麼多才能走到一起，他有多珍惜這份感情，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你要對他有信心，他不是那種隨便的男人。”
麗娟擦了擦眼睛，繼續說道：“他確實不是會腳踏兩條船的人，可是，他現在的態度讓我的心裏很沒底。我們離得太遠了，無法面對面的溝通，讓我猜不透他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麼。”
“那，你有沒有想過去看看他？”
“想過是想過，不過這幾天我單位也比較忙，得等過幾天有假的時候了。”
“我和月兒這幾天也忙着課題的事，等忙過了我倆陪你一起去。”
麗娟擦了擦眼淚，說道：“我下午還給陳學姐打過電話，看她實在太忙了，就沒找她出來。但我實在太難受了，才打擾你的，沒耽誤你工作吧？”
“沒有，我都結束了，再說咱們這關係，你還弄這麼客氣幹嘛，有事儘管給我打電話。對了，你這幾天是不是都沒好好吃飯，我看你都瘦了。”
麗娟嘆了口氣，說道：“沒有胃口啊，什麼都不想吃，想着春明的事，哪還吃得下啊。”
“那可不行，人是鐵飯是鋼，從明天開始我的工作地點就換到你公司那附近了，你要是方便的話，咱倆一起吃飯吧。”
麗娟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隨後又轉為擔憂，說道：“這樣好嗎，陳學姐她……”
“這有什麼，月兒不會介意的，春明走時我不是也答應他要好好照顧你了嘛。”
“那，就麻煩愛華了。”
送麗娟回了公司的宿舍，我也匆忙趕回學校，剛到宿舍，月兒的電話就來了：“月兒，都弄好了嗎，累不累？”
月兒疲憊的聲音傳來：“還差點，估計還得一個星期左後吧，也不是很累。今天下午麗娟給我打電話了，聽聲音不太對，我剛剛給她回電話，她關機了，你知不知道她怎麼了？”
“還能是什麼事，就是春明唄。她說春明都半個月沒主動聯繫她了，她怕春明在那邊有別人了，”
“不能，春明不是那樣的人。應該就是忙的沒有時間吧？”
“麗娟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再沒時間也不能連電話都不打，我勸過她了，她想趁着過兩天的假期，去看看春明。”
“那樣也好，能當面談談是最好的了。那你今天見到麗娟了，她狀態怎麼樣？”
“狀態就不怎麼好了，比上次見面的時候瘦了不少，她本來心思就重，發生這種事，肯定吃不下睡不着的。”
“那怎麼辦啊，我這邊實在是走不開，也沒法叫她過來啊？”
“沒事，我明天把調查的地點搬到她公司附近去，看着她吃飯還能好點。”
“這樣啊，好吧，也就只能這樣了。”
也許實在是太累了吧，我掛了電話就睡死過去，忽略了月兒聲音中的擔心和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