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浴火煎熬
第6章浴火煎熬
杯中之水已經涼了,成欒起身又為吳璉添了些熱水。
“之後呢?”
“之後,那個月我只發了一千多塊,你說一千多塊現在能幹什麼?”說到自己心痛的地方,吳璉流下了淚水,握緊水杯的雙手又忍不住緊緊的攥了一攥,“我的母親身體不好,我自己現在又得了……哎!我有好幾個工友最後也都辭職去找了別的工作,我沒本事,什麼都不會,只能忍着。有一天晚上,我喝多了,發現了一個秘密。”
凌晨,是一個城市的另一個面孔,黑夜,往往能看透本質。燈紅酒綠的一條街服務,吸引着一個個尋找刺激的夜行者。
“服務員,結賬!”
吳璉走出飯店,一陣冷風襲來,吹得他酒意上涌。他連忙緊了緊衣領,蹣跚地往前走着。眼睛中已沒有了正確的方向,各種紅紅綠綠的顏色進入了他的視線,猶如一陣陣混雜着污漬的血浪向自己湧來。不斷拍打着自己的血花,讓他的腳步越來越緩,慢慢升至胸口的血水,讓他喘不上來氣。
一個個打扮妖艷的女人站在門口,不斷地向來往的客人揮手,不時地有人上前言語,兩人相互一笑便進入了粉紅色的房間。吳璉沒工夫理會這些女人,他握緊拳頭,努力抑制着自己內心深處的仇恨。
“封廠長,您喝多了,我來扶您吧!”
忽然,那個熟悉刺耳的聲音傳入了吳璉的耳中。吳璉使勁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下來,尋找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馬路對面,賓館樓下。韋莉攙扶着醉醺醺的封梓進入了賓館的大門。
吳璉頓時酒醒了大半,連忙橫穿馬路,闖了過去,一輛黑色的奧迪突然剎車停在了吳璉的身旁。
“媽的!活膩了!不要命了!”
吳璉連連道歉,腳步和視線卻沒有停留,徑直衝進了賓館。
“您好!剛剛的兩人開了幾號房間?”
“您是?”前台服務員疑惑地看着吳璉。
“噢,剛才進去的那人是我們老闆,姓封,我姓劉,我們老闆有東西落在車上了,我給他送去。”
“噢,1206房。”服務員查了一下入住登記確定了姓名,將門牌號碼告訴了吳璉。
吳璉一聲道謝,快步進入了電梯。
門沒有關緊,吳璉悄悄地將耳朵靠近了房門。
“梓,這兩天鬧騰死我了,我這臉上的皺紋都出來了。咱們什麼時候走啊?”
嬌滴滴的聲音讓吳璉打了個激靈。
“別著急,廠里的資金還沒有處理完,再等兩天,咱們就離開這裏,那些錢夠咱們去國外生活了。”
“真的?太好了,想想吳璉他們那些人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這下可好了,終於可以好好生活了,耳根子也清凈了!”
“哈哈,不舒服,那現在呢?”
隨後,嬌艷刺耳的笑聲從門縫中傳來。
吳璉倒吸一口涼氣,腦門子嗡嗡作響,險些栽倒在地。他扶着牆,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一陣平息之後,吳璉的右手向門把手伸去。然而就在此時,一隻大手從吳璉的背後揪住了他的衣領。
“他們蒙住了我的眼睛,幾個人將我帶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廢了我的右手。第二天封梓就到醫院塞給了我三千塊錢,讓我好好養傷,等好透了再來上班。哼!”吳璉一聲冷笑,“說是來慰問我,其實就是把我提前辭退了,右手廢了,還能幹什麼?他們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
“你可以向警方求助。”
“成隊長,警方立案也是要有證據,我什麼都沒有,他們有錢有勢,我只能靠自己,這都是他們逼我的。”吳璉看着成欒,忽然問,“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成欒一聲嘆息,“那胡瀾呢?他和封梓、韋莉沒有任何關係,並且他還為你治過病,你為什麼殺他?”
“哼!治病,難道這不是他應該做的嗎?如果說,封梓他們剝奪了我的生活,那麼胡瀾就剝奪了我的生命!”
提到生命。活着,是吳璉的底線,如果有人打破了吳璉活着的願望,那麼,他將變成一頭猛獸。
吳璉喝光了杯中之水,將杯子放於床頭,“成隊長,幾年前,呃,不,十幾年前,呃,也可能是……總之,我有一個特別可愛的女兒,但是由於醫生的誤診,原本就是普通的感冒,最終卻危及到了生命。”吳璉緊緊攥着面前的被單,全身隨着激動的語言一起顫抖,就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成隊長,你還沒孩子吧?等你有了孩子你就會體會到我的痛,尤其是有個女兒。”
吳璉已經無法用語言敘述,他將頭慢慢低下,回憶又一次讓他感受到了絕望。
“當女兒降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單單是個父親,當我抱起她的那一刻起,我就註定一輩子要為她奔波,保護她不受傷害,什麼男人的威嚴,男人的氣魄,在她面前都不值得一提。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讓她健康快樂的成長。可是,可是,他!胡瀾,是他剝奪了我活着的動力,他無情地將我心中的聖火澆滅,而且自己卻毫無自責之心,反而責怪我送來的太晚了。這是什麼醫德?他就不配擁有這神聖的職業。”吳璉越說越激動,越說聲音越大。似乎是在發泄,也似乎是在傾訴。
“哈哈,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我沒錢,沒有將那厚厚的鈔票塞進他的辦公室。多少年了,我選擇忍氣吞聲,為了我的老母親,我不能做傻事。但是,成隊長,你知道煎熬的感覺嗎?渾身上下就像被包裹在火中一樣,出不來,也死不了。”
“也許是老天看我可憐,欲將我收回。但是我不能死,我要活着,這些年,醫療改善了,我本以為胡瀾會收斂一點,沒想到他卻變本加厲,他說我得的是絕症,讓我放棄治療。不!我要治療,我要活着。當我提出我的要求時,他卻給我列出了一張天價清單,那後面的零,讓我頓時暈厥。”
“全國那麼多家醫院,你可以換幾家看看。”成欒遞給了吳璉一張紙巾。
“哼!換?都一樣,天下烏鴉一般黑。何況咱市人民醫院不是全國最好的腫瘤醫院嗎?”
“成隊長,你告訴我,我的病真的就沒治了嗎?不,一定是他們不願意治,他們要錢,於是為了活着,我走進了那間辦公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