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晉王稱得上有情有意
梁望還是去到承平伯府,那香煙繚繞的香堂給他安心之感,這源自於他小的時候,滿月、百天、周歲、年節,都由父母親帶着過來上香,如果父母巡視在外一時趕不回來,就由梁寶貝帶他過來。
梁望覺得這裏充滿信賴,姨娘秦氏總是說:“伯爺在天保佑着呢,世子一切平順。”
梁望洗手上香,認認真真的和靈位說話:“家裏來了客人,父親不太喜歡,母親也不太喜歡,梁寶貝都顧不得和我說話,義父您在天上要保佑父母親和姐姐呢。”
秦氏眯着眼在旁邊,笑容滿面的她帶着滿足,哪怕從管家處認養的林家子孫都有出息,有的跟着梁寶貝上學如今已經得官,有的經商有道是一方的大掌柜,在秦氏的眼裏還是只重視尤桐花生的孩子,也即梁寶貝和梁望。
她低低的道:“都怪奚王妃,寶貝是林家的孩子啊。”
她老了,認死理兒不肯改。
尤上進感覺到王府緊張氣勢,陪着梁望出來,他站在香堂的外面悄聳肩頭,望哥兒還挺嚴肅,真不知道對着個靈位有什麼可說的,再看一旁有個小靈位,上面寫着小毛頭,尤上進知道這是姑母最早收養的孩子,尤上進再次悄聳肩頭,望哥兒你趕緊出來吧,這裏陰森森的看着好生奇怪。
梁望還沒有說完呢:“......父親說奚家舅舅要來,我喜歡所有的舅舅,郭舅舅教我打拳,奚舅舅會帶來驍表哥,他會陪着我和梁寶貝玩。”
秦氏再次低低道:“這可恨的奚家,教出那般差的女兒。”
梁潮出京時發的公文,幾天後,寧王祖孫、奚重固父子,還有京城往東的幾個省大將軍紛紛到來。
......
天氣晴好,日光鋪滿地面,梁寶貝帶着梁望笑眯眯迎接寧王祖孫,梁謙高興了:“望哥,你如今學到什麼功夫,等下我和你比試。”寧王呵呵。
奚置驍老遠就興高采烈:“父親,是寶貝和望哥。”
小夫妻親事就要定下,奚重固見到姐弟也異常開心,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匣子:“寶貝,這是舅母為你新做的珠花。”
梁望火了:“舅舅,我的呢?”
奚重固從袖子裏取出一個匣子:“你的在這裏呢。”梁望轉嗔為喜,接過禮物老實不吭聲。
見過梁潮后,梁謙和奚置驍出來和梁寶貝說笑,梁望也沒再打擾。
書房裏坐下男人們,梁潮把說過的話又說一遍:“太子......還需閱歷,而如今的時局,定王和川王年年都有不聽從京城的事情,楚王近來在海上稱王,像是也另有主張,周王倒是一直的圓滑,可是把趙王留在府上供養,魯王府應該得意,這是他歷年奔波的結果,朕需要晉王做個幫手。”
大家心中雪亮,梁潮需要向天下表明晉王無條件支持,向諸王立威。
梁潮怎麼不找寧王呢?寧王太忙了,南邊是個連年征戰的地方,寧王忙不過來,而且寧王也太遠,還是南興較近。
再說晉王是親兄弟,兄弟相幫合情合理。
梁仁是怎麼也看不到這一點上,不是他想不到,而是他知道如果有戰事,他是一定會幫忙的,他想不到梁潮需要的是一點安心,一點昭告世人的安心。
就算梁仁想到,也覺得梁潮多此一舉,你是否不相信我?這是猜忌。
梁潮也就只要提出,就一定要讓梁仁攝政,否則就將形成對梁仁的猜忌,變成是個試探。
商議的最後結果,是大家同意梁仁攝政,認為晉王在當前情況下應當攝政。
梁仁沒有辦法再推辭,他跪下來提出幾個條件:“請皇兄應允與我。”梁潮道:“你說。”寧王等人在這裏,梁潮不怕梁仁提的不好。
梁仁向外面吩咐:“送進來。”長安和永守帶着人抬進幾個大箱子,再垂手退出。
大家的眼光看過去,都不知道晉王這是什麼意思。
梁仁道:“請皇兄先答應攆出魯王府,邊城之外土地無數,魯王府野心可勝天地,當往天地里去,大夏國留不得他了。”
梁潮猛的一喜,如果魯王府不在國內,那麻煩可就少多了,倘若早幾年魯王府離開大夏國,梁潮不會往南興來見梁仁,諸王與他的離合之心,都由魯王府而起,由周王視而不見而起。
周王還僅是視而不見,魯王府是始作俑者。
梁潮看看梁仁,又看看箱子:“若能辦到,朕答應你,可是先帝基業不能動搖。”
梁仁起身來打開箱子,裏面是滿滿的紙張,寧王道:“是契約?”
“是,商契。”梁仁取出一份送給梁潮,又取出數份分別送給寧王等人。
片刻后,大家的神色變得古怪,梁潮放下這份,往箱子前面去,親手取出一份看一份,向著梁仁吃吃說不出話。
他滿面驚駭,梁仁也能感覺出他的喜悅,深施一禮:“這是王妃十數年裏在西咸勞作之功,論起來最早那是寶貝沒有出生時,將近二十年的事情。”
奚重固這擁有古怪運氣的人也忍不住感嘆:“西咸竟然能買下來嗎?”
“舅兄,這是你妹妹的能耐,如今買下來大半,憑此,我想兵不血刃攆出魯王府,至於他家在西鹹的鹽礦,好歹也是先帝基業里的功臣,理當照舊按年給他。”
梁仁想笑,魯王府在不知情的時候,也是按年往南興送錢。
梁潮長嘆:“是啊,西咸竟然是買下來的?”他高興的放下契約:“成,這件我答應你。”
“多謝皇兄。”梁仁說過,再看一看奚重固,笑了笑:“奚家功高勞深,舉賢不避親,皇弟若是攝政,當封黃州大將軍奚重固為郡王,當封將軍武俊夫為郡王。”
他梗了梗脖子:“請皇兄應允。”
梁潮能理解封奚重固,不能理解封武俊夫,納悶道:“武將軍是誰?”
武俊夫是奚重固帳下的將軍,奚重固站起就要回答,梁仁先他一步,朗聲道:“我前王妃的現任丈夫。”
這話擲地有聲,奚重固這種泰山崩於面前也不會變臉的人眼眶一熱,兩行熱淚唰的流下,比流星還快,比鐵鎚還重,讓奚重固沒法阻攔。
梁潮愕然住,寧王撲哧一聲樂出來,其它幾個省的將軍也就沒忍住,先是面帶微笑,再就哈哈大笑出聲,梁潮也和他們一起大笑,奚重固在這笑聲里想擦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完。
“哈哈哈哈......”書房裏笑聲震雷般傳出,讓外面等候的人窒息般氣氛解脫,先生們也跟着笑,其實他們不明白原因。
梁潮手指着梁仁:“你!”再就大笑不止,好半天止住笑,梁潮樂着點頭:“成成,你既有情有意,朕成全你,哈哈......”又是一通的笑聲。
寧王暗暗的點頭,其它幾位將軍也暗暗的點頭,晉王梁仁少年之前無人問津,是養在深宮裏夭折也不會有人知道的一株小草。
出宮即出京、定親奚家、再次大婚,都是大事件,梁仁想不轟動全國也難。
在別人的眼裏,梁仁在此時以前,算有失德。
一個男人居然管不住一個女人,他還是一位殿下,這不是可笑嗎?
人人看得明白,奚梁結盟純出於梁仁主動求援,最後弄到奚十五姑娘休棄回家的結局,梁仁自此怎麼也算不上君子,只能算能幹的殿下。
雖然大家都理解梁仁在結盟里很想得到公平地位,也所以這就是他縱容奚十五姑娘犯錯的證據,在這件事情上,總是有人同情奚重固,或者與奚重固交好而向著奚家,認為晉王不對。
直到此時,梁仁提出還給奚十五姑娘一個王妃,郡王妃雖不是王妃,可在座的人都對他生出敬佩,過往的苛責從各人內心裏消逝。
這一條也順利的通過,而且梁潮相當高興,梁仁重情重義是他現下所需要的,而奚重固一直是他的忠心臣子,梁潮一是沒有想到封奚重固為郡王,二是就算想到也不敢隨意提出,怕百官反對。
如今是晉王提出,還理直氣壯的要封武俊夫,相比之下,武俊夫得到郡王的原因更為不合情理,奚重固這件倒壓下去。
梁潮向著奚重固樂道:“聽說你家要娶我梁家的寶貝,所以給你一個郡王之位,梁寶貝怎能不是王妃?”
“是。”奚重固謝恩。
“不用世襲罔替,普通世襲。”梁仁忽然道,這個爵位是他謝舅兄的,不是給女兒。
梁潮點一點頭,暗道說不好奚家的兒郎守得住這個爵位,並更上一層,不管哪個朝代都是戰功最高,奚家世代應援,多的是戰功。
消息傳出來,奚置驍向梁寶貝道:“你放心,我一定讓你當上王妃。”梁寶貝輕輕的笑:“好。”
尤桐花也是笑:“沒有忘記前面那個就好,說起來十五姐跟着殿下也算吃苦。”尤桐花有時想想,她守寡的日子都比奚端秀當王妃的時候要好。
夜晚來臨,奚重固毫無睡意,往事如塵煙在眼前鋪開,那一年晉王求見,把奚重固嚇了一跳,又覺得在情在理之中,晉王的情況他看得清楚,他也憤慨,可是魯王府借道中成省走的巧妙,回迴避開奚家管轄的範圍,奚重固是個不關已事高高掛起的人,他沒有理由主動出手。
見到面,他深深的同情對方,年青英俊的外表難以掩蓋無路可走的絕望,他是晉王的最後一線生機。
救不救?
當然救。
奚家世代忠心,皇嗣哪有不救之理,說到這裏,有人要問為什麼沒救老洪王,老洪王早十數代就奢侈過人,讓奚家看不順眼。
再說寧王都沒管,奚重固這不關已事高高掛起的人,為什麼要管。
梁仁說的卑微,哪怕奚家的丫頭他也願娶,奚重固不敢怠慢他,決定把胞妹許配。
母親臨終時言猶在耳邊,那些年奚端秀過的不好,奚重固也是心事,在當時奚重固以為晉王千不看萬不看,看在舅兄一力相幫的份上,也當寬容對待胞妹。
萬沒有想到,事情是那樣的一個結局。
家裏人背後怨言說這是奚重固的私心導致,一個王妃為什麼是他的胞妹?
為什麼不選家裏其它的賢惠姑娘?
奚端秀回家後知道娘家人會有怨言,所以她一毛不拔,再後來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指責,奚端秀更加一毛不拔,她手裏有錢就是不給,怎麼樣?
她把胞兄也惱在心底,在娘家吃在娘家住在娘家拿月錢,還覺得不夠解氣呢。
奚重固是恨過梁仁的,你一個大男人弄不好個小姑娘,而且我對你多少算有援助之情吧。
在這樣的心情下,他和梁仁往來依舊,稱得上正人君子。
奚重固為奚端秀忍讓良多,打算定親梁寶貝、送奚置石、奚置山到承平伯府相看,就算奚端秀被休回家后,奚重固也出兵和梁仁裏應外合大破魯王。
認下十六姑娘后,尤桐花願意大度接回奚端秀,奚重固多少有些好過,奚端秀偏偏又不願意去,他再恨就恨胞妹不懂事體。
好在有個武俊夫,接近死乞白賴的要娶奚端秀,江氏在很長一段時間擔心武俊夫為奚端秀的錢,直到武慕秀出生,唐氏死去,江氏的擔心才慢慢的消失。
奚端秀過得好,奚重固放下心事,他不再恨梁仁。
今時今晚,奚重固更理解梁仁大婚後心情,晉王需要的是十六娘那樣潑辣生存的女子,十五娘適合擺在溫室。
“有幸啊。”奚重固嘟囔着,他有幸的結交晉王妹婿,他的內心從沒有負過自己。
一個郡王?
在本朝的制度之下,奚家登天之戰功也難以達到。
如果沒有晉王妹婿執意的話,這爵位到不了自家。
奚重固眼角濕潤,又有一些水氣氤氳。
梁潮回去以後,聖旨這才發出,太子梁廣不用說鬱悶萬端,他回府後借酒澆愁,向陪伴的鶯鶯燕燕訴苦:“父皇就是不肯相信我,父皇上了年紀,不敢開戰,我說打魯王怎麼了?放着奚家不用,放着周王不用,放着寧王和晉王不用,留着魯王府作亂嗎?看看他們鬧騰成什麼樣子了!”
這些話傳到梁潮耳朵里,梁潮嘆氣,梁廣至今沒有想到,他沉溺女色是個原因。
梁潮並不是吸取什麼馮慧妃意圖讓慶王奪位這種,他放眼天下不算太平,梁廣愛美人讓梁潮心懸巨石,把朝政完全交付,梁潮打心底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