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流水十年間
武當山紫霄宮，在武當群峰最高的天柱峰東北面。
紫霄宮下面的廣場，兩群人東西相向而立。
辛鐵丹二人藏身在紫霄宮對面的一顆大樹後面，遠遠的看着。
東面這群人，為首是一個高大雄壯的六十餘歲老人，這老人赫然正是金清幫主完顏洪金。
完顏洪金身旁，烏蘇海似笑非笑，一臉譏諷之意，二人後面竟然是武當劍客卓清流，還有兩個身着黃衣的人。
完顏洪金對面，為首一個面容清癯的俗家打扮青衣人，辛鐵丹想這人應該就是武當派掌門單思南大俠了，單思南後面是幾個五六十歲的道士，松骨道人也在其中。
這時只聽完顏洪金洪亮的聲音道：“單掌門，我們也是老朋友了，二十年前，你我曾在大明遼東總兵李如松的軍中一會，想想那時候我們還是年輕啊，這一晃幾十年過去了，人老了，天下竟然也變了。”
武當掌門單思南的目光從對面的卓清流身上，移了過來平靜的說到：“天下還是天下，只是人心不古了，完顏幫主前來武當，你的意圖是達不到的，我武當代代英傑，就是出了卓清流這個敗類，大明在則武當在。”
卓清流不敢正視單思南射過來的目光，也低下了頭。
完顏洪金臉上表情有些尷尬，又是說到：“此次我特意帶了長白派的烏蘇海真人前來，和貴派聯盟，天下道士一家親，都是老子的傳人，我們確實也是一片誠意。”
單思南看都沒看烏蘇海一眼。
“你們請回吧，卓清流是我武當敗類，既然他敢回來了，也是免得我再去關外尋他，我要清理門戶了。”
單思南說完，已經縱身飛起，從完顏洪金和烏蘇海頭頂越過，居高臨下，直撲卓清流。
卓清流臉色蒼白，舉劍抵擋，身邊的兩個黃衣人也是各自發力，單思南左手拂塵掠開了卓清流的寶劍，右手忽然劍勢暴漲，兩個黃衣人空手被攻了個措手不及，退了幾步。
卓清流只剩一個人獨自面對掌門師兄，心中大驚，本來以他之能，和單思南四五十個回合還不至於落敗，因為心中懼怕師兄，加上做了叛國通敵之事，心有愧疚，不到十幾個回合，單思南左手的拂塵就掃到了他的右臂上，右手寶劍把持不住，隨之就掉在地上。
單思南臉色鐵青，目光凜然更多的是殺氣，手上寶劍已經刺向了卓清流的琵琶骨，單思南是想先廢他武功，上香禱告完了歷代祖師，再取卓清流性命。
劍尖就要抵上卓清流的琵琶骨了，眼看着卓清流一身武功要被掌門師兄廢掉，單思南只覺一股大力襲來，一股劍氣襲來，已經架住了單思南的寶劍。
“同門師兄弟，何必下此死手，你不要他了，我帶回長白山就是，同是道友，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烏蘇海一臉冷笑。
單思南勃然大怒：“這是我武當的事，你來干涉，欺我武當無人嗎，簡直豈有此理。”說完右手寶劍又加了幾分內力，烏蘇海也不敢怠慢，二人已經斗在了一處。
看到掌門師兄和烏蘇海打了起來，松骨道人和六七個道士持劍過來，也圍住了卓清流完顏洪金和兩個黃衣人。
這時，南空雲指着其中的一個黃衣人和辛鐵丹道：“前面黃衣人就是那晚在軍營跑掉的那個，我記得的。”
“我們這就下去。”
辛鐵丹已經掠了過去。
完顏洪金早已經知道隱身在大樹上的南空雲辛鐵丹二人。
看到二人已經現身，不禁哈哈大笑：“武當派也不是那麼光明正大啊，還請了幫手。”
南空雲二人這時也到了近前，笑聲中，完顏洪金左右雙掌分擊南空雲和辛鐵丹。
辛鐵丹知道完顏洪金厲害，運足內勁接過完顏洪金的一掌，大聲和南空雲道：“這人是金清幫主，小心一些。”
完顏洪金的掌力已經到了，南空雲只覺得胸口發悶，急忙運功相抵，手上的寶劍卻是已經穿透了完顏洪金的護體罡氣，直接刺向了完顏洪金的左胸。
辛鐵丹已經騰騰連退了幾步，站在那裏一臉驚怵。
南空雲的劍鋒已經衝破了金清幫主的護體罡氣，離胸前只有一尺不到，完顏洪金臉面上已經掛不住了，左手回擊南空雲的寶劍，這次完顏洪金用上了十成的內力，南空雲手上寶劍只覺得一股極大的力量襲來，差一點脫了手，人也已經退了六七步遠。
完顏洪金仍是氣惱，縱身過來就抓南空雲。
辛鐵丹和松骨等人急忙沖了過來，一起去斗完顏洪金。
那邊的武當掌門單思南和烏蘇海都是怒目圓睜，正打得不可開交，只剩下卓清流和兩個黃衣人站在旁邊，楞楞的看着，卓清流神情極是難看，就像喪家之犬一般，看着熟悉的一切，眼神裏面儘是茫然。
完顏洪金在南空雲幾個一流高手的圍攻下，仍然是遊刃有餘，南空雲心中大驚，這金清幫主完顏洪金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在明月山的時候，師兄老人家多次說起此人，也極力推崇他的武功。
這時，完顏洪金瞪着南空雲一掌拍出，南空雲哼了一聲顯然是受了內傷，完顏洪金又是哈哈大笑，聲若洪鐘喝道：“白蓮教主水火風雲四大弟子，楚流風死了以後，看來茅一天又收了的徒兒就是你了。今天我就把你們一個個拿下，大明也就是些二流貨色，老夫的對手是越來越少了。”
完顏洪金話音剛落，只聽一陣冷笑之聲傳了過來，笑聲起初像是很遠，紫霄宮大殿旁邊樹上的一陣鳥兒紛紛飛起，顯然受到了驚嚇。
這時眾人面前已經站立着一個灰衣老人，完顏洪金臉色驟然變色。
“大明治下武功卓越者數不勝數，完顏幫主這樣說話，未免就有些大言不慚了。”
灰衣老人說完就到了卓清流面前，只聽到卓清流啊的一聲慘叫，人也倒在了地上。
兩個黃衣人也是捂着胸口，慢慢的向後退着，顯然已是受了內傷。
灰衣人舉手投足之間，連傷三人，完顏洪金已經放開了南空雲等人，面色甚是凝重。
這時，灰衣老人已經走向了完顏洪金，卻和單思南說到：“武當的敗類，我已經幫你廢了武功，單掌門不會怪我吧。”
單思南向烏蘇海霍霍攻出幾劍，已經沒有之前那樣沉重，臉上露出笑意說到：“你幫了我的忙，何來怪罪，謝你還沒來得及說呢。”
辛鐵丹看到灰衣老人，幾乎就要喊到楚流風了。
灰衣老人越走越慢，完顏洪金則是如山而立，面色凝重，雙手抬到了胸前。
南空雲和眾人都是神情專註，知道這兩大高人，正在以內力相拼。
灰衣老人已經停了下來，和完顏洪金相距不過一丈左右，灰衣老人抬起了右手，單掌迎向了完顏洪金推過來的雙掌。
時間很慢，也很快，南空雲心裏跳個不停，他知道完顏洪金武功登峰造極，甚是為這灰衣老人擔心，辛鐵丹卻是一臉喜色，眼睛裏面充滿了興奮。
完顏洪金和灰衣老人二人還是一動不動，這時單思南和烏蘇海也停止了打鬥，烏蘇海像是受了一點傷，神情有些萎靡，焦急的看着場內的完顏洪金。
又過了一會，灰衣老人縱聲長嘯，如虎嘯龍吟一般，聲震群山。
嘯聲還沒有停下來，只看到完顏洪金腳下巨大的青條石地面，已經像豆腐塊似的裂了開來。
完顏洪金面色有些難看，已經收回了雙掌，這時灰衣老人的嘯聲也停了下來。
“兩個土行教的人已被我至剛純陽內力所傷，用不上三日也會死去，他們來了我大明，作惡多端，也是惡有惡報。完顏幫主，你們請回吧。”
灰衣老人說完，兩個黃衣人殺豬般的嚎叫起來：“完顏幫主救我們啊。”
完顏洪金沒去理會兩個黃衣人，陰沉着臉和烏蘇海向山下而去。
過了半晌，山谷下面傳來一個聲音道：“你究竟是何人？怎麼看你，很像是我十幾年前相熟的一個小朋友。”
眾人知道是完顏洪金以無上內力發來的千里傳音。
灰衣老人心中一驚，雖說看在完顏長松的面子上，我的內力沒有全部使出，可我以至高無上的純陽罡氣，竟然還沒傷了完顏洪金，難怪十幾年過去了，他依然能雄霸關外。
忽然間，灰衣老人已經如驚鴻之鶴，飄上了紫霄宮大殿的屋脊之上，轉眼就不見了。
“江漢曾為客，相逢每醉還。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歡笑情如舊，蕭疏鬢已斑。何因北歸去，淮上對秋山。”
只聽到這詩句，遠遠的從群峰上面傳了下來。
辛鐵丹淚流滿面，向灰衣老人遠去的方向，大聲喊道：“楚流風，你為何不見我們啊，都十幾年了，我們想念你啊。”
南空雲聽辛鐵丹這麼一說，也是跪在地上大哭道：“流風哥哥，三師兄，你真的沒死嗎，你為什麼不見我們啊。”
單思南和松骨眾人面面相覷，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