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蓮花峰
楚流風上了馬,陽西真卻是還在仰頭看着,黃衫少年和鳥兒就要飛到蓮花峰頂了。
“這兩隻大鳥真是不錯,和我那雕兒有得一拼。”
陽西真走在後面,說完了,臉上似乎有些失落的神情。
“那少年也不錯啊,他走的急忘記問他叫什麼了,怎麼下起雨來了!”
山上的雨說來就來,一會功夫就是烏雲蔽日,四處都是水霧,白茫茫一片。
“你啊!看誰都不錯,人面獸心的到處都是。”
這時幾聲炸雷在頭頂想起,瞬間瓢潑大雨就下來了,陽西真沒有雨布,楚流風已經脫下了長衫遞給了她。
“還是找個地方躲躲,看樣子這雨一時半會下不完的。”
楚流風下了馬,牽着二人的馬向山崖下面走去。
山崖下面剛好有一顆伸出來的松樹可以避雨,二人躲在樹下,楚流風站在外面,幫陽西真擋着風雨。
雨一下子就大了起來,陽西真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這時候風也颳了起來,呼呼的風雨聲,帶着雷電交加。
陽西真看着渾身濕透的楚流風,腦海中又浮現那黃衫少年的影子,忽然覺得有些煩惱。
一陣轟隆隆聲響在頭頂上方傳了下來,驚醒了還在胡思亂想的陽西真,一些碎小的石塊不斷的從山上往下掉,身後的岩石好像也鬆動了,不斷有水汽從岩石縫隙裏面飄出來,陽西真大驚失色,難道山體要塌了,抓緊了前面的楚流風。
“別怕,別怕,有我呢!”
楚流風轉過了身說到,臉色卻是蒼白無力。
忽然,一陣驚天動地的嘩啦啦響起,山體真的滑坡了,雨霧中,山上巨石和泥石流如千軍萬馬向下衝去。
楚流風拉着陽西真沖向了風雨中,身後的山崖轟隆一聲也塌了下來,這時衝下來的泥石流已經到了腳下。
二人仗着極好的輕身功夫,踩在下去的松枝和巨石上面,縱橫飛躍。
一會工夫,陽西真就精疲力盡,看到下面滾滾的泥石流,陽西真知道再沒有落腳處,自己和楚流風就會被埋沒在泥石流裏面,不禁心灰意冷。
又是一陣巨響,山上已經滾落下來幾塊巨大的石塊,砸向了二人。
眼看二人已經躲避不開了,楚流風大吼一聲,左掌擊向了衝到了近前的一塊巨石,巨石緩了一緩,楚流風右手已經把陽西真推了出去。
陽西真踩在一根松枝上面,看到楚流風被巨石壓在下面,一起滾落到了旁邊的萬丈深淵,急的大哭起來,任憑她怎麼喊叫,都是無情的風雨聲,和轟轟而下的泥石流。
過了一會,雨小了點卻是還沒有停的意思,風卻越來越大,又是一塊大石滾落下來,沖走了陽西真腳下的松枝。
陽西真不禁萬念俱灰,淚流滿面喃喃說到:
“爹爹,女兒去了,您老人家多多保重啊。楚流風你白白喪了命,卻是也沒救了我。”
陽西真閉上眼睛,腳下一沉,雙腿已經陷到了泥石流裏面,這時耳邊一個聲音說到:“快抓住繩索。”
陽西真以為自己是在夢中,睜開眼睛看到一根繩索已經落到了面前,再不多想抓住了繩索,人就升到了半空中,抬頭看到上方空中一隻大鳥,上面坐着一個人,依稀就是剛剛見到的黃衫少年。
過了好半天,大鳥帶着陽西真落到地面上,風吹雨淋再加上驚嚇過度,陽西真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覺。
半夜被燃在身邊的火烤的醒了過來,真真隔着火堆看到,兩隻大鳥蜷伏在那裏似乎睡著了,黃衫少年橫身躺着一根繩索,繩索的兩端卻是拴在大樹之上。
“你醒了,受了涼加上驚嚇,烤烤火休息下就沒事了。”
真真又是淚流滿面,想起了掉到山崖下面的楚流風。
黃衫少年從繩索躍下,走過來遞給真真一個水壺,又拿起了一隻已經褪好了毛,洗凈殺過的山雞,架在了火上烤了起來。
“對了!你的同伴呢?”
黃衫少年看到真真的樣子,似乎知道了什麼。
“他為了救我,被衝下了山崖。”
真真大哭起來。
黃衫少年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一會功夫,焦香的烤雞味道把睡着的兩隻大鳥也熏醒了,兩隻大鳥呱呱的圍着火堆和真真叫着。
“你別哭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但願他能平安無事。對了,它們叫大黑二黑。”
陽西真擦了擦眼淚,大黑和二黑卻是調皮的咬着真真的衣襟,像是逗她開心。
黃衫少年把烤雞遞給了真真手上,縱身躍上了繩索。
真真撕着熟透了的山雞,餵給大黑二黑,山雞大部分都讓兩隻黑鳥吃掉了。
看着還剩了小塊山雞,真真饑寒交迫,有些餓得慌,看着繩索上的黃衫少年道:“有酒嗎?”
黃衫少年躍下來,從一個袋子裏面掏出一個酒壺遞給了陽西真。
真真連着喝了幾大口,吃了一口山雞就吃不下去了,慢慢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你不要再傷心難過了,亮天後我們再下山去尋尋你那朋友。”
黃衫少年已經蹲在面前,手裏拿着又一隻酒壺。
看到有人陪她喝酒,真真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謝謝你救了我,我叫陽西真,你叫我真真也行,你呢?”
二人喝了幾口酒,熟絡了一些。
“小可顏長松!”
黃衫少年想了想說到。
“你這鳥兒挺厲害,看你也不像江南的人。”
“大黑二黑是家父養了十幾年的神鳥,我到江南來辦事,就帶上他們了,比騎馬快,也方便許多。”
“你去了天師府,沒見到人這就回去了?”
“本來我也不想去辦這事的,沒見到人也遂了我的心愿。”
黃衫少年顏長松喝了口酒,抬頭看了一眼真真忽然問到。
“你們這是去哪裏?”
“去金陵!我們收到了江山令,不去不行。”
“聽說金陵是江南第一大都市,我沒去過,都說江南人傑地靈,比北國還是要好很多的。江山令又是什麼?”
“北國山川氣勢雄渾,恢弘博大,豈是江南的花紅柳綠能比的上。”
真真說完瞪了顏長松一眼。
“你也不是江南人士,萍水相逢倒是緣分。”
“緣分不是你說出來的,誰和誰碰上了就叫緣分?”
顏長松笑了笑,放下了酒壺,又上了繩索。
天明之後,下了半宿的暴雨和泥石流,已經把下山的路沖毀了,真真和顏長松騎在大黑二黑的背上,飛下了蓮花峰。
剛到山腳下,兩隻大猩猩晃晃悠悠的走在的小溪旁邊,看見兩隻大鳥,猩猩嗚咽叫了幾聲又要走開。
小溪旁邊亭子裏面一個聲音喝道:“孽畜,怕他作甚,給我回來。”
猩猩聽到了主人的聲音,不再慌張,走去蹲在亭子旁邊,傻傻的看着兩人兩鳥向這邊過來。
真真和顏長松走進了,才看到亭子裏面一個灰衣人和一個紫衣人正在下棋。
說話的正是昨天那個兇惡和尚,兇惡和尚看到真真身後的顏長松,臉上掠過一絲不快。
和尚本來就兇惡的面容,頓時顯得有些猙獰,真真看到和尚的神情,忽然有些怕了,腳步不禁慢了下來,顏長松已經走到了她的前面。
兇惡的中年和尚忽的拿起桌上的三枚棋子,打向了顏長松,棋子凌厲的勁氣破空傳來,殺氣十足。
顏長松躬身道:“大師何必如此盛氣凌人,小可南來江南,只想見了張天師和紫陽真人一面,高人不在,我就離開江南。”
顏長松說話的時候,護身罡氣發出,三枚棋子到了面前一尺之處,再也攻不進來,浮在了半空一會,就墜到了地上。
兇惡和尚面色不禁大變。
下棋的灰衣人,頭也沒抬說到:
“後生可畏啊,他既來之,也隨他去之,天師府千年之威,又何曾持強凌弱過,就像這流水一樣,你只能阻它一阻,卻難擋大勢。”
灰衣人衣袖凌空揮向了幾丈外的溪水。
溪水受到灰衣人強大的內力,驟然停頓升起了一兩尺高,就像前面遇到了一堵牆一樣,看到溪水又升起了尺許,灰衣人撤回內力,轟隆隆的巨大聲音連續響起,溪水咆哮着沖向下方而去,濺起水花落在了顏長松和真真的身上。
顏長松看到灰衣人舉重若輕驚世駭俗的內力,不禁大駭,俯身向灰衣人道:
“天師乃當世高人,家父不時提起龍虎山天師府的道德天下,晚輩遠道而來,能一睹天師神功,我心已足以。”
“天師此刻還在龍虎山閉關中,紫陽真人云游天下,我都幾十年沒看到他老人家了。”
顏長松錯以為這灰衣人就是張天師,這時才知道自己弄錯了,沉默了一下又問到:“前輩又是何人?”
兇惡和尚喝道:“這是張天師的師兄,南海真人華不通,說了你也不知道,回去說給你爹爹,他一定認得。”
“年輕人!你回去吧,江南也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我們對你也算是客氣了。”
下棋的紫衣人忽的說到。
顏長松面上一紅,又是躬了躬身。
“你們有些太過霸道了吧,顏長松已經客氣有加,你們就這樣說話?”
真真已經氣的眼睛瞪得溜圓。
“他是金人,他不叫顏長松,他爹爹是金清幫主完顏洪金!”
南海真人華不通說完,陽西真忽然覺得有些頭暈,怔怔的看着身旁的顏長松,應該是完顏長松,已經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站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的完顏長松嘆了口氣,看了一眼陽西真。
轉過身和大黑二黑向北飛去。
看着完顏長松遠去的背影,真真心裏湧起一絲失落和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