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俱是故人
南空雲和左夢塵一路由霍州，經由吳堡渡過黃河，再向西北沿着長城一線到銀川衛。
二人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想到左叔叔為了保護自己身受重傷，現在賀蘭山不知生死，左夢塵不管他賀蘭山白高樓總壇，即使是龍潭虎穴也要去闖上一闖。
南空雲卻不知道，十幾年前三師兄楚流風，也是和大師兄萬無水率領錦衣衛精銳，經由這裏遠赴陝北抓捕李自成和高迎祥的。
十幾年過去了，高迎祥已經在京師伏法，李自成人馬越來越是壯大，現在已經擁兵幾十萬，縱橫於中原大地。
歲月如流水一樣，轉瞬即逝，永久記憶在人最深處的依然還是英雄。楚流風是當之無愧的英雄，從另外一種意義來看，高迎祥亦是英雄！
時值初秋，陝北已是涼意逼人，南空雲和左夢塵一路由武昌北上，輾轉了幾千里，二人之間也是無話不談了。
本來二人又甚有淵源，加上年紀相仿，南空雲一直像大哥哥似的照顧左夢塵，把左夢塵不僅僅看作是左帥的千金，更多的是江湖同道，而且二人還有着共同的心愿，就是能夠盡自己之能，多做一些有利於國家的事情。
雖然大明王朝的現狀，很是堪憂，國家殘破山河仍在，自己的國家，自己再不去愛護，那麼人的靈魂又何在呢？
過了米脂后更是荒涼，這裏是當年李自成和高迎祥等人起兵的地方。
多年戰亂，早已是十室九空，路上走了十幾里都看不到一人一車，南空雲看到大地瘡痍，家國破亂的景象，心情逾是沉重。
臨近傍晚，二人走到了一片山谷內，谷內樹木叢生，倒是有些生機勃勃的樣子，半山坡處一座很大的莊園，顯得甚是突兀。
南空雲有些奇怪，這地方修了這麼大一座莊園，這莊園的主人又是幹什麼的？
正好天色也晚了，走了一天，一路上幾乎沒看到任何客棧歇腳。南空雲心想不如今晚就借住在這莊園也好。
二人到了莊園門口下了馬，南空雲輕輕扣了扣門，一會功夫，一個丫鬟出來開門，有些小心的看了看南空雲二人。
“我們兄妹二人，西去銀川，天色已晚又沒有客棧住宿，路過貴庄，想借宿一晚，還請多多關照。”南空雲拱了拱手說到。
丫鬟看到南空雲是一男一女，面容和善，也善意的點了點頭：“你們進來吧，我再和老夫人去說一聲，應該沒什麼事，我們也是經常接濟路過的人。”
南空雲和左夢塵走了進去，丫鬟就把他們安置在門口旁邊的一個廂房，左夢塵看到房間雖然小了一些，倒也是整潔乾淨。
丫鬟招呼了一下，就穿過又一進院落，向裏面去了。
南空雲看到丫鬟進去的院落，和外面又是隔着高大的院牆，實際上和最外面的連片廂房又分隔開了，憑直覺南空雲感到那重院落，像是有人在暗處守衛着。
晚上還是開門的丫鬟送來了兩菜一飯，放到桌子上后，丫鬟轉身出門走了幾步，又回頭推開門說到：“剛剛老夫人說了，你們也不用給什麼銀兩，安心住下來就是，馬匹我讓僕人們也幫你們餵了，明早動身的時候，到隔壁第三間房敲幾下，就有人幫你們牽馬開門了。”
丫鬟說完，匆匆而去。
南空雲從丫鬟的步伐，看出來竟是身懷武功，這莊園能夠安穩的在這大山裏面，這裏又是李自成等人的家鄉，難道這莊園的主人會和李自成有什麼牽連不成。
吃過飯不久，二人行了一天，都是感到疲憊不堪，南空雲讓左夢塵到床上歇息，自己用兩個長條板凳拼了個鋪，搭在了門口。
這時一陣喧鬧聲從大門口傳來，南空雲輕輕推開窗戶，透過縫隙只看到大門處進來幾人，為首一個紅衣女子，三十左右歲的樣子，颯爽英姿，甚是靚麗，紅衣女子後面則是幾個女兵裝束的，提着大包小裹。
這時丫鬟進去的二道院落的大門也打開了，只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迎了出來，老婦人後面還跟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神情卻是有些哀怨。
老婦人抓着紅衣女子的手喜道：“孩子，這兵荒馬亂的，你又帶那麼多兵將，還惦記着我幹什麼，我這裏什麼都有。”
紅衣女子呵呵笑道：“乾娘說啥呢，我都快一年沒來了。這不大軍到了河南，我才抽空回來看您啊。”
之前接待南空雲的丫鬟，忽然指了指南空雲這邊的廂房，老婦人連忙壓低聲音牽着紅衣女子道：“進去說話，今天有路過的客人借宿在這裏。”
南空雲聽到幾人說話，有些奇怪，老婦人說這紅衣女子帶兵，我大明帶兵的女將很少，只有四川的秦良玉，秦良玉也是快到花甲之年了，年青一代的女將沒有聽說過，難道這紅衣女子會是李自成的人。
想到這，南空雲恍然大悟，這莊園建在這裏，一定和李自成有關聯，而這女將十有八九是李自成大軍裏面的。
左夢塵這時也從床鋪上下來，看到南空雲的樣子有些納悶。
“這個莊園的主人可能是李自成的人，晚點我倆進到裏面去探個究竟。”
臨近子時，南空雲和左夢塵悄悄地從窗戶上了廂房頂上，從房頂上面穿過十來間房，進了裏面的院落。
裏面的院落很大，幾十間房屋，錯落有致的分佈其中，靠近一側的兩排房屋中間，還有一片操場，操場四周擺滿了刀槍劍戟等兵刃。
看到還有一處房間亮着燈光，南空雲和左夢塵靠了過去。
房間內，老婦人居中而坐，紅衣女子坐在左邊，另外一個女子坐在右邊，三人正吃着乾果，喝着茶，在聊着天。
這時紅衣女子說到：“憐憐姐姐，你也別那麼執拗了，這麼多年了，畢竟他也來找你了，雖然說人各為其主，但是這麼多年的感情哪是說斷就斷的呢。”
老婦人聞言氣道：“紅娘子，你真是心地善良，不是他辛鐵丹打入高闖王的軍中，官軍能讓他十來萬大軍覆沒，就這麼容易把他抓到了嗎？再說星月之死也和他辛鐵丹有關係。這等小人還能讓憐憐和他來往嗎。”
紅娘子幽幽嘆了口氣：“乾媽，我也是知道星月死了，你比我們都是難過，所以我才時不時的來看您的，我是看憐憐姐姐心情越來越不好，要不你就和我回軍中待一段，總比悶在這風雲谷裏面好一些吧。”
高憐憐看了一眼高師母，頭側過一邊，過了半晌才說到：“紅娘子妹妹，謝謝你的好意了，我就不去軍中了，那樣也是給你們添麻煩，我就在這裏陪着娘終老一生算了。”
憐憐說完，有着說不出的哀怨和無奈，紅娘子也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過了一會，高師母拉着紅娘子的手又道：“你也不小了，軍中有合適的大將什麼的，你就考慮一下，星月也走了四五年了，你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紅娘子眼圈紅腫，把椅子向高師母拉了一下，靠在高師母身上：“乾媽，我的心也是死了，不再想了，唉，我和憐憐姐姐都是苦命之人。”
窗外的南空雲和左夢塵聽到，房內高師母和紅娘子高憐憐的對話，都是大驚，這果然是李自成的人，但是看到房內俱是婦人，南空雲心裏不禁猶豫，殺了這幾人又有何益，再說還有一人是辛大哥的戀人，我怎麼下得了手呢。
正尋思間，忽然背後一聲冷笑，南空雲和左夢塵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