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打電話,說鳥話

第239章 打電話,說鳥話

在被梁荊宜針對性地連續盯了兩個晚上后,肖冬曉聲淚俱下地求饒了。

他的那個破體能本身就是癩機機的,第一晚還打腫臉充胖子,以為自己裝得像,別人抓不到什麼把柄似的。哪裏料到他的一舉一動,早就被站在窗戶外面觀察的梁荊宜給盡收眼底了。

新兵蛋子跟班長玩偽裝,那只有受虐的份。

這傢伙性格還算開朗,他能前一秒痛哭流涕,后一秒又開懷大笑。

對這種人,梁荊宜並不討厭,他最煩的就是那種“三棍子敲不出一個悶屁”的傢伙,還好二班暫時沒發現。

要是說,搞體能偷懶的念頭,那是人皆有之,哪個人不想舒舒服服地過日子,誰願意給自己找罪受。

周六晚上是自由活動時間,副指汪月召集各班長碰了個頭,他說,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可以帶特別想家的新兵,去營軍人服務社打個電話。

注意划重點了,這裏領導強調的是“特別想家的新兵”。

既然副指把話放出來了,那麼傳達一下也無妨,不過在傳達時,注意用詞就可以了。

二班宿舍的新兵們正聚攏在一起吹牛扯淡,這十個人裏面最善於胡吹海侃的是聶國政和徐陳偉。

聶國政下學后,跟着施工隊走南闖北到處攬活干,他的專業是木工,在玩木頭之餘,他鐘愛看書,看那種古書,特別是“老子”李耳的著作。

這次到部隊,他隨身帶了一本《道德經》,由於看得多了,這人開口閉口還會搞出一些“之乎者也”的東西來。

在他的政治教育筆記本的扉頁上,此人自作主張寫下歪歪扭扭的兩行字,“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

梁荊宜看到這兩行字,氣不打一處來,他並不是嫌這些字寫得丑,而是連隊有規定,政治教育筆記本上嚴禁亂寫亂划,這本子是要隨時隨地收上去給領導檢查的,你狗日的把扉頁上搞得像鬼畫符一樣的,到底是幾個意思?

這不是讓班長難堪嘛!遇到這種情況,他抬手“嗤啦”一聲,當場就給撕了。

徐陳偉是個“准大學生”,這貨讀書成績中上,對歷史特別感興趣,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和各個朝代的興衰成敗,那是隨便拎一個時段出來,他都可以滔滔不絕地吹上個半天不熄火。

所以在二班,他倆沒事就會甩出一個話題,然後帶領眾人東扯葫蘆西扯瓢地吹牛扯淡一通狂嗨。

說得好聽點,那是回顧歷史、探討真相;說得難聽點,那就是掛羊頭買狗肉地胡編亂造,瞎雞兒吹。

張明黎也是樂在其中,他這人把自己定位於協助班長搞好內務,其它那些需要拉下臉來的事,統統甩鍋。

推門進去,鬧哄哄的聲音嘎然而止,“班長好!”眾人站了起來。

“坐嘛,你們有沒有特別想家的人?”

他在外面聽了兩分鐘,直到裏面這些人把一個話題講到低潮了,沒有人密集發言了,他才選擇推門而入。

融洽的氛圍不容易培養,而二班恰好有這個難得的條件,他不想破壞。

“有啊!”李銳飛舉手。

這孩子殺豬賣肉,雖說也有幾個年頭了,但實際上只有十六歲,這是毛都沒長齊的年齡。

記得第一天來部隊時,下了東風大卡車,這貨就開始哭鼻子,好不容易勸到不哭了,可吃了面,洗完澡,上了床,他捂在被子裏又哭開了。

當時,張明黎還當著他的面,秀了一把大胸肌,爾後,故意問哭得梨花帶雨的李銳飛:“你是不是欠奶奶吃?”

他說:“我不吃奶奶,我就是想家。”

想到這些,梁荊宜頓時心裏有數了:“副指給了我們二班一個去營軍人服務社打電話的名額,你們說這個機會,誰去合適?”

不用說,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李銳飛的身上,這小子反倒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緊咬嘴唇低下頭,接着又喃喃自語地嘟囔着不知道什麼玩意。

“李銳飛去!”徐陳偉帶了個頭。

“對,李銳飛去!”有了帶頭大哥,後面的小弟們也跟着附和。

作為二班年齡最小的人,眾人照顧一下是情理之中的事,哪怕其他人想打電話,也不會跟他爭的。

“行,那就他吧!”梁荊宜去儲物櫃裏拿卡。

這是一張他託人剛從外面阿枝店買的磁卡,裏面有二十一塊的話費,售價只需要二十塊。

磁卡長途通話是二毛五,短途通話是一毛五,價格要比營軍人服務社的便宜一點。那個磁卡電話機,釘在營直一樓的樓梯間牆壁上,他之所以要帶上磁卡,是擔心服務社打電話的人多,需要排很長時間的隊。

而如果帶上磁卡,可以多一個選擇,萬一服務社等不了,可以插卡給新兵打。

現在新兵身上又沒有錢,他們打電話也好,買東西也罷,都是採用的由班長記帳的方式進行。

拿了卡,他朝李銳飛一招手。

“班長,我帶他去吧!”張明黎主動請纓。

或者說,在他的潛意識裏,他覺得這種事也是班副的職責,連隊說是把他配給二班和三班共同使用,其實他是二班為主,三班為輔。

“還是我去。”示意張明黎坐下后,他朝眾人詭笑道,“特別想家的人不打電話,也可以寫信嘛,部隊寄信,免費的。”

等他倆出門后,“考!”有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甩出了口頭禪。

他陪李銳飛去打電話,主要是想聽聽這小子會跟家裏人聊些什麼,這對於他很重要。當班長的如果不能及時了解新兵的思想動態,那麼,這個班長是不稱職的,這一點他在教導隊上課時,聽教員講過。

排在前面打電話的人有七八個,按照一人五分鐘來計算,那也得半個小時開外,想到這裏他不禁暗暗讚歎自己的英明神武。

倆人來到磁卡電話機邊上,可不巧的是,這裏也有四五個人在等。

沒辦法了,左也是等,右也是等,他頓時顯得有些進退兩難了。

目測那個磁卡電話機也不好操作,眼瞅着一個打電話的老兵,對着磁卡電話機上寫的操作流程,按了一大圈才撥通電話,可打了沒兩分鐘卻掉線了,他又是從頭開始,繼續撥一大圈......

像這麼搞下去,一個人打十分鐘都不止,算了吧,還是去服務社打,那裏面有嫂子管着,還公平一點。

“走。”倆人掉轉方向,又重回了服務社。

皇天不負不心人,終於輪到李銳飛了。

可撥通電話號碼后,這貨就是一通嘰哩呱啦的鳥語。

“說普通話。”一臉黑線的梁荊宜手指李銳飛。

在來打電話的路上,他提醒過要說普通話的,可未曾想到這貨有奶便是娘,電話拿在手上,立馬就將班長的話,拋之腦後了。

“我爸和我媽聽不懂普通話。”李銳飛給出這個理由。

“叫你妹來接電話。”家庭情況梁荊宜調查摸底搞得清清楚楚,檔案上寫的是這貨還有一個十歲的妹子。

爹媽不會普通話可以理解,但是十歲的妹子按說是小學三四年級了,兄妹之間用普通話交流,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她不在家,去別處玩了。”這貨說完,扭頭對着電話機,又是嘰哩呱啦一串連珠炮的鳥語。

一句話也沒有聽懂的梁荊宜站在邊上只能幹瞪眼,早知道是這麼個德性,就不該帶他來打電話。

“再見!”眼圈泛紅噙淚的李銳飛說出了最後兩個字,隨即掛了電話。

這兩個字李銳飛說的是普通話,通話時間定格在兩分四十五秒。

嫂子收了梁荊宜一塊錢,找回一顆水果糖。

“你老老實實地把剛才在電話里說的什麼告訴我,不要騙我,GD話我也聽得懂。”他把那顆嫂子找零的水果糖,順手塞進了李銳飛的口袋裏。

其實,他哪裏聽得懂什麼GD話,那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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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炮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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