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來自上國的奇異生靈
“呼——”
“呼——”
不周山立於天地之間，承接了洪荒天青地濁，而在貫通山腰與山頂的地洞之中，一個長有鼠頭，拖着鱷尾的傢伙正在呼呼大睡。
自從被消去兩儀后，厄屬便時常犯困，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在沉睡，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可隨着百年過去，他開始逐漸適應，甚至喜歡起這樣的生活來。
也許是不周山有着盤古真父的氣息，厄屬睡在這裏只感到舒適無比，如今的他已無兩儀之累，更無鴻鈞和羅睺的管束，閑來就四處走走看看，累了就鑽回洞裏，雖然頂着立足不周，鎮壓洪荒平順的職責，可日子卻過得是滋潤無比。
厄屬自得於這樣日復一日的生活，並樂在其中，直到聞道真的到來。
這一日，厄屬正趴在地上啃咬那根又長出新綠的葫蘆藤，忽覺光影晃動，抬頭一看，卻見聞道真面無血色，一臉慘白地站在前方。
“厄屬——”
聞道真開口輕喚，眼神複雜，似乎責備，又似乎自責，就這樣看了厄屬一陣后，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污濁之氣。
厄屬好奇打量，又輕嗅幾下，頓時一股惡臭傳入鼻尖，刺激得他頭腦發昏，幾乎就此暈厥過去。
好一會，厄屬這才晃了晃腦袋，逐漸清醒過來，爬起身疑惑地看向聞道真，並開口問道：“你——你怎麼變成這般模樣？”
聞道真慘白着臉笑了笑，並未搭話，只是緩緩坐到厄屬身邊，將頭靠向厄屬肩膀，“發入洪荒，沾染穢俗塵埃，變得和順不再，污穢不堪。
“執法者，再幫我梳一次發吧，讓我乾乾淨淨地走。”
聞道真身上的氣息極為地難聞，帶着一股刺鼻的惡臭，身上已無真意流轉，反而冒着死氣和穢氣，他頭上的一頭長發也根根盤雜，錯亂交織成結，化為一股又一股混亂地糾纏在一起。
這樣的聞道真讓厄屬生不出一絲一毫的親近之意，有心想要拒絕，但聽到聞道真最後一句話后，他忽地莫名傷感，招來一片光滑大葉，折葉造物后丟到前方，又掬來清凈之水傾灑其中。
聞道真笑了笑，緩緩步入水中，掬水照影后良久沉默，好半天才將手中捧着的水灑到頭上。
水珠從聞道真的頭頂劃過，帶起大量污穢注入池中，沿着聞道真的身軀往四周擴散，很快就將一池清水染成了灰黑色。
厄屬見狀，將一池污水盡數傾倒，又招來造化瓶吐露清凈，如是幾番后，直到聞道真將頭髮和身體徹底清洗乾淨。
清洗完的聞道真身上死氣和穢氣淡了許多，可那股繚繞鼻尖的臭味卻依舊不休，似乎這股臭味並非源於皮表，而是深藏於根本之中。
厄屬看着聞道真走出造物池，連忙來到了聞道真身邊，拉着他的手和自己挨着坐下，並將肩膀抬了抬湊到聞道真的腦袋旁，示意聞道真靠着他。
聞道真順從地將頭靠在厄屬肩上，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閉上眼睛，嘴角掛起了一抹甜蜜的笑意；厄屬不知道他因何而發笑，便歪頭一直注視打量。
也許是覺察到了厄屬目光，聞道真睜開眼睛看向厄屬，捂嘴又是一笑後起身走到了離厄屬有數十丈的地方。
厄屬欲要走上前去，卻見聞道真擺了擺手，“我身上穢氣太重，這股惡臭，連我自己都覺得難以忍受。
“我只是來看看你，原本是有很多話想和你說的，但是我現在覺得這些話說不說都沒有關係。
“在我最美好的時候我們相遇，在我最為醜惡時我們分離，不管是相遇還是分離，不管我是美好還是醜惡，你都沒有對我嫌惡，你我夫妻合離足以稱得上是圓滿。
“上帝乃是你的後嗣，雖經由我百年教化，可洪荒畢竟易變，必要時還需厄屬幫扶一二，為他尋得生機。”
說完，聞道真又朝厄屬一笑，而後抬頭看向天空，那一頭黑色的長發也在隨風不停地飛舞着，根根分明，透着璀璨光澤，看起來格外地美麗。
“聞道真——”厄屬連忙追上前去，“不是讓我給你梳發嗎？”
聞道真又是一笑，擺了擺手，身體慢慢地化為了虛無，“你已經梳過了。”
“梳過了嗎？”厄屬獃獃地看着聞道真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臉上寫滿了疑惑。
聞道真的到來給厄屬平靜的生活增添了波瀾，可這波瀾也隨着聞道真離去日久而逐漸平復。
厄屬又開始過起了以往那種悠閑的生活，只是因為聞道真的出現又離去，心中悠閑再不復曾經圓滿。
他時而會惆悵望天，透過重重疊疊雲障，打量着端立在天空之上的華麗上國。
這是一顆璀璨明珠，立於天空之上散發著耀眼奪目的光輝，在厄屬的打量下，他看到了時不時從珍珠門中穿出的奇異生靈。
這些生靈與厄屬曾經見過的洪荒生靈大為迥異，他們生有白色雙翅，身具盤古真形，有異彩瞳目，頂不同顏色的頭髮。
發與法同，身為執法者，厄屬一眼便看出了這些不同顏色的頭髮的根本——這分明就是法的顯化。
除卻這些迥異的生靈外，厄屬在珍珠門那裏還看到了許多與記憶之中一模一樣的洪荒生靈，其中有四類生靈最為繁多，分別為：雞、狼、鱷、蝙蝠。
這四種生靈分別分佈在上國四城，雖偶爾會聚集一起，可大多時候都是各不相干。
可惜的是，厄屬一直都沒能看到聞道真口中的上帝。
又一日，厄屬打量上國時，忽見有大量奇異生靈飛出珍珠門，這些生靈或提攜籃筐，或手持玉瓶，或執掌棍棒，或負手而行，彼此嬉笑打鬧，互相言談笑語，撲動的翅膀猶如江海之中的白色浪濤。
這些長着白翅膀的奇異生靈飛出珍珠們便朝洪荒大地而去，分佈到洪荒東西，有的採集露水，有的拾掇鮮花，有的尋覓寶石，有的挖掘土地……
“嗚嗚嗚——哇哇哇——嗚哇嗚哇——”
就在厄屬好奇打量時，一陣奇異的歌聲傳入耳中，循聲看去，卻是一個提着籃子的幼小生靈正扇動翅膀朝不周山而來。
在厄屬的注視下，這幼小生靈落到了不周山腳，提着由鮮花和寶石編織的籃子開始四處尋覓，蹲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在一簇簇花草之間仔細翻找。
時間一點點過去，被厄屬打量的幼小生靈卻始終沒有任何收穫，厄屬被勾起了好奇心，手足並用爬到一塊大石上，趴着身子將腦袋往外伸去。
“喂，小個子，你在找什麼東西？”
“哐當——”
籃子掉到地上發出了細微聲響，卻是那奇異的幼小生靈受驚之下失了分寸。
那生靈被厄屬的聲音嚇到，循着聲音的方向朝厄屬看來，而後歪頭開始對厄屬仔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