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螳螂與蟬
電梯裏，楊文豐盤算着下一步計劃，一百五十米深的地下掩體裏密佈着三層建築：最上層是獨立的備用能源動力室；第二層是戰時使用的儲物休息室；最下層才是他要進入的“指揮管控中心”。下行的電梯突然停在最上層的備用能源動力室，楊文豐按下3號鍵，電梯沒動，他又按了一次，按鈕邊上的一個小型電腦裝置發出聲音：
“你已經觸發報警系統，如到指揮管控中心，請把電子卡通行證插入讀卡器的卡槽里，如十秒內不作回應，本系統將自動報警。十、九、八、七……”
楊文豐苦笑了一下，到達指揮管控中心還需要特別的電子卡通行證，他沒得選擇，只得按下按鈕。走出電梯后，眼睜睜看着空無一人的電梯向下落去，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要是胡麗蓉真的去查，真相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到那時，想逃出戒備森嚴的基地恐怕並不容易。
楊文豐在這一層四處搜尋，看看有沒有到指揮管控中心的捷徑，忽然一陣習習的冷氣讓他心中一喜，他一抬頭，一處通風管往外吹着冷氣，如今沒有退路，只有咬牙沿着管道下去，當他打開管道封口的鋼絲網鑽進去時，陣陣寒氣如刀，幸好通風管為了便於人工清洗，豎直的管道內都有鋼製手梯。楊文豐硬着頭皮才到達最下層，當雙腳踏踏實實的落在地磚上，這才鬆了口氣，他整了整外套，邁步向外走去。
通往指揮管控中心的是一條寬約5米、長約20米白色釉磚地面的通道，燈光映射在磚面上，一片耀眼的光亮，通道上每隔兩米就有兩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對列着站着，氣氛顯得異常蕭殺！
“證件！”
指揮管控中心的入口處正有一個工程技師接受檢查，工程技師拿出一張電子卡通行證，士官把電子卡插入讀卡器的卡槽里，電腦識別後立刻應答：“身份確認！”厚重的鐵門這才緩緩開啟……
看到這一幕，楊文豐暗暗叫苦，想不到這裏安全防範的這麼嚴密，他胸前雖然有高度仿真的身份牌，但卻沒有這種內嵌加密晶片的電子卡通行證，他現在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進則暴露身份，退則意味着這次任務的失敗。就在他發愁的時候，“叮”的一聲，清脆的電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一旁電梯的門開了，電梯裏有個穿白衣外套，戴着眼鏡的年輕技師正提着兩隻箱子。
年輕技師一臉的怨氣，嘴裏用英文不停地咒罵著什麼人，意思無非就是什麼“死BOSS”“狗屎BOSS”之類的。
楊文豐一看，心中一喜，他快步走過去，用眼掃了一下年輕技師胸前的身份牌，“你怎麼才來？BOSS等不及在發火呢。”
叫吳新廷的技師看了他一眼，神色慌張地說：“這兩隻箱子太沉，所以耽誤了……”
楊文豐伸手拿過兩隻箱子，說：“箱子我幫你拿，快點進去吧。”
“好的。那就有勞前輩了……”
“走吧。”
“好、好……”
楊文豐提着箱子神色自若的跟在吳新廷後面。吳新廷一邊走一邊嘮叨：“這個五角大廈來的Devilman（死鬼佬），把我堂堂Harvarddoctor(哈佛博士)當他的Hires（雇傭），斯文何在？當初求學時嘗盡了做Twoandsooncitzen(二等公民)的屈辱，想不到在自己的國土上還在做Twoandsooncitzen，這……這天理何在？”
“想開些吧……”楊文豐安慰他說，“五星大廈來的Seniorofficial（高官）可是基地里的Overlord（太上皇），別說是你，就連基地里的Seniorofficals（長官們）看見他還不是個個乖的像只Petdog（寵物犬）。”吳新廷一聽，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隨聲附和：“前輩的比擬用詞Tooexquisite（太精闢了）！”
“止步。證件！”士官攔下兩人。
吳新廷趕緊掏出電子卡通行證，士官把電子卡插入讀卡器的卡槽里，電腦立刻應答：“身份確認！”話音一落，鐵門緩緩開啟了，楊文豐正要跟進去，士官突然瞪着他：“站住！箱子裏裝着什麼東西？”問完，手指有意無意的扣在自動步槍的扳機上。
吳新廷趕緊解釋：“長官你檢查一下吧。”說著，向楊文豐示意了一下，兩人一人一個打開了手提箱，兩隻手提箱裏裝滿了罐裝啤酒，士官一愣，“噓……別聲張。是詹姆遜先生的，他叫我拿來的。”
士官明知這是違禁品，但一聽是五角大廈高官的心愛之物，哪敢自討苦吃扣下這兩箱啤酒，他擺擺手，連例行的搜身檢查都免了。
“檢查完畢，可以進去了。”
楊文豐把箱子鎖扣上后，跟着吳新廷走進了指揮管控中心。
指揮管控中心大廳的一面牆上掛着三個大屏幕，上面顯示着對岸的空情信息，大廳里數十台電腦分析處理着龐大複雜的數據，楊文豐看見兩個長着東亞面孔的男人用蹩腳的英語和一個金髮碧眼的美軍軍官小聲交談着，一看那兩個東亞面孔的男人點頭哈腰的姿勢就知是日本人，而那個一臉傲慢的美軍軍官則是五角大廈的情報官員。
看到這一幕，楊文豐不由得義憤填膺，**分子果然暗中勾結美、日兩國竊取國家的軍事情報，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剷除這顆貪婪的毒瘤！
正當他盤算着怎樣利用帶來的SD卡侵入管控中心的電腦主機時，背後厚重的鐵門悄無聲息地開啟了……突然從門外衝進來一群士兵，沒等楊文豐有所反應，士兵們已把他團團圍住了，一排黑洞洞的槍口預示着他從這一刻起就是只籠中困獸。從士兵身後閃出一個身着戎裝的女人，楊文豐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胡麗蓉！
“我們又見面了，看來你我倒是蠻有緣分的。不過，我該稱呼你為盧迎林嗎？”
“長官，我們剛才不是見過面的嗎？長官不會這麼快就健忘了吧。”楊文豐面不改色。
胡麗蓉“呵呵”一笑，忽地止住笑容板着個臉說：“對有恩與我的人自然不會忘記，但連恩人的真實名姓都不知道就不應該了。您說是不是？”最後一句“您說是不是”學說了一口字正腔圓京味十足的普通話，對此，她是甚是得意，“盧迎林！出列！”
“是！長官。”
一個年輕人佝僂着腰、低着頭從人群後走上前來，他一張蒼白的面容顯得拘謹而緊張，一雙獃滯而毫無生氣的目光凸顯其神志萎靡，像是受了驚嚇丟了魂魄。
“長官，我、我來了……”
“眼前這個人你認識嗎？”胡麗蓉一指楊文豐，年輕人順着所指看過去……
“怎麼是、是你？”他停頓了一下，接着歇斯底里地大嚷起來，“是你！是你！！”
“你認識他？”胡麗蓉問。
“當然認得。就是到了黃泉做了鬼都忘不了他這個夢魘般的惡魔！”年輕人驚駭的表情下有點些許亢奮。
胡麗蓉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那就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
年輕人後退了一步，看樣子還沒擺脫恐懼的束縛。
胡麗蓉哈哈一笑，說：“有這麼多隻槍口對着他，他縱然尖牙利爪，此刻也只是一隻被關進鐵籠里的猛獸，你怕他什麼？”
聽了這番話，年輕人猶如服用了興奮劑，越發覺得有些亢奮，他鼓足了勇氣敘述道：“今晚輪值后，我就回去休息，可能是我昨天剛到基地的緣故，對基地的環境不太熟悉，回去的路上迷了路，在偏僻的一角遇上了他！”他用手一指楊文豐，“他當時身穿迷彩服，背着背包，走路有些搖擺，臉色也不太好，看見我一臉驚愕，問我‘這麼晚不去休息，到處閑逛作什麼’，還說‘夜間在基地閑逛很危險，被不明真相的士兵誤解，會被視為諜匪擊斃的’我以為他是這裏的前輩，沒敢詢問他的身份，他卻熱情地和我攀談起來，問我家裏有哪些成員？我怎麼進的情報局？見他這麼和藹，我便放鬆了警惕，把我的現況全告訴了他。可、可他、可他……早就給我設下圈套，就在我準備告辭時，他突然指着天空說‘快看！UFO！’我信以為真……”他蒼白的面容有了些許血色，“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夜空依舊黑漆漆的，哪裏有什麼UFO？！可就在這時，我就覺得後腦被重物重重的敲了一下，接着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直到後來長官派人找到了我，我醒來時才發現外套和身份牌都不見了。”
“真是一場精彩絕倫的演出！”胡麗蓉衝著楊文豐鼓起掌來，“我真有些遺憾未能親眼目睹這麼精彩的表演，不然我會給金馬獎評選委員提議頒你個最佳男主角了。”
“長官太抬舉我了吧？”楊文豐淡淡地回應道，“我只不過是個小角色，對這位同仁天馬行空的想像，我認為最佳男主角非他莫屬！”
“你……你的表演才堪稱專業，憑你的演技拿奧斯卡獎都綽綽有餘。”年輕人膽子大了起來，他被楊文豐胸前的身份牌吸引住了，“長官，這、這不可能！我才是盧迎林呀！他是假冒的，你看他穿的這身外套，明顯不合身，因為這外套是我的，是他打暈了我扒下來的。”
胡麗蓉一把扯下楊文豐胸前的身份牌，仔細查看着塑封的身份牌，突然，一個小小的破綻讓她神色一喜，她發現塑封外套的一角有個開口，順着這個開口撕開塑封外套，好像又有發現，他用拇指指甲沿着身份牌上的相片輕輕一刮，微蹙的雙眉立刻往上一挑，指甲像鋒利的刀片刮著相片，相片被三兩下颳起一角，沿着邊角撕下相片，原本相片的底下赫然出現另一個人的相片――正是那年輕人！
“長官，這是我的身份牌，是我的！”年輕人激動的大叫起來。
胡麗蓉拿着身份牌在楊文豐眼前晃了晃，得意洋洋地敘述着她的推斷：“基地製作的身份牌是一次成型的塑製品，其本人的相片和相關文字信息被一次性打印在塑制底封上，而你的第一個破綻是沒有密封好的塑封外套，塑封外套開口並不奇怪，用的久了是會開口的，但其主人是昨天才來到的基地，僅僅過了一天塑封外套就開了口是說不過去的，此其一；雖然你很巧妙的把自己的相片貼在其真正主人相片之上，可我用指甲輕輕一刮，你的相片邊沿明顯比塑制底封微微凸起那麼一點，但正是這是這一點戳穿了你編織的謊言，因為打印在塑制底封上的相片根本不會有凹凸感，此其二。對此你還有什麼可辨解的？X先生！”
楊文豐依舊面不改色，淡淡地說道：“既然被你發現了，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不，你應該說！必須說！”胡麗蓉義正詞嚴地說。
楊文豐凝眸遠視，不發一言。
“哼哼，”胡麗蓉一聲冷笑，“大家用文明的方式坦誠地交流對你大有益處，這樣就用不着野蠻人才用的讓現代文明唾棄的那種血腥而又殘酷的方式來交流。我再重複一遍，為了你自己，還是坦誠一點的好。”
楊文豐眉頭一挑，口齒依舊犀利：“收起你的善意留給別人吧！實質的偽善感動不了我。”
“很好！”胡麗蓉眉頭一挑，“希望你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還這麼著體面地保持自己的尊嚴，可別讓我失望。”這時，一陣《ETALGEARSOLIO》主題音樂聲響起，胡麗蓉拿出視頻通訊器，是一封機密的電子文檔，輸入密碼后，一份諜報人員的情資讓她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楊文豐，代號‘喜馬拉雅’，國安局新生代的王牌特工。據說從事諜報生涯這麼些年，從沒失過手，被諜報界譽為難以征服的喜馬拉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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