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歸 宿
不知不覺兩個人跟着喪葬的隊伍來到了城郊外的墓地。
隨着這道聲音的響起，前面嘩啦啦地跪了一地人，只剩蒼瀾和孟長君兩個人站在最後，顯得格格不入。
“跪，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起，落棺。”
而後那些穿着孝衣的人又站了起來，哭聲響作一片。
“娘！”一直冷靜自持的唐念在這一刻忽然就無法在自控，他瘋了似的撲倒在棺木上，張牙舞爪着，拒絕任何人靠近。
“都不許碰我娘，你們都讓開，都不許碰我娘，都讓開。”
唐念如同瘋了一樣的，哭的喊的歇斯底里，根本不想那個往日裏受人尊敬的唐老闆。
說到底二十多歲，也只是個孩子啊。
唐管家抹着眼淚，心痛地喊道：“少爺，人死不能復生，老夫人她已經去了，您不能讓她去的不安心啊。”
“你胡說，我娘沒死，她沒死，她才不到四十歲，她怎麼會死，怎麼會死。”唐念繃著的神經此刻終於承受不住，斷了。
只要這土埋下去，他就再也見不到他的娘了。
“少爺。”唐管家哽咽，最終還是狠下心來：“來人去將少爺扶開，別誤了老夫人下葬的時辰。”
“我看你們誰敢。”唐念雖然執意想要留下，但是他一個人到底不是四五個人的對手，不一會，就被人拉了下去，控制起來。
兩口棺木相同的樣式一新一舊，平排放在一起，新挖出來的泥土一層一層覆蓋在上面，漸漸地越積越高，最後重新攏成一座小丘。
唐念坐在地上，看着小土丘前的紙紮的香車寶馬侍從丫鬟，堆疊在一起，而後一把火，從下到上火勢越燒越大。
杜海棠用一輩子換來一個和唐苑合葬的機會。
人群里哭聲又開始了，所有人都漸漸跪了下去。
蒼瀾看着這一幕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她側過頭去看孟長君，卻不想孟長君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走在人群里當中，朝着大火的方向走去。
她無端心裏一緊，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長君。”她喚，孟長君沒有回頭，但是她肯定聽到了蒼瀾喊她，所以才加快了腳步。
蒼瀾也朝着人群里擠去，奇怪，為什麼孟長君明明走的那麼輕鬆，自己卻這麼吃力。
“長君。”她一邊擠，一邊喊。
奴僕們還在哭，唐念落魄地坐在地上，他又哭不出來了，隱約中，他聽到了有人喚了聲長君。
他猛的抬起頭，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一身縞素的孟長君，她竟然跟來了，她想要幹什麼。
唐念忽地來了鬥志，他從地上站起來，指着孟長君道：“來人給我抓住她，不要讓她到墓前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吩咐，但下人們還是遵從了，不過奇怪的是，那個人明明離他們呢很近，可他們伸出去的手，連那姑娘的一片衣角都沒有抓到。
凡人又怎麼會是妖的對手。
直到孟長君穿過火焰，下人們才停下來，眼神里透着驚恐。
“孟長君，你想要怎麼樣。”隔着熊熊的大火，唐苑十分憤怒地質問道。
孟長君完全不理會身後的動靜，伸手觸到了有些念頭的石碑，指尖在唐苑兩個字上流連，一滴眼淚從她的眼中滴落。
“時隔二十多年，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這是一場二十多年的誤會，生生折磨了三個人。
隨後孟長君又望着石碑笑了，“我知道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也知道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唐苑，你很好，你從頭到尾都很好，可是我不好，我不僅誤會了你，還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情，如今是我配不上你了。
杜海棠她也是個很好的姑娘，如果沒有遇見我，你們現在應該會過的很好，我有些後悔，當初答應和你在一起了。
是我害了你，也害了杜海棠。
如今連她也去找你了，下輩子，你就好好補償她吧。
而我罪孽深重，也該為我自己所犯下的過錯，而付出代價。”
孟長君抬手，還在人群里艱難前行的蒼瀾忽然覺得懷裏一空，畫卷飛了出去。
蒼瀾心裏頓覺不妙，隔着人群喊：“孟長君你出來，你還欠我兩個恩情呢，我想到了，我現在要你回報我。”
她好容易擠出人群，剛冒出個頭，就看到孟長君將手中的畫卷丟進了火海中。
本命之物損毀，孟長君也就會沒命了。
蒼瀾不管不顧地就要衝進火堆去搶，但沒走幾步，她人就被彈飛了出去，這力度並不大，只是孟長君不願意她靠近而已。
落地以後蒼瀾向後踉蹌了幾步，抬頭看她，急切道：“孟長君你這是幹什麼，你還欠着我的恩情，你怎麼就這麼死了，是想賴賬嗎。
我明明都說了，會求三哥給你找一處地方，你還可以好好修鍊，重新開始的，你怎麼就……”
蒼瀾越說越說不下去，她看着那張畫卷，雖然比別處焚燒的速度慢一些，可也燒到了不少，她要趕快拿到，說不定還有救。
“蒼瀾，不要白費力氣了，你不是我的對手，我是不會讓你拿到的。”孟長君這還是第一次對着她用這麼溫柔的語氣。
溫柔的讓人有些害怕。
“我告訴你，就算我們現在關係好了，你也別想和我賴賬，我……”
“蒼瀾別哭，這是我最好的歸宿了。”孟長君一步邁向火焰中，縞素的衣裳，在火海里翻飛。
“我殺了那麼多人，罪孽深重，唯有如此才能洗清我身上的沾染的罪惡，這也算……”
“你騙人，明明，明明還有很多辦法的，你可以去做善事，一百件，一千件，一萬件……並不是非得這個樣子。”
蒼瀾嘶吼道，她再次嘗試前進，可沒走幾步，就又會被阻擋回來。
“可是那樣太久了，當我知道唐苑他為了我做了這麼多的時候，餘下活着的每一刻，對我而言都是一種折磨。
蒼瀾我堅持不住了，我謝謝你為我做了那麼多，我沒辦法再報答你，只能盡我最後之所能保護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