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不 對
果然木槿才起了個話頭，孟長君的臉色就變了。
“他也配我恨他！”
或者是察覺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孟長君閉眼緩了緩：“咱們兩個半斤八兩，誰也別勸誰，你自己抓緊時間在月光下多待一會，就回去吧。
天馬上就亮了。”
說完這句話，孟長君甩了甩袖子，回到了屋中，很快屋子裏就沒有了動靜。
顯然木槿剛剛說的話沒有說服她，反而將她激怒了。
“哎。”木槿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沒能耐說服長君，活着時候就懦弱，死了以後還是懦弱，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只能依附着長君。
但她實在不願意長君她走上一條不歸路，她明明有更好的前程的。
木槿望着掛天邊方變得不太圓了的月亮，滿腹愁緒無人可訴：“月亮啊月亮，長君她什麼時候才能忘掉那個人，我還有機會見到他嗎？”
隨後又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貪心了，這兩個願望沒有一個好實現的。
木槿在一片悠遠地蟲鳴聲中，伸展了自己的花葉。
如今的她連鬼都算不上，能活下來也就靠着心裏那點再見那人的心愿，只是可惜了，當初那人救了自己，連個名字都沒有告訴她，只丟給了她一盆花。
叫她好生照顧，說是這東西開花不易，等花開的時候，告訴他好看不好看，就當是報答了他的救命之恩。
木槿便把這句話奉為了聖旨一般，牢記在心裏。
但是她護住了曇花，卻護不住自己，最後落得個香消玉殞，殘魂因為這心裏頭的執念，寄生在了那人交給她的曇花上。
幾經輾轉來到了此處，遇到了同樣可憐的長君。
如今據木槿死去的那年，依然過了整整三十年，也是在那一年她遇見了那人，時間過的越久，她就越來越虛弱，執念也漸漸難以支撐她逗留人間。
再加上凡間陽氣太盛，本就不適合她這樣的滾魂野鬼逗留，孟長君可憐她，想了法子將這附近的住戶走趕走，再加上時不時給她渡些修為，才讓她得以在人世間苟延殘喘。
木槿很想留下，可又覺得自己再留下會成為長君的累贅，但多年的夙願又無法這樣輕易割捨。
現在她覺得是時候該下定決心了。
她在心裏細細思量，曇花最好的花期是到了八月底，木槿心裏再貪心一些，等到九月份，那時候如果那個人還是沒有回來的話，那她就不決議不等了。
這花骨朵也結了整整三十年，因為木槿的干涉，一直沒能開花。
木槿伸出葉子好好地碰了碰最頂端那顆圓滾滾的花苞。
如今這花也不單單是朵花了，也是木槿自己，她從前聽人說，曇花是很好看的花，當然木槿不是要誇自己，她就是個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丫頭，扔在人群里一眨眼就不見了。
她還記得自己活着時候的樣子，又黑又瘦，臉上還有雀斑。
也就是做了鬼之後看着才白上一些，模樣勉強看的過去，她從前也沒有念過書，連字也不識幾個。
對於那人的要求，心裏其實還挺膽怯的。
她怕自己嘴笨說不好，描繪不出它開花時的美麗，所以一心只等他能來看看，只當算還了他救命的恩情。
當然木槿不敢說出自己的心意，那公子是個長的好看的，就是眉眼比木槿自己還要省得好看的那種，但看穿着她也看的出他的富貴。
木槿哪裏敢褻瀆這樣神仙一樣人，只敢用這麼一個借口來自欺欺人。
遠處的天空慢慢變得青白，一道洪亮的雞啼聲，喚醒了木槿的思緒。
她指揮着花草往樹蔭處挪，太陽要出來了，她得躲好了才行。
往常，六道巷最是安寧不過，這兩日來，到處都能夠見到官兵挨家挨戶地進行搜查，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卻又不知道官府再搜什麼，問就是官府查案，其餘無可奉告。
但六道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要這麼仔仔細細都搜上一變也費不小功夫，更別提裏頭住着的一些人家，身份不一般，也不是趙恆想查就能查的。
因此趙恆還得挨家挨戶地登門去拜訪，說服，萬一一不小心叫這些人集體鬧到他皇兄面前去，那才有他頭疼的。
不過雖然六道巷那裏沒什麼進展，朱顏這裏調查失蹤人口的事卻有了眉目。
“這些就是今年來失蹤的人數了，這不查不知道，一查盡然失蹤有十數千人，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果然有人失蹤嗎。”蒼瀾拿起朱顏遞上的名冊，細細查看起來。
“是啊，這上頭統計的還只是京城裏登記在冊的，那些外地來的，還有街上乞討的，以及家裏怕麻煩沒來報案的，沒算在裏頭。”
朱顏開口道。
如今趙恆去拜訪的那些世家，楊顯之還要去國子監讀書，只剩下他們兩個，哦不，是三個，還有一個蒼瀾的手下——靈吉。
蒼瀾聽朱顏說的話，原以為楊顯之先前猜的不錯，果真那妖怪按耐不住，吸了許多人的精氣。
可等她看到名冊的時候才傻了眼，“怎麼女的比男的還要多，你莫不是統計錯了。”
“沒錯的，這可是我督促手下的人兩天兩夜輪流統計出來的，確實是這些沒錯，我還特意抽查了幾本核對了一遍。”
蒼瀾看着名冊犯了難，這不對呀，說不過去，只聽過吸男人精氣修鍊的，沒聽說過有吸女人的。
“怎麼了出了什麼問題嗎？”朱顏瞧她眉目不展，詢問道。
蒼瀾便把先前楊顯之的猜想告訴他。“如果是我們說的那種情況下，那麼你給我名冊應該是男人居多才對，現在卻完全顛倒了過來。”
關於這方面的問題，朱顏就給不了太大的建議，因此沒有說什麼。
蒼瀾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她站起身打算離開：“這樣你把名冊拿給我，我現在正好要去國子監，找楊顯之，等我我問問他之後，再來給你答覆。”
“好。”朱顏沒有拒絕，他忽而又想到什麼先前蒼瀾拜託他們的事，便又開口攔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