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驚鴻
連雨山,一團山賊將凌絕與夏知溫二人團團圍住。
“他們要幹什麼?”
凌絕輕飄飄地問。
“當然是搶錢啊!”
夏知溫不僅不慌還很興奮。
如今碧頃不在凌絕身邊,終於輪到他大顯身手了。
區區山賊,根本不是他夏知溫的對手。
他終於可以在凌絕面前立下大功了!
拔出劍,夏知溫勾起了嘴角。
凌絕淡淡地瞥他一眼,道:“勿傷及性命。”
“好嘞!”夏知溫痛快答道。
夏知溫很快與山賊們打了起來,山賊人數眾多,他還要保護凌絕,一時半會兒爭鬥難以結束。
凌絕趁亂退到一旁,靜靜地看着與山賊們打得不可開交的夏知溫。
夏知溫知道凌絕在看自己,於是下手更重,想以又快又帥的節奏結束這場爭鬥。
可餘光突然瞥見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快速靠近凌絕,暗叫不好,想抽身卻被重重圍住。
她是天地之主,應該會無事的吧,夏知溫心裏默念。
千萬不要有事啊!
果不其然,在白影即將碰觸到凌絕時,空氣突然安靜了,時間彷彿被定格一般。
夏知溫看到飄落的樹葉在空中定格,山賊的動作也變得無比緩慢。
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別的什麼也聽不見。
這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有生之年從未經歷過。
山賊的身體周圍出現了紅霧,隨着紅霧越來越濃,他們掙扎着倒在地上逐漸沒了生息。
“碧頃!收手!”
夏知溫愣了愣,好像是凌絕的聲音穿透這被冰凍的時間傳到他的耳邊,聲音很遙遠,彷彿從幾裡外的地方傳來。
壓迫感逐漸消失,夏知溫重新聽到了聲音,風過叢林,葉落大地的聲音,一切又重新有了生機。
夏知溫跌落在地劇烈喘息,像是經歷了一場空前的浩劫。
一個藍色的身影在凌絕身旁倏然顯現,是碧頃。
凌絕憤怒地看着碧頃。
“你可知你差點要了他們的命!”
“主人,這些人類居然敢謀害你,該死!”
“他們有殺我的能耐嗎?”
“…沒有。”
碧頃低下頭,她明白這些人根本傷不到她的主人,但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主人是她的信仰,她一生追隨的目標,怎能讓人類褻瀆。
凌絕不再理會碧頃,低頭看着倒在地上的白衣人。
他離凌絕最近,受到的傷害越大。
男子的白衣幾乎被血染成紅色,面色蒼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已經死了。
“碧頃,這種抽人血液的辦法,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用第二次。”
“…是,主人。”
除了自然中的水以外,人類身體中的水也由碧頃管轄。
只是這人身體中的水只有碧頃可管轄,並無指派小司。
夏知溫像踩着棉花一樣來到凌絕身旁,面色蒼白。
碧頃比他想像中的要恐怖得太多,這種招式,即使數萬人也會在瞬間死於非命。
夏知溫看了看在地上躺着的白衣人,驚呼:“祁晚月!”
大名鼎鼎的祁晚月,位列江湖公子榜首,是萬千女子思慕的對象,是天乾宮長老祁商之子。
“你認識他?”凌絕問。
“他是天乾宮的人,應該是來找西辭的。”
提起天乾宮和顧西辭,夏知溫的心裏不免一痛。
“西辭的部下,怎會來行刺西辭呢?”
夏知溫不解,看到西辭沒死,難道不應該開心嗎?
如今的凌絕,當然就是別人眼中的顧西辭。
“碧頃,可有辦法讓他醒來?”
“主人,我可以將抽出的血液送回他體內,但不知道會不會讓他有所好轉。”
“試試吧。”
凌絕道,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他們這些物主當真是對人類了解不多。
碧頃上前,手緩緩抬起,白衣人衣服上的血漬逐漸消退最後消失不見,被強行抽出的血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體。
白衣人的面色由慘白變得紅潤起來。
有用,人類的身體可真是奇妙。
凌絕驚喜。
夏知溫蹲下身拍了拍祁晚月的臉,後者懵懵地睜開眼。
迷茫只在一瞬間,下一秒便變得凌厲起來。
“夏知溫!”
祁晚月快速從地上爬起,後退幾步握着劍警惕地看着他們。
“方才是什麼妖法?”
祁晚月記得剛才他正要刺中顧西辭,突然身體像是被一種強大的力量撕扯,之後便不省人事。
看着面前的三個人,祁晚月疑惑,方才明明只有顧西辭與夏知溫兩人,怎麼憑空冒出了一個。
向那人看去,祁晚月一怔,饒是見人無數,他也沒見過這般的人,就像走錯了路誤打誤撞來到人間的神仙。
她的頭髮很長直到小腿,尾端被銀色的發箍束起,發色深到辨不出究竟是黑色還是深藍,雖面無表情仍然美得令人心驚。
這世上怎會有人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就已經是攝人魂魄。
他祁晚月相貌不俗向來受人追捧,但他卻從未對哪個女子動過凡心,今日見到面前之人他竟有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看着祁晚月痴痴地看着碧頃,夏知溫暗叫不妙。
這人不知道自己剛剛差點被他看着的人殺死嗎?
夏知溫乾咳兩聲,祁晚月回神,重新戒備起來。
要不是碧頃一直把目光放在她主人身上,祁晚月直勾勾的眼神早就被她發現,那時候恐怕誰都救不了祁晚月的命吧,夏知溫想。
希望祁晚月能知道自己是在救他,畢竟他也確實不想再看到天乾宮的人再走向死亡,那是顧西辭的心血啊,夏知溫想。
“祁晚月,你為何行刺西辭?”夏知溫問。
他很不明白為什麼天乾宮的人會去行刺他的宮主。
“為什麼?她身為宮主卻向敵投降,如今天乾宮全滅她卻跟着你逍遙自在遊山玩水,夏知溫,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昔日在天乾宮時你對顧西辭掏心掏肺,之後卻突然轉為朝廷效力帶領軍隊來剿滅天乾宮。哼,!我懂了,天乾宮的滅亡本就是你們這一對姦夫**商量好的!”
祁晚月不顧形象指着夏知溫破口大罵。
夏知溫一時不知道怎麼反駁,他知道自己是因為被皇后控制才去剿滅天乾宮,可這麼匪夷所思之事旁人怎麼會相信。
事情顯現出來的樣子就如同祁晚月所說,天乾宮被他們一起毀了。
夏知溫不動聲色地瞅了一眼凌絕。
如果他(她)沒借用顧西辭的身體的話,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誤會吧,可若是沒有她(他),顧西辭就永遠地死去了吧,所以說,也還是要謝謝凌絕。
夏知溫突然有些鬱悶,他現在還不知道這個借用西辭身體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待他回過神的時候,悲哀地發現祁晚月的目光又放在了碧頃身上。
而且更悲哀的是,碧頃與祁晚月對視了。
祁晚月雖此次行刺西辭,但也是因為不明真相,若他日一切都瞭然,他應該還是很愛戴他的宮主的吧,如此待西辭起死回生看到這個天乾宮舊部,應該會很開心吧。
夏知溫正想還好祁晚月被救活了,沒想到祁晚月卻這麼不要命,碧頃真的不是他可以盯着看的人哪。
難道天乾宮最後的火種也保不了了嗎?夏知溫欲哭無淚。
時間不長的相處讓夏知溫把碧頃的性格摸得七七八八,她的目光只會圍繞着她的主人轉,其他的任何人都不會理會,而且性格殘暴彈指間就能要了人命,從剛剛那倒下的一片山賊就能看出來。
以夏知溫心中碧頃的性格來看,用火熱的目光看着她的人,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夏知溫屏住了呼吸,等着接下來要發生的出人命的事。
或許還會有溫熱的血撒在他的身上。
沒想到的是,碧頃竟然默默地移開了目光,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太好了!天乾宮的火種保住了,夏知溫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可接下來的事,讓夏知溫覺得祁晚月着實是不弄死自己誓不罷休。
祁晚月整理了整理他飄逸的白色長袍,捋了捋有些亂的頭髮,而後對着碧頃道:
“姑娘,在下不明白為何姑娘一個這般清塵脫俗的人會與這兩個奸佞小人在一起,莫非是這兩人脅迫姑娘?姑娘有苦直接說出便可,今日我為你做主!”
夏知溫兩眼發黑,一口老血憋在喉頭眼看就要噴出。
祁晚月,你知不知道方才差點要了你小命的就是這位你口中被脅迫的姑娘…
再說…你看她那冷冰冰的表情像是被威脅着的嗎?
誰能威脅得到她!
如此…不留火種也罷!他日他夏知溫一定為顧西辭建立一個更好的天乾宮!
夏知溫暗下誓言。
碧頃不知道在凌絕耳邊說了什麼,只見凌絕點了點頭,接着碧頃朝着祁晚月的方向伸出了手。
祁晚月以為碧頃是在向他求救,開心地上前便想握住那隻白皙中泛着藍光的手,但下一秒身體卻凌空而起。
“這…這是…”
祁晚月驚得說不出話來。
碧頃手掌微動,祁晚月的身體快速向遠處飛去,很快便在樹林中消失不見,其間還伴隨着陣陣驚呼。
夏知溫驚呼,碧頃竟然還有這樣把人快速轉移的能耐,着實厲害。
但是…這祁晚月的姿勢着實不太美好…要是被人看到,恐怕英名難存啊…
凌絕問身旁的碧頃:“他不會有事吧?”
“無事。”
碧頃道。
若不是主人在,祁晚月一定會死得很慘。
凌絕淡淡地笑着看着碧頃。
“碧頃,那個祁晚月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
“主人,我們怎麼能與人類混為一談呢?”
“怎麼不能?”
“愛情只是他們繁衍生息的工具,我們怎麼會需要?”
“昔日生主與人類相愛不才有了顧西辭嗎?”
“我們與生主怎麼會一樣。”碧頃不明白為什麼主人對這個話題這麼感興趣。
“有什麼不一樣的?”
“見過人跟人相愛,主人,我還真是沒見過這山川湖泊有相愛的……”
再說,我也對人類提不起來一點興趣。
凌絕點點頭:“那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