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山雪夜遇黑店

第9章 深山雪夜遇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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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老、鴿童跌跌撞撞的逃離“陳婆子店”,依照夏宜春指點,沿着來時道路一徑尋至密林外面;其時天色漸明,遠遠望見宋君僵站在一株合抱不交的大樹後面,早已變作一尊木雕泥塑般的雪人,急忙一步一滑的疾步奔馳過去。三人劫后重逢,自是喜從天降;然因擔心再遇兇險,唯有忍冷噤言,默守林內,一動也不敢動,靜等天色大亮。

看看紅日升至林梢,滿眼一片炫目紅光,枝頭積雪雖未融化,卻也開始簌簌撲落,到處皆是飄揚如霧的碎瓊亂玉,宋君這才舒展了一下手腳,將身上落雪抖擻凈盡,苦笑一聲,說道:“朕昔年在東宮的時候,最愛的便是此雪之白,最慕的便是此雪之潔。每逢雪日,朕行遊資善堂中,着的是錦衣綉襖,擁的是獸炭紅爐,伴的是王子公孫,邀的是帝室貴胄,拈的是掛霜梅花,唱的是國家瑞兆,端的是怡情悅性,快樂無邊。不想今日龍翔淺灘,落難深山曠野,方知這雪也有如許惱人之處,亦方知小戶貧民啼飢號寒之苦了!”

原來這宋君便是大宋皇朝當今皇帝趙禎。

接下來,三人寒暄數句,各自敘說了雪夜遭遇,然後便踩着沒膝大雪,踉踉蹌蹌的攀上一座略微高些的山頭,四面眺望,唯見白雪皚皚,峰巒起伏,林木幽深,澗水脈脈,卻哪裏有一處人家?趙禎想了想,說道:“記得昨晚琴聲響處,似有人家模樣。那裏距此路徑不算太遠,何不走去看看?”琴老鴿童答應一聲,三人遂覷准方向,一路趟雪涉水,循着昨晚來時道路走去;不過里許,轉過一座山頭,松柏石屋已是赫然在目了。

此次劫後餘生,又凍餓飢餒,自然無心踏雪賞梅,只管各自努力沿路向上攀爬;待至山頂一株古柏下面時候,三人俱已氣喘吁吁腿顫身軟,搖搖欲將倒地。其時艷陽高照,百鳥啁啾,三人抬眼望時,石屋後面,竟又掩着一座偌大莊院,青磚綠瓦,盡被白雪覆蓋,高門巍樓,垂下粗長冰凌,緊閉的院門後面,全不聞得絲毫聲息。

琴老整整冠帶,正要上前伸手敲門,不料院門卻“吱呀”一聲,先從裏面拉開了。三人均覺眼前一亮,仔細看時,卻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妙齡女郎端正站於門內檻前。女郎上穿墨綠新襦,腰系紅羅綉裙,直襯得面如三春桃花,膚似嚴冬白雪;肩上背着一個鼓鼓囊囊的青布包裹,腳上蹬着一雙做工精良的紅油木屐,竟似要出門遠行的樣子。三人有些眼熟,直覺彷彿在哪裏見過一面似的,——卻不知便是夜來的救命恩人。

乍見趙禎、琴老和鴿童三人,女郎先是一怔,接着便俏臉微紅,雙手籠袖,深深的道個萬福,口內鶯囀燕語,吐氣若蘭:“三位客人遠道而來,且請屋內一坐,吃盞熱茶!”言畢復又回身退進了院內。

趙禎生於皇宮,長於京師,正是溫柔繁華世界,富貴風流叢中,紅粉綠綺,自然閱千盡萬,此刻乍遇綠衣女郎,見其妝束打扮,言談舉止,均別具一番山野方外風味,更兼身量苗條,瘦肩如削,鶯聲燕語,芳香襲人,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不由心內怦怦亂跳起來,暗想若非昨晚彈唱之人,定是夜半相救之客;當下也不思量女郎何以如此客氣,只管回頭招呼琴老和鴿童一聲,便廝跟着走進了院內。

女郎款款邀請三人走進上房坐下,吩咐小廝上了三盞熱茶后,便一頭走進東側廂房,再也不見露面。趙禎三人各自熱熱的吃完一盞釅茶,剛剛覺着身上有些暖意,正在思量可否討些酒飯前來飽肚時候,忽然聽得院門“咚”的一聲被從外面推開;急抬頭看時,卻是一個青衣小廝搶步奔至門下,口內氣喘吁吁的叫道:“了不得,了不得,那廝們……那廝們已從山腳後面轉了上來啦!”

緊接着,一個烏衣婆子,三條黑衣大漢,腳步雜沓的走了進院,手內各自提刀仗劍,滿副殺氣騰騰的陣勢。婆子站立院中,一面使勁跺去腳上泥雪,一面氣哼哼的向著跟隨於后的青衣小廝說道:“來便如何?反正我已傳信命艷娘逃走,山高路遠,崖陡林密,看他們哪裏尋去?”

趙禎聽得聲音似曾相熟,門后悄然伸頭望去,登時臉色煞白,半晌做聲不得:原來說話之人,正是“陳婆子店”的陳婆子,而後面三條大漢,則依稀便是昨夜追襲自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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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萁豆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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