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

()胤礽（現在開始全部改叫胤礽）按照清宮規矩先去乾清宮向康熙請安，在那裏遇到來前來請安的大阿哥胤褆。請完安后，兩人一起退出乾清宮，路上只寒暄了幾句客套話，直到分岔路口，大阿哥便主動向胤礽行禮告退前往兆祥所讀書。

看着胤褆遠走的背影，胤礽在原地站了好一會，這才趕往無逸齋。這幾年，因着他的刻意經營，他和胤褆的感情還算不錯，特別是在小時候，胤褆對他可真算得上是有求必應。可惜隨着大家的年齡漸長，再加上有些人的故意挑撥，近一年來兩人的關係倒是沒有以前那般親密。想到這裏，胤礽微微眯起雙眸——開玩笑，他花了這麼多心思在胤褆身上，還沒看到結果就要前功盡棄？不可能。

步入無逸齋后，胤礽將手中的暖爐和身上的斗蓬遞給站在門口侍候的太監，走到他平日裏讀書的位置前坐下，開始複習前一日的功課。

在外人看來，小小的太子殿下正在很勤奮地複習着功課，如此這般，着實堪為一國儲君風範。事實是胤礽在默默背誦課文的時候覺得自已特別的倒霉催。以前曾聽人說過某些網站會寫些穿越小說，很多主人公不但擁有超多能力，還混得風生水起，將軍算什麼，一國之君是手中之物，直接成神那根本就是小CASE。怎麼到了他這裏，一切都必須從頭學起？不學？可以，除非他不介意做文盲。

成為科爾塞里•斯萊特林的那一世，在知道他出生的那個國家叫做英格蘭時他還是很高興的——最起碼語言是不成問題的，說不定還可以混過神童做做，結果在那個時代人們說的是古英語。學完了古英語，他又得繼續學古拉丁語，古德語，以及那聞所未聞的塞爾維亞語，不然的話根本看不懂那些魔法書籍，除此之外，還得學會如何用鵝毛筆寫出一手漂亮的字母圓體字。等到他將該學的東西學完了，卻被炸來了這個封建王朝，然後又得重新學起繁體字和毛筆字，哦，還多了滿文和蒙文。他該慶幸他來到的清朝，這裏的人大多數交流都是用漢語嗎？否則他又得重新從聾啞兒童做起。

背完了昨天的功課後，胤礽丟開手裏的書本，抓起桌上的毛筆開始練習寫大字。前些天那位湯斌可是評價過他寫的字“方正規矩，飄逸有餘，然風骨大氣遠有所不及“。估計是他上一輩子寫圓體字所帶來的影響，鵝毛筆寫出來的字體一向是以飄逸輕靈為主，論沉穩大氣自然是比不上中國的毛筆字。所以現在一有空，他都會抽出時間來練習寫字。身為父親的字體足以稱為大家，他這個做兒子的就算做不到奮起超前，但也不能落得個不堪評論。

胤礽拿起剛剛臨摹好的一張字帖細細地看了一下，心裏評道：腕力不足，筆劃間略有獃滯，字體結構倒是比以前有進步，要想拿得出手還是得繼續努力練習。

就在這時，他的伴讀圖雅哈（索額圖之子，就是野史中和原太子有曖昧的那一位。我查不到名字，自已取的）瞅了個空，輕輕上前說道：“太子爺，師傅們來了。”

胤礽抬頭看了看門口，“恩。這些幫我收好。”說罷，將手中的東西一併遞過去。

“是。”微打了個千，圖雅哈快速地上前接過並將太子桌上其餘的紙張收起來，然後拿出待會要用得上的書本擺放整齊。

圖雅哈今年剛滿七歲，但是為人細心謹慎，又懂得察顏觀色，因此胤礽對他還算得上滿意。而他的另一位伴讀也是朝中大員之子，姓鈕佑祿氏，名巴祿，正是孝昭仁皇后的族人，可惜這位皇后也是個不走運，剛行皇后冊封禮半年便去世了。這位康熙繼后和胤礽之間的關係有些尷尬，但是禮節上都還過得去。

一群老師走了進來，等到向胤礽行了臣禮問安后才全部站在東側。

負責教導胤礽漢文的師傅先行走出來跪在他面前，雙手捧着書本讓胤礽將昨天所教的課文背誦一遍並解釋自已的看法。直到胤礽一字不錯的講解完后，師傅才會教導下面的課文，當然，全程都是跪着的。每當進行到這裏的時候，胤礽心裏都覺得怪怪的。先不提現代中國的尊師重教，僅僅在西周就已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到了漢唐時期，皇子們更要對自已的先生執師禮，至宋朝，因天子到百官皆是重文輕武，故而文人風氣、論政議朝更是比比皆是。怎麼到了清朝，反而將這些道德風俗扔腦後了？怪哉，清朝入關以來不是一直崇尚漢文化嗎？古人言取之精華，去之糟粕，怎麼到後來，清朝的統治者慢慢演變成取之糟粕，去之精華？

師傅講解完后，胤礽拿起課本老老實實地開始那一百二十遍的朗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人，心裏琢磨着日後想個辦法提高一下這些師傅們的待遇。讀完今天的內容，跪着的人才戰戰兢兢地站起來，退到隊伍里。別以為上完課了，還有滿文呢！

等到學完滿文，再練了小半個時辰的字，胤礽這才擱下筆，對着身後其中一個哈哈珠子吩咐道：“傳早膳！”

“是。”那哈哈珠子應聲后，一溜煙地走到門外安排去了。因清朝規定太監宮女不得識字，所以皇子們讀書的地方除了伴讀、哈哈珠子外，就只有侍衛在門外侍候着。若是主子們有需要，一般都是讓伴讀或者哈哈珠子們去跑腿。

早膳很快就端上來了，胤礽看了一下今天的餐點，有一碗紅米粥，並一碟艾窩窩、一碟雙色肉沫燒賣、一碟百福捧壽糕，主食有燕窩肥鴨絲、溜鮮蝦、三鮮鴿蛋、燴鴨腰、口蘑炒雞片、果子醬、碎溜雞等，最後還有一碗鮮牛乳。這只是屬於太子的份例，其他老師、伴讀等人的則自有定例。

胤礽挾起一筷子炒雞片，心想做太子還是有福利的，至少在吃喝上面是國家主席的待遇，不，搞不好國家主席還沒這待遇呢。在胤礽動筷后，其他人才開始進食。

吃了一會，胤礽指着沒有動過的燴鴨腰和碎溜雞，吩咐一旁隨侍布菜的太監：“將這兩個菜給幾位師傅們送去。還有，這個百福捧壽糕也拿給巴祿，艾窩窩就給圖雅哈。”

幾位師傅忙跪下謝恩，對於他們來，太子賞下自已的膳食是一種恩寵。

“謝太子賞賜。”圖雅哈和巴祿也是心喜地接過兩碟點心。圖雅哈是索額圖之子，對太子自然是百分百忠誠。巴祿今年八歲，在康熙欽點他為太子伴讀時，原本他還擔心自已在這位倍受帝寵的太子這裏會受到排斥或者會被另一位伴讀壓一頭。沒成想太子對他們都是一視同仁，不見有任何偏頗，有什麼吃的、玩的，兩人都會各有一份，更不會特別偏愛圖雅哈。這樣的情形，讓巴祿暗地裏鬆了一口氣。

吃得八成飽后，胤礽放下銀筷，機伶的小太監忙將那碗鮮牛乳捧到他面前，待他喝完放下瓷碗，再服侍他漱口凈手。

休整后沒多久，康熙過來檢查他的功課——當然，主要的檢查還是背書。

“太子今天的進度如何？”康熙問着那些教導師傅，隨手免了眾人的請安禮。

“回皇上的話，太子已學完《大學》。”漢學師傅必恭必敬地回答。

“哦？胤礽，你將大學背來聽聽。”聽到剛入學不滿三個月的兒子居然學完了《大學》，康熙的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喜色。

“是。”胤礽像模像樣的行了個禮，然後開始背誦起來。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朗朗的童音清脆的將整本書一字不漏地背了出來，最令人吃驚的是這根本不像一個五歲孩童在背書，因為在背的過程中胤礽的吐字咬文流暢無阻得連一絲獃滯都沒有，簡直就像放着書本在他面前讓他念書一樣。

“尚可。你解釋一下它的內容（放在現代，這就叫文言文翻譯）。”看到太子的表現，康熙點了點頭。

胤礽將師傅所說的內容複述出來，還順便加了一些較為淺白的觀點。

康熙在滿意的同時，不忘批評幾句，以免太子過於自滿，同時也說了不少他對《大學》的看法，胤礽便乖乖地全部記下來，然後比對着自已的想法，努力拓大自已的思維和觀點。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無論放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都是無庸置疑的，所以胤礽一有機會就會拚命地吸收着這個時代所特有的文化思想。

就這麼考考講講，大半個時辰很快過去了，康熙也要繼續處理政務，太子則是要繼續留在無逸齋里練字，這一練就是一個時辰。因為無逸齋里不準人扇風，美名曰“靜心”，故此冬天還好，一到三伏天，身體不好的人絕對可以直接中暑暈倒。

上午就在練字中結束，到了午時，太監們很快將飯菜送上來。跟早上一樣，胤礽照常將幾個菜肴賞給了那些師傅和伴讀，順便也給了那幾位哈哈珠子幾樣點心。對於太子伴讀們和那些哈哈珠子來說，這位小太子實在是個很好侍候的主子，對待下面的奴才不輕易打也不隨便罵，有時候御膳房呈上好吃的東西會賞給他們，平日裏出手打賞也大方。特別是那些哈哈珠子，要知道，如果太子在學習上有任何差錯或者進度變慢了，受罰的可是他們，但是跟了這位小太子幾個月，他們還沒有挨過一次因為太子出錯而來自師傅們或者是皇帝的處罰。

胤礽喝了一小口溫開水，有一下沒一下地跟着圖雅哈他們聊天消食，但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說，其他人在聽。伴讀以後可是皇子們在朝堂上的助力，就算不能成為助力，他也不能讓他們變成阻力。因為有着前世的記憶讓胤礽不會如歷史上的太子這般作賤下人，更多的卻是他是要嘗試着拉攏人才為已用。雖然他現在只有五歲，但不妨礙他在其中做點手腳。胤礽掃了一眼那八個哈哈珠子，這些人是康熙叫李德全幫他挑的，忠心度應該沒有問題，只是不知道他們忠心的主子會是誰？

強將手下無弱兵，但一個將軍再厲害，他手中沒有士兵一樣成不了氣候。胤礽現在只有五歲，生母早逝，後宮勢力這一塊是他的硬傷。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補救，再說康熙也不是那種耳根子軟的皇帝，目前為止胤礽還不怎麼擔心，但是日後就難說了。現在康熙正值壯年，就他目前有了好幾個兄弟的情況來看，未來他的弟弟們的數量估計會很可觀。這段時間胤礽暗地裏觀察着那幾個哈哈珠子，心裏模模糊糊地有了個想法，或許他可以……

“太子爺，是時候去練習騎射了。”巴祿的稟告聲打斷了胤礽的思緒。

胤礽看了一下天色，點點頭，放下手中的茶碗，率先走到隔壁的武場。走進武場后，他發現大阿哥居然先到了。

“大哥來了。”胤礽笑眯眯地打着招呼，似乎凌晨時分在乾清宮門前冷場的並不是他。

“呃，太子也來了。”胤褆到底只有七歲，心裏的想法還是不能很好的遮掩起來，於是顯得有些彆扭地向著他的太子弟弟問安。

胤礽也不在意，只是笑笑，看上去一派天真。他上前幾步，拿起一把小弓開始練習拉弓和鍛煉臂力，武學師傅在一邊不時的指點幾句。胤褆因早一年學習騎射，現在已能拉開一石的弓，他正在瞄準着對面的箭靶拉開滿弦。

“咻”的一聲，胤褆手中的箭飛一般地射了出去，然後仔細一看，並未中紅心，不過也極靠正中，就這年齡，也算得上成績裴然。

“大哥真厲害。”胤礽倒是一點也不吝嗇地給予肯定。話說回來，就他這小腿小胳膊的，什麼時候才能開弓射箭啊？他哀怨地看着自已細小的雙手。

“大哥教我好不好？”胤礽扯着胤褆的袖子不放，身後的圖雅哈嘴角抽搐地看着正在撒嬌的太子爺，心裏實在是無語。

胤褆本想拒絕，可是看到胤礽期盼的眼神后，還是點了點頭，邊示範邊道：“你拉弓的姿勢不對，手應該再放下一點。還有，手指不要太僵硬了，應該用手臂的力來……”

胤礽照着對方的解說試着拉開了弓弦，果然比以前順手多了，他朝胤褆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還有，你要看準……”見胤礽學得認真，胤褆也來了興緻，他走到胤礽的身邊，幫着擺弄好對方的姿勢，沒發現他在碰到胤礽的身體時對方不經意地僵了一下。

就這樣，你教我練的，很快就到了下學的時間了。

“大哥，你等下要不要去給惠嬪娘娘請安？”胤礽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不用。”

“那你來我的毓慶宮好不好？你很久沒有陪我玩了。”

胤褆一副很想去卻又想拒絕的樣子：“可是，我還有些事……”

“你又不用去給惠嬪娘娘請安，能有什麼事？我最近新得了一把好刀，正想着讓大哥瞧瞧呢。”胤礽拉住胤褆不讓走開。

刀！胤褆雙眼一亮，他猶豫了，最後還是抵抗不住想看刀的誘惑答應了胤礽的邀請。

下學后，大阿哥直接去了一趟毓慶宮。稍晚，有太監到延禧宮稟報，因冬日漸長，道路濕滑，太子留大阿哥宿於毓慶宮內，今晚就不回阿哥所了。

當夜，延禧宮內燈火一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