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伯雅的心

〝什麼，瀆佛？〞修行如慧曇大師都有些不淡定了，或許是他一時實在想不到在這時刻，誰會敢做出如此之事？

這是在對佛家與王家不敬啊！可謂膽大包天了！

〝是，主持！佛前供燈都被毀了！〞比丘道。

〝請問小師傅，是誰竟如此膽大妄為？〞一旁的伽葉王沉不住氣了，詢問道，在這迎使者參佛間竟發生這事，這不是在打他伽葉王的臉嗎？

〝是…是，是悲空小師弟！〞比丘有些吞吞吐吐的回道。

〝悲空？……？〞伽葉王聽到這法號，感覺有些耳熟，一想，猛然間驚道，〝什麼？悲空！〞說完，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這下咋辦？棘手啊！

伽葉王終是想起了悲空不正是伯雅的法號嗎！看這比丘的答話語氣，想來是無疑了！

既然是伯雅做出了這等之事？如何是好？慧曇大師與麗等人不是說他在這蠻好的嗎？現在卻是為何？他會做出這事？伽葉王不解與一時竟有些陷入兩難之境！

〝阿彌陀佛！〞慧曇大師宣了下號，他也是被這突發的事給震到了，他也沒想到這陣子表現很好的悲空，這個不過九歲大的孩子這是怎麼啦？

悲空此時不僅是佛家本寺的俗家弟子，更是當今王上的兒子，這又怎麼處理？

耆那羅見伽葉王與慧曇大師的表情，一時也是不明與疑惑：〝這悲空是何方神聖？這是要趕着下地獄的罪呀！〞

柯林巴舍也是掃過他們兩人與青年比丘的表情與對話后，心中很是好奇：〝這裏好像有些什麼事？〞〝誰是悲空？〞〝絕不簡單！〞果然，身邊傳來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似乎給了他答案。

〝母親！他們說表哥怎麼啦？〞是波拉，伽葉身後在麗身邊的波拉小姐這時聽到表哥的法號，見大人們的樣子，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便馬上問母親麗道。

〝表哥？〞柯林巴舍側回頭看了一下波拉，認出了波拉與她身邊的麗夫人。

〝這不是訶羅將軍的夫人嗎！小女孩是國舅訶羅的女兒，那她口中的表哥，能讓伽葉王與本寺的住持表現出這表情的，除了他，還有誰？就是伯雅王子！當今伽羅國王伽葉的目前唯一的子嗣！〞只是這悲空的身份可以確立下來了，但此時的他與祭司耆那羅都有些疑問，這伯雅王子又何時出家修行了？

王子出家修行這可是件大事啊！可是為何帝國給他們收集上來的情報信息中沒有這個事，一點兒都沒提到伯雅王子已出家之事？

目前看來有兩個可能，一是伽葉王在隱瞞着什麼？二是這伯雅王子是最近方才出的家。

無論如何，這有可能是影響梵帝國對伽羅國國策的大事之一！現今只得靜觀其變了。

〝大師！您我先去看看吧！薩宰相，你先帶使者兩位大人去瞻仰摩珂菩提樹吧！隨後再入大殿禮佛並商議移摩珂聖枝之事！柯林、耆那兩位使者，你們看如此可好？〞伽葉王終於發話了，做了決定，並禮儀性的客套問了下兩個使者。

〝客隨主便，伽葉王上請！〞柯林巴舍發話道，他本是想去看個究竟的，但主人伽葉既然如此說了，身為外客的他又怎好相駁，自然是要給主人一個台階下的。

耆那羅在一旁也自是不便再詢問什麼，隨及附同柯林之言。

就這樣，伽葉王想先與慧曇大師去大殿看看情況如何，再解決這事，免丟揭提寺與伽羅國之莊嚴與臉面。

而臨時變動先安排使者人等由伽羅國的國王之下的二把手，當朝宰相薩奇陪領前往摩珂菩提樹之處去了。

揭提寺的大殿位於寺內中部略靠後處，是揭提寺中最宏偉的建築，為磚石結構，建於兩層刻有蓮瓣花紋的台基之上。

走上中間的通道台階，大殿單單殿身高約四丈，寬約十二丈，進深約十丈，大殿殿身至頂，層層收疊而上有三層。三層上平台建有居中的一座大塔與佈於四角的小塔，俱內收層疊而上。

殿身刻有各種植物花紋，圍繞着一些浮雕佛本生故事，大殿開有前大門與左右小門，設有旋柱窗，列有八窗，左右各有兩長窗，高處還設有採光洞，如蓮花盛開形狀，上裝飾有透光琉璃。

當陽光射入時，便透過彩色琉璃映在殿內頂處形成七彩虹光，恍若夢幻勝境！

大殿內有三排共十八根大方柱支撐，至頂有六丈多高，而外看，整個大殿從下至塔頂高有約十丈，殿內寬大的可同時容納千人禮佛，是伽羅國第二大道場！

揭提寺共有殿宇禪房佛塔等二十四座，雖佔地略比王宮小些，但建築物卻是比王宮還多的，王宮不過十八座建築物。

伽葉王與慧曇大師帶着一些人等來到大殿，只見貼飾滿黃金與八寶的大殿的供台前一片狼籍。

伯雅王子頹坐於地上，淚流滿面，裟衣不整，口中似在喃喃自語着：〝都是騙人的，騙人的，沒有佛！沒有佛！蒂亞要走了，佛在哪？〞

伽葉王事先本想在見到伯雅前訓責於他的，如果真做出了大不敬之事，只是在見到他這時的樣子，勾起了他的回憶。

在知道他母後去世的那天，現在面前的他就與之有些像！一時竟有些不忍心了，有些感情付出了，一時之間是難以割捨的。

比如自己是當了他整整八（九）年的父王，雖后已知道不是自己的真正血脈，可是孩子他不知道，而自己還要一直這樣當他的父王，雖然是假裝的，但又如何讓他在自己面前，自己而無動於衷？

先前就因為想斬斷了這糾纏，所以他同意了讓伯雅這個孩子來這兒修行一年，不想現在卻出現了這等事！

〝蒂亞？他提到蒂亞，莫非這大鬧大殿，打翻他送來的供奉的生辰酥油燈的原因與她這個宮女有關？〞伽葉王一時間心潮翻湧，他想理一個頭緒再處理這件事。

〝罪過，罪過！阿彌陀佛，悲空有何怨念要毀自己供奉的酥油燈？〞慧曇大師開口合掌道。

〝大師！佛還配我的供奉嗎？佛不是渡一切苦厄嗎？為何卻無視人的祈願，反而給人降下悲傷？”

“父王！你要把蒂亞送給那個外國使臣了，我再也見不到蒂亞了，對嗎？我不要，我不答應！〞伯雅王子大聲道，對着慧曇大師與伽葉王，聲音在大殿中回蕩，似乎在敲擊着他們的心。

〝悲空，一切自有因果定數，禍兮福兮，更要靠自修行，佛祖自有安排！〞慧曇大師打着解語道。

〝孩子，你還小，不懂！我這是為了伽羅國好，而且蒂亞去那裏，可能比待在這裏更好！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伽葉王聽伯雅真的說到蒂亞，便耐了下心說解道。

伽葉王以他的立場來說，並未覺得有什麼極大的不對，要說有，只是可能違背了一些伯雅的意願了。

可是他不明白，就是蒂亞這個宮女，伯雅這孩子有必要弄出這麼大的事嗎？難道這宮女在他心中真的這麼重要？

〝是呀，父王！我始終不明白，為何您們總是自己在想，在做，而不問問別人在想什麼？要做什麼？蒂亞，難道她說自己願意去的嗎？大師！難道這就是自有安排？〞伯雅王子又道，似乎絲毫未被說動，反而更生疑惑。

而他少小年紀說出的這話更是讓人心中吃驚！

〝孩子，沒有誰能隨心所欲，包括父王！〞伽葉王語重心長的無奈道。伯雅王子也許是不明白的，伽葉說的這是實話，他也不能隨心所欲，他未為不是受困於世俗，不然，也許早在一年前隨心所欲了，而伯雅與他也不會在這見面了！

〝善哉！善哉！萬事皆空，何必執於一念！〞慧曇大師打着佛語道。

〝大師，任他面壁思過一月吧！〞伽葉王這時下論決定道。

伯雅王子的掙扎是無用的，他被幾個僧侶架到了寺後山的一座洞窟中，面壁思過，洞外的唯一通道有人把守，似乎這一個月間他只能與洞內的石像壁畫和洞外的樹木花草藤蘿等為伴了！

摩珂菩提樹是栽在一個邊長近二十丈，周有九級環形台階的方台上的，台高約半丈，台上除周邊外沿一圈寬約兩層的石鋪地板外，全是土，上面長着花草，而台的居中處就是那棵至寶之樹！

而確定的說，這方台是當年伽葉的父王，也就是伯雅的爺爺為保摩珂菩提樹的長盛而於三十多年前維護加建的，為此，還給了寺里不少的布施。

當柯林巴舍登上台階看到摩珂菩提樹的那刻，這棵樹的高大繁盛還是有些讓他驚訝的，他沒想到這棵有約七百年之齡的樹還長得如此之好！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來伽羅國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與這幾天對於其國都拉普達拉城的印象。

伽羅國，遠比他此前想的強盛，而伽葉王目前還算一個不錯的王，這倒讓他有些擔心！

耆那羅見到樹的心情是與柯林巴舍不同的，他更激動，祭拜的禮式還未開始，他卻早已先拜伏於菩提樹下，感受着沐浴於樹下的陰影之中，彷彿令他有了無限的活力，他可是已年過半百之人了，卻有新生之感。

祭拜菩提樹是沒有供品的，在柯林巴舍等人與宰相薩奇等磕拜過後，一眾僧侶誦經唱號，盤坐於後。

隨後沙彌呈上露盤，柯林等人在前，眾僧侶在後圍着摩珂菩提樹轉圈，順三圈，逆三圈，兩排順逆三圈，計九圈。

柯林等人手入露盤向樹捧灑甘露之水，僧侶則誦經焚香，如此祭拜禮完畢，時已約過去半個時辰。

這時，大殿那裏，伽葉王與慧曇大師也早已命人重新收拾好了一切，禮佛亦可開始。

僧侶入位，盤列而坐於大殿廳中兩側，背靠左右，面對面，各三排，一側向殿內供佛方向，一側則向殿前大門。

不久后，前去接陪的伽葉王與慧曇大師領着柯林等人過來了，慧曇大師一人在前，身後伽葉王、武士柯林巴舍、祭司耆那羅等各領着一排信徒禮佛之人進來了。

走過大殿中間處，按位序列行盤坐於地上的蒲團之眾僧侶中。

慧曇大師這時返過身來，面向大門處對着大家，在中間佛前的一個蒲團上盤坐，開始了主持禮佛！

直至午後，禮佛完畢，近二百人用過齋飯後陸續散去，伽葉王、柯林與耆那，還有慧曇大師四人留於殿中商議了剪枝一事。

最終，達成了，可剪兩枝移往華氏城伽耶寺與曲女城舍鹿苑，而因怕路上有損，便多增了一枝，共計要剪三枝。

而兩處的伽藍精舍要於極釋陀帝大壽后，派禮佛團隨慶賀的伽葉王同來伽羅國，要為此舉辦的佛法大會。

柯林巴舍答應了，而他另提了一個事，就是耆那羅祭司想去參拜亞里斯城的佛牙。

對於悉訶祗利的佛牙，伽葉王也有耳聞，只是那顆佛牙至今真假未明！他在猜祭司的意圖？但還是應允了。

而柯林巴舍也未為不想看看伽葉王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