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屠刀與成佛

昨晚，刺殺事件發生后，拉普達拉城全城戒嚴，各個城門全部封閉，不得出入。

次日，抓到兩名參與刺殺的人員被關入天牢，秘密審問。而由伽葉派護衛今天才把她從王宮送回家的水晶內心是充滿緊張與擔心的，因為在離開王宮后聽到新消息，由比利斯親自帶人搗毀了兩處秘密聯絡點，難道她們的人暴露了？

如今她又不便就此出去，這時的城中不僅到處是巡邏搜查的士兵，而各處也加強了防衛，今天一大早又從城外調防進了一隊人馬。

水晶這兒，伽葉竟也派了宮衛鎮守，現在要做的是不可妄動，靜等新消息。

水晶不知昨晚那樣出手是對是錯，但她知道，就算沒有她的相救，昨晚的刺殺也不會成功，因為似乎伽葉早有安排，而水晶的出手，倒好像有些出乎伽葉的意料。

水晶心中怕自己露出什麼破綻，但從昨晚他派護衛把自己護送入王宮詢問她的話看上去，伽葉並未看出她的不對，或懷疑什麼。對於她拋出人偶的準頭與力道等，歸結於她的舞蹈或是雜技功底，知道顏夫人收養她之前，她是流浪各處的一個孩子，似乎什麼都會一些。

對於伽葉那出乎尋常的熱情的關心她，問她有沒有受傷倒讓她心中一定，看來他已入了她的坑。

水晶看着伽葉身邊那蘭娜王妃盯看着一閃而逝的表情與眼神，她知道，遊戲已經開始了！

這晚，本是要表演影戲的最後一夜因為刺殺的事未進行，兩夜，原先的影戲安排提前結束。

這天，是刺殺發生后第二日，有兩個犯人被押上行刑台，雖因為刺殺一事鬧得人心惶惶，但這日，還是有不少膽子大的人去圍觀了這事。

那兩個犯人是在日頭正中時被弔死的，罪名刺殺王上，聽說是當年南方判亂的餘孽，屍體已被吊在那裏曬了一下午了，還未放下來，似乎要吊在那裏三天三夜。

水晶終於與自己的人聯繫上了，還好，他們都沒事，也慶幸聽了她的話沒有輕舉妄動，不然這次很可能就栽了。

他們也給水晶送來了另外的消息，原來那被搗毀的兩處地方，一處是巴斯國的；另一處竟是摩薩部的，他們的秘密聯絡點與諜作潛伏處。

目前已知這些人被抓了約五人，但現在是在被伽葉的人秘密審問還是被處死卻不得而知。

王宮，書房。

“王上，還是未引出他。”比利斯向伽葉稟報道。

“是那阿拉貢嗎？”伽葉道。

“目前來看，不是，只是不知這些南方餘孽是個人私仇，還是那邊那些人又不安份了。”比利斯回道。

“訶羅那邊有什麼動靜？”伽葉又道。

“回王上，將軍他好像也很緊張，之前有派人往南方而去，看來也是怕那邊出什麼問題，而還有另一事，他派府中私人親信去羅浮賴瑪那邊，像是給王子他們一行人送信去了。”比利斯繼續說著一些得到的情報。

“噢，漠兒那？”伽葉心中一動，口上命令比利斯道：“你馬上派六百精衛速去羅浮賴瑪保護藍漠他們！”

“臣，領命。”比利斯應道，隨之又問：“王上，那兩具刺客屍體？”

“三日後，如他們還未出現為他們收屍，那就該怎樣就怎樣吧。”伽葉略作思慮便道。

“兩處諜作問出什麼了嗎？”伽葉又道。

“巴斯國的在打聽莎蘿公主來此之事，以及我們與摩薩等各國的情況，還有西北外群島修建據點的情報。摩薩部則打探蘭娜王妃與二王子的狀況，還有我們與贍部島的來往和梵帝國的事，目前就這麼多，只是已死了兩個，自殺。”比利斯說了抓捕到的諜作那審問出的情況。

“看來巴斯依然雄心不死，如今梵帝國又再起內亂，他是要蠢蠢欲動了！摩薩那位，看來還是對我的丈人放不下戒心呀，這樣好啊！”伽葉道。

伽葉的內心是有些佩服巴斯王尼波提剎的，敢與梵帝國叫板，扳手腕，而對於摩薩酋長達巴薩卻是樂得看其如此。

“這樣好？”比利斯心中嘀咕，忽然他靈光一閃想到，王上莫非也有吞併摩薩之心？口上這時又請示道：“王上，剩下三人如何如理？”

“如再問不出什麼，先放着，他們既未自殺，也暫時不用動他們。”伽葉道，“你稍微放出點風聲，看看兩處背後的反應。”

“王上，如無事，臣下這就去辦。”

“對了，水晶小姐那晚幫了本王，小心逃走的那位狗急跳牆，報復於她，你派去的護衛要緊着些心，另給她送些壓驚之物去。”伽葉竟又提起了水晶，話中抑制不住的關心。

“是，臣下告退，馬上去辦。”比利斯說完告辭，退出了書房。

比利斯他心中知道，伽葉永不是只因為水晶前晚那出手救他的原因而如此關心看重於她。

顏夫人住處。

“晶兒，聽你舅舅說那個逃走的刺客同夥還未抓到，不知他背後還有沒有人，你那晚那樣出手破壞了他們的事，王上很重視，怕他們會報復於你，命你舅舅又加強了人手防衛。”

“哦，又派人？”水晶聽顏夫人說著，似是疑惑應了聲打斷了顏的話。

“嗯，這陣子我看你就不要出去了，待在家裏更安全些！”顏夫人之前與比利斯談過話，比利斯主動告訴了她一些事，除此還向她透露了一些他的猜測，與王上的可能想法。

顏夫人這時擔心水晶的安全，但不僅僅是因為那刺客，其實聽過比利斯的一些猜測后，她心中是更擔心伽葉的想法的。雖然伽葉貴為一國之主，但有些事，顏夫人對於他還是不能接受的，她這時內心對此雖有憂慮，但還是未向水晶說出。

“噢，還有人未抓到，不止那被弔死的兩人，我知道了。”水晶面上有些驚訝道。心中卻已有了另一些答案，怪不得這幾天城中的追查巡邏更加的緊密，絲毫沒有因那被處死的兩人而放鬆下來，而水晶也與面具團人等知會這陣子如無十分要緊之事，不必聯絡，凡事更是要小心謹慎。

“看來外公外婆那邊也不能去了。”她心中想到此。

（顏夫人這時聽水晶提到那弔死的人，內心不免道着：“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顏夫人聽到水晶提到那刑台上那弔死的兩個刺客，雖他們是有犯了刺君之罪，但顏想到這時他們的屍體聽說還掛在那兒，心中還是有些不忍，不覺道出了句佛號。

“善哉！善哉！”水晶見此，也順着說道。

“小姐，波拉小姐來了。”忽然，有侍女進來通報道。

波拉今天是偷偷出來的，這幾天城裏因刺殺之事鬧得亂轟轟的，訶羅府中也加強了防衛，也禁止她出來，這不她實在憋不住了，等訶羅出去辦事後，又瞞着她母親偷偷跑出來了，來找水晶。

“那你們兩個聊。”波拉與顏夫人剛見過禮，顏夫人便要離開了，讓她們兩個年輕人單獨說些話。

“晶妹妹，你知道嗎，伯雅表哥他們可能要回來了，這下我們就不會無聊了。”波拉剛坐好，便對水晶道，聲音中透着一絲興奮。

“要回來？”水晶沒想到會這麼快。

“是呀，今天一大早就有一隊人馬持特令出城，聽說就是去護送他們回來的，你也知道，前幾天發生那事，王上姑丈是不放心的。我爹爹也好像給哥哥去信了，催他們回來。唉，啥時候才沒有這些打打殺殺呀？”說到話尾，波拉忽然又嘆氣道。

對於伯雅他們回來，波拉還是很高興的，但對於這些刺殺之事，她可以說深有感觸，因為經歷過不少次，還差點要了她的命，但要說深惡痛絕，她卻又說不上來，因為至今，她還是未能完全明白，這些人為何要這樣對待她，伯雅還有王上等人？

波拉想來，有些事可以好好坐下來說的，何必打打殺殺。可似乎也有些事不能坐下好好說，或許連坐下的資格都沒有。

水晶聽了波拉的感嘆，她看着波拉，波拉是位貴族，但她知道她算是個好人，至少不是她痛恨的那種人。

波拉年紀是比她大的，但她覺得卻像比她小，也像自己那小時候，就是在父親母親逝去之前的那些時候。那時，她也是有過這樣或那樣的想法的。

只是，有些事回不到最初了！

“波拉姐，你說那些刺客該殺嗎？”水晶若有所思的看着波拉出口道。

“啊…”波拉一時不知怎麼說了，她沒想到水晶會問她這樣的問題，只是緩思了下接道，“這，怎麼說呢，他們要刺殺王上，肯定是不對的，只是不知他們為何要這樣做，以致賠上自己的性命！是因為王上當年派兵鎮壓了他們嗎？殺了他們的親人？可是他們那時要叛亂造反，聽說也殺了不少人，是我們收的稅太高，逼得他們沒飯吃了嗎？還是什麼？可是當年先王就是為救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而推翻前朝建立了伽羅新朝的，為何現在又變了呢？”

水晶靜靜聽着，到這時未發表意見。

波拉依然繼續說著：“在當今王上的治理下，我們的伽羅國不是越發強盛了嗎？是，還有貧民，有貧民窟，但我聽表哥說過，就算境大陸上的最強大的梵帝國，也是有吃不飽，穿不暖的人的。我想，王上也在努力，他與我姑姑黛王后不是在布施過，表哥不是現在在為貧民建水池？佛說普度眾生，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誰對誰錯？！”

“我是不希望他們死的，但他們還是要死！”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水晶口中重複着波拉的這句佛語，心中卻嘆道：“除非那些死去的人能復活重生！”

“波拉姐餓過嗎？”水晶突然這樣問波拉道。

“沒有。”波拉雖有些奇怪她這樣問，但還是如實的回答了。

“被人罵過嗎？”

“沒有。”

“被人打過嗎？”

“沒有。”

“見過親人在自己面前死亡嗎？”

“這，算有吧！當年我還沒有九歲，王后姑姑離開了我們，那時我流了很多淚，知道了姑姑永遠醒不過來了后，這裏一陣陣的絞着痛，”波拉說著陷入了一些回憶，“可是那時，你知道嗎，伯雅表哥在大家面前沒有流過一滴淚，但我知道，在背後，他流的絕對不比我少，只是蒂亞陪他流過，我卻沒有！”

“他是這樣的嗎？”

“是。”

“那你絕望過嗎？”

“絕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