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執念與信仰

梵帝國使者因這次來除了要迎請回摩珂菩提的聖枝外，就是為伽葉王送請帖來了。

梵帝國的帝王極釋陀明年就六十歲了，也是他登基五周年之慶，所以提前給伽葉王送了請帖，請他明年去梵帝國帝都華氏城慶賀極釋陀帝王的六十旬大壽。

對於梵帝國的極釋陀帝王來說，這次的大壽算是個重要的慶典，不僅在於自己的生辰之慶，更在於梵帝國要向各國展示自己，證明自己依然強大，讓周邊的各小國不敢妄動。

為此，他派出了三路使者前往各國，甚至於有些敵對的巴斯國，就單獨派了一路。

而第二路使者團最龐大，有一百二十人，其中護衛就有八十騎，上層官員與下層各職人員計四十名，將從陸路去往拉古、伐伽、陀迦三個藩屬國。

隨之第三路隊伍排第二的使者團則從水路出發，往南部最角的摩薩部，而後經贍部島補給后，到達最後一站，離境大陸最遠的島，淚滴島的伽羅國。

至於為何要提前送帖，因各國遠離梵帝國北方的華氏城，特別是摩薩部與伽羅國，這兩國來回一趟都要幾個月。

而其實極釋陀帝還有另一層深意在，這一次的使者團都在各國停留一陣子，順便遊覽一下各國的風土人情，以廣見識。伽羅國自也是不例外，真實確是在考察各國的情況！

極釋陀帝雖已老了，但他的雄心還是未死的，他想恢復昔日爺爺召日王的榮耀！

使者團將在七月十六日離開拉普達拉城，柯林巴舍決定於十五日參拜揭提寺。

十三日這晚，揭提寺中的伯雅王子很晚才睡，他終於全部提前完成了送給蒂亞的禮物的製作。

在自己檢看過完成的作品后，很滿意，便認真的包裝好放在自己禪房床榻枕邊的一個檀木盒內，他也在等待十五日的到來，以便回饋於蒂亞自己的一片心意，對於她那晚唯一一個陪自己過生辰的人！

只是這幾天較好的心情卻在十四日這天被破壞掉了，宮裏父王伽葉這天派了一個人來寺里給他送了一個消息，算是知會了他一聲。他宮裏的那個隨身的宮女，蒂亞，蒂亞她將要送給柯林巴舍使者，隨他去梵帝國了！

這在於伯雅來說似乎是晴天的一個霹靂。

伽葉王在考慮過伯雅與柯林巴舍后，兩廂對比，對於伯雅王子小孩子那幼稚的有些依賴的心性；與柯林使者的有些渴望的需求。

個人感情與攸關國事，他最終還是決定順了柯林使者的要求，也不算是討好他吧，因為蒂亞在這裏根本就不算什麼，只是一個宮女而已！

而送出她，算是給柯林，真正來說，伽葉是想讓柯林巴舍給華氏城的那個帝王，極釋陀傳達一個意思，伽羅國對於梵帝國是恭敬的，甚至於面上是順從的！

但真實的內心，也只有伽葉知道，他並不是一個昏庸的王，如今正當壯年的他也許並不滿足於這一個島國之王，他也有開疆擴土的心啊！

伯雅王子也許不明白大人們的心，他還是小孩，但他卻知道自己這時要爭取與守護的是什麼！

他對她說過要把她留在身邊，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至少在他認為還不能離開前，他不允許別人把她搶走！

對於父王帶給他的這個消息，伯雅是傷心與失望的，他是讀過書的，是知道一些事的，雖然事情也許原如他想的複雜，但對於父王，一個國王的權威還是了解的，父王的這個決定，他又如何是好？

父王似乎不愛他了，自己對他的乞求還有用嗎？

一如母親離去前的那些天，他的請求竟對他變的無動於衷，那是母后啊！他竟拒絕了，那蒂亞呢？在父王眼中只是一個低微的宮女的蒂亞，更是不值的一提吧！

小孩不應有恨的，他更不應該恨自己的父王，可這時他卻似乎再也愛他不起來了，他本想努力的忘記不快樂的事。

在這兩個多月中，他很努力了，本以為悲傷可以漸漸淡去的，可是似乎傷口又被動了！

伯雅王子不知自己是怎麼上完晚課的，忙於迎接使者事物的慧曇大師似乎也看不見了伯雅王子的變化，伯雅王子覺得自己再一次被拋棄了！

這次不是人，而是佛祖。

因為他那天是在佛前的祈願的酥油燈前許過願的，那時他看著錶妹波拉、舅母麗，還有慧曇大師，他是願真心的相信佛祖，希望帶給他美好的！

可是在那晚蒂亞給他感到的那一絲幸福后，卻破碎的這麼快！

這晚，伯雅王子再次的哭了，在自己的禪房中，裹着薄被，蜷縮在床榻上，抽泣着，月光透過窗子照在他的身上，像蓋了一層雪般的冷！

這時，有誰會在意他？沒有，只是他不知道，有幾個人還是在別處在念着他的。

王家陵園。

訶羅將軍望着十四的月亮，明天，它就完美的圓了，而他與家人又何時團圓？

訶羅將軍在這靜的有些可怕的陵園不知看過幾次的月圓月缺，他常會想起長眠於地下的妹妹。

那年，她知道自己將成為王后的那天，是很高興的，笑的像初生的太陽，並不是因為得到王后這個尊貴的身份，因為伴隨而來的是王家可能緊隨的殘酷，但這相較於她的內心的一個願望，就變的輕了。

她是真愛伽葉的，從小時候的一見之喜，到長大后的這種情緣漸漲而成的愛，越發強烈！

她是沒想到自己的願望有一天會實現，她會嫁給伽葉，這種幸福的降臨，夢想的成真，她與哥哥訶羅都沒想到竟會是自己不幸的開始！

這種不幸並不是伽葉不喜歡黛，他是喜歡的，雖然嚴格的說也許還夠不上愛，所以黛不是他的唯一，他幾年之後又娶了另一個女人，蜜芙妮。

黛是太怕會失去他了！所以想把握住一切的機會緊緊的抓住伽葉，誰知，最終就是這害了她，也傷害了伽葉！

她想抓住的卻就這樣的隨風而逝了！

只是，在訶羅他的心中，妹妹黛是不該死的！轉眼，她卻已是快離開了一年了！

明天，伽葉應該陪同梵國使者去揭提寺吧，伯雅他還好嗎？一周年祭快到了，伽葉會來嗎？

訶羅將軍府。

麗看着帶着笑容入睡的波拉，想起了明天陪同伽葉等與使者去揭提寺的事。

〝一年快過去了，伯雅孩子，他忘記悲傷了嗎？孩子！我還在這！我在這！。。。。。。〞麗不知道這是自己幾次的暗中流淚，有時，她甚至都不想讓丈夫訶羅看到，怕引起他對自己那個決定的自責！

誰錯了嗎？也許誰都沒錯，也許誰都錯了！命運有時就算身為帝王將相的他們也無法抗拒！

王宮中，當蒂亞聽到管事的告訴自己，自己將隨那個宴會上看到的使者去梵國時，在有些宮人看來這未為不是好事。但蒂亞對於伽葉王把自己贈送給使者，心中的憤怒與哀鳴有誰知道？

自己就這麼像個禮物被送走了，她恍若掉入了地獄，在煎熬着！可是她現在如大海中的孤舟，誰會救她？

蒂亞甚至想到過死，只是她有放不下的人與事啊！

她還想有生之年能見父母一面，她還想陪在伯雅王子的身邊，她要是去了，伯雅王子會傷心的吧！

雖然她並不期望會像失去王后那般的傷心，但她知道他是會傷心的，而她似乎喜愛上這個如弟弟般的伯雅王子了，她不希望他傷心了，不想再看到他流淚了！

這天，蒂亞又默默念起了經，忍住淚不讓它流下，也許有一天，淚水也會流乾的吧！

公元459年（佛歷1002年）七月十五日。

這天，揭提寺點燃的酥油燈與檀香、塔香到處羅列，裊裊飄起的煙雲與誦經聲，鐘鼓聲，幡幢飛揚，鮮花漫徑，比丘僧侶，比比皆是，仿若佛國世界！

慧曇大師手執一桿蓮花，伸入小沙彌從一瓶子中倒入甘露水至身邊的一個銀座架起的翡翠玉雕蓮池中，拿起沾着甘露的蓮花抖撒向並排而移步走來的伽葉、柯林巴舍、耆那羅，他們三人受撒接福，合掌施禮，宣號而受浴。

隨後的還有麗、波拉與一些朝中重要的大臣和使者團的一些主要人等。

在山門迎進眾人後，慧曇大師為首的還有上師，座首長老等寺中人員便帶領着大家向寺中後面的大殿走去。

路上，伽葉王與柯林巴舍兩人與慧曇大師聊過幾句后便話少了。而耆那羅祭司反而與慧曇大師多聊了幾句，一是所修持的多有相似之處；二是慧曇大師與他原是相識的。

幾年前，極釋陀帝登基后不久，便在梵國兩河所謂的大施場，焰那河與亘河交匯處西面的形成的一片方圓十幾里的沙灘上，召開了個無遮大會。

無遮大會，上至諸王，下達大眾諸人均可參與的一種廣結善緣，不分貴賤、僧俗、智愚、善惡的宣揚佛法，一律平等對待的大齋會。

那次盛會盛況空前，參加者多達二十萬之眾，大會持續兩個月之久，慧曇大師那年隨伽葉王一眾人等參加了那次大會，與會上辨論而相識了耆那羅祭司。

這邊隊伍似乎莊嚴祥和的往大殿這兒而來，半路上時，突然一比丘慌忙跑了過來，打破了這本莊嚴祥和的氣氛。

眾人都有些莫名與驚詫，慧曇大師也忍不住沉聲道：〝出家之人，何故慌張？今上與外使在此，更要持禮！〞

喘了幾口氣，平了下有些慌亂情緒的比丘馬上合掌宣號施禮，隨之道：〝回住持，莫是弟子衝撞，只是出大事啦！有人瀆佛，不敬！〞

“啊……”眾人聽此，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