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我與你賭
劍似九天星辰,無邊無盡。
所謂無量,千變萬化,劍意凝成玉劍,化作千千萬萬柄。
單憑一把劍,便可遮天蔽日。
雲靄之中,似有鐘鳴聲起,那古樸的銅鐘敲響,道意、劍意,又或者無數種意圖,這一切的一切都融入了劍中。
劍化無量,無量化劍。
問天刑亦是第二次來到此地,多年以前,潛入道宗藏書閣,偷出了那本所謂有傷天和的功法典籍。
“說起來,我如今也算是半個修道之人。”
問天刑抬起頭,那瞎掉的一隻眼不見半點星光,另一隻眼中,映襯的是那無量之劍。
他手持皇劍,抬手之間,風起雲湧。
執劍之人亦是皇者,這天地之間能駕馭此劍的人不過只手之數,就算他問天刑是個瞎子,亦有這個資格。
“吟!!”
恍惚之間,似有一聲龍鳴在這道山之上響起。
站着那登仙台上,那瞎眼的老者揮出手中之劍。
他不是劍客,但卻能斬破無量。
所謂陸地仙人,便是這天上地下,無人能擋,無人能攔,置身逍遙。
“嘭。”
一聲碎裂,遮天蔽日的千萬柄劍像是破碎的銅鏡一般,從那中間一點點碎去,裂縫逐漸變大,直到覆蓋了那千萬柄劍。
“破!”
問天刑口中吐出一字。
眨眼之間,那裂縫破碎,千千萬萬柄劍都化作了星辰一般,垂落而下。
場中唯有那潺金金龍之劍仍閃爍着,道宗長老以及掌門手中的劍都暗淡了下來。
這一劍沒有半點炫技。
瞎子不會劍,但卻仍能破去無量。
既是不會,那便以力破之。
問天刑抬起頭,說道:“道長,看來是我賭贏了。”
“掌門……”
眾位長老皆是看向了站在最前的素久然。
素久然卻是搖頭說道:“你還欠我道門一樣東西。”
問天刑聽到這話沉默了下來。
他欠下的東西是什麼,問天刑比誰都清楚。
亦是他成就如此的根基。
問天刑也知道事情不會這麼順利,只是當素久然提起之時,他仍會心中一顫,他道:“大不了再接你一劍便是。”
“當真?”
“當真。”
素久然心中微嘆,說道:“貧道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刑某明白。”問天刑答道。
剛才那一劍無量,若是素久然沒有留手的話,他也不可能如此輕鬆的便破去。
偌大的道門,十餘位長老再加上素久然在,要是真能如此輕鬆的話,道門也不會就這麼屹立數百年。
是素久然留手了。
其實一開始,素久然就沒有打算動真的動手,只是希望問天刑退去。
道門不願摻和進這些朝廷紛爭與江湖瑣事之中。
若是沾染因果,到頭來道宗又是一劫。
素久然嘆了口氣,見問天刑如此執着,便開口道:“施主平生好賭,不如與貧道賭一場吧。”
“你這道士也要賭?”問天刑不禁笑了出來。
素久然道:“若是施主敗了,還請歸還《陰陽書》,化去一身功力。”
“化去一身功力?”問天刑沉吟了一下,嗤笑一聲說道:“有意思。”
“若是刑某勝了,道長便助刑某解開此劍封印。”
“好。”素久然道。
這個賭,賭的可不是一般的大。
若是勝了,能化解凡世劫難。
若是敗了,那便會讓道門深陷其中。
如今,只看這結果如何了。
問天刑看了一眼場中數人,問道:“只是不知,這一劍,誰來?”
話音剛落。
卻忽聞一陣梨花飄香。
一道聲音傳來。
“這一劍,由我來。”
伴隨着這道聲音,只見那道宗大殿之中走出一位道姑,為當代道門真人所穿紫袍,三千髮絲盤起,手中持一柄木劍在手。
踏出大殿的那一刻,似有梨花盛開,開遍了整座道山。
“你這小丫頭又是誰。”問天刑開口道。
只聽那道姑答道了一聲。
“道宗,李安年。”
………
在那徐州,江府里仍舊是那般模樣,下人奴僕也適應了最近的生活,不再恐慌。
後院之中。
張銘瞧着那揮舞着長槍的女子,仰起頭來灌了口酒。
蘇檀的槍法越發精進,到了如今也能在張銘手中走上幾招。
蘇檀的資質不差,領悟的也快,在加上這槍法一途,也不知是天賦是還是如何,只需提點半句,蘇檀便能領悟大半。
有的人或許生下來就適合學槍。
或許,真就是如此。
“掌柜……”
蘇檀將長槍放置一旁,坐在了張銘身旁。
“累了?”張銘將手中的酒葫蘆遞給了蘇檀,蘇檀接過便是灌了一大口。
“你跟鬼先生學了有多久了?”張銘問道。
“一月有了。”
“嗯,我看你如今這槍法,雖說精進了許多,但卻越發透露着殺性,這路子你爹走過,很難,如今你也不過才走了一半的路,後面可就難了。”
蘇檀卻是搖頭道:“又有何懼?不過是一柄槍,比當初學戲容易多了。”
“是嗎?”張銘笑了說道:“學戲很難嗎?”
“幼時在戲園裏學,師父們雖說對我關愛有加,不似其他師兄弟們那樣追着練,但有些日子從早便要唱到晚,嗓子啞了就喝些葯湯,休息片刻又繼續唱,唱到黃昏日落。”
“除此之外……”
蘇檀一念起就說了好半天,張銘細細的聽着,沒有打斷她。
不僅是開嗓,連那動作神態都要練上多年。
台上片刻,台下便是十年。
若是沒記錯的話,當初在建安之時,蘇檀亦是第一次上台唱戲,那神態動作,開喉的一剎便驚艷了眾人。
“十年……”張銘砸了砸嘴,問道:“那豈不是說,你六七歲時便開始學戲了。”
“是呢。”蘇檀點頭道:“戲園是江叔的,若是沒有這些變故,說不定我會在建安唱一輩子戲。”
“後悔了?”張銘問道。
“倒沒有。”蘇檀搖頭道:“學了槍法之後,就很少想再唱戲了,只是時不時會想起。”
“也挺不容易的。”張銘道。
“喵~”
小七從那房樑上跳了下來,落在了後院石板上,它踱步走到了張銘身旁,見了蘇檀又轉身奔向蘇檀而去。
蘇檀微微一笑,攤出雙手將小七抱起。
小七用腦袋蹭了蹭蘇檀,奶聲奶氣的叫喚着。
“有時候其實也挺羨慕小七的,無憂無慮,好不快活。”蘇檀說道。
張銘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看向了蘇檀懷中的小七,哭笑道:“或許,它也不能快活一輩子。”
“喵?”小七雖能聽的懂人話,但卻不明白張銘和蘇檀說的話意思。
什麼快活不快活的?
它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