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華服
林如玉將那手書仔仔細細看了兩遍，這才命人妥善收好。
隨同手書被送來的還有加封王后的慶典上需要穿的衣裳，明黃底色的天絲錦上綉着金燦燦的翔鳳，外裳的材質極薄極透，明明是兩層的設計，硬是比煙雲紗還透明幾分，紗上用金線綉着雲霞，這金線也是奇特，在暗處看時明明就是色澤金黃，一旦遇了光，又能折射出彩色的光暈。
入嫿一見這外裳，不由輕聲驚呼。
“怎麼？”林如玉好奇的詢問。
“這···這···這是我慶國開國王后封后大典時所穿的衣裳，這外裳的料子據說全天下也僅此一匹，尋了全天下最巧的綉娘耗費了將將一年的時間製成了這件衣裳，待衣裳製成之後，慶王將那綉娘刺瞎雙眼，挑斷了手筋，就是為了讓這衣裳成為獨一無二的錦繡華服，以彰顯王后的尊榮。”
林如猶記得玉前些時日，因為無聊而翻看的一本名為慶國秘史的野史書籍。
她從那書上看到的關於慶國開國王的記載，同時也在書上看到了各種王、后恩愛異常的各種故事。可惜的是，天妒紅顏，這位聰慧賢德的開國王后在一連為慶王誕下八子三女之後，因難產而亡，死時僅有二十六歲。
慶王痛失愛侶，悲痛異常，本想用非常隆重的葬禮來哀悼早逝的愛人，不過，這位賢德的王后在臨死之前留下遺囑，讓慶王切莫為死後的她鋪張浪費，所以這位賢德美麗又善良，集天下女子最美好品德於一身的王后，死後的葬禮十分簡樸，簡樸到幾乎如尋常百姓人家的白事一般。
林如玉猶記得自己看到此處時心中升起的莫名的違和感，雖然那位開國之王在王后逝去后並未再立新后，可是後宮中美人也並未斷了，值得一提的是，王后所生的八子在其死後十年內陸陸續續因各種意外而夭折，最後僅剩的一女遠嫁他國，有生之年再也沒回過慶國。
林如玉腦中回想着看到過的內容，不由得有些走神兒，自己現在的境況與那開國王后何其相似，明明沒有被愛，卻被所有人誤以為是三千寵愛集於一身，何其悲哀，何其諷刺。
彩瑩誤以為林如玉十分喜愛這身衣服，不由得喜滋滋的攛掇“娘娘何不先試一試，若是哪兒不合心意也可以改改。”
林如玉被她喚回心神，不想被人察覺自己走神，索性順了彩瑩的意“也好！”
林如玉一點頭，入嫿和彩瑩忙和候在一旁的宮女們一起上前，服侍林如玉換衣。
有句老話兒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可有些時候，若是衣飾過於華麗，這人不但不會被衣服襯得漂亮，反倒會讓人一眼只看到衣服，而將人徹底忽略。
林如玉所着的這件封后大典所需要穿的衣服就是全天下最最美麗的華裳，是全天下女人的夢想。入嫿和彩瑩本擔心這衣服到了林如玉身上，會蓋了林如玉的風頭，沒成想，這衣服一上身，非但沒有掩了林如玉的光彩，反倒將她襯得宛若神仙妃子一般。
“娘娘好美！”從小就在身邊服侍，本已經對林如玉的容貌有了抗體的入嫿不由獃獃的看直了眼。
彩月的手還傷着，林如玉也懶得找別人幫自己梳頭，索性打理頭髮的工作就暫時由彩瑩擔了。
透過銅鏡，林如玉只見彩瑩的手指靈巧的翻飛，不大一會兒，一個精巧繁複的髮髻就被她綰了出來。與衣裳相配的首飾一件件的插到林如玉的髮髻上，林如玉微微皺眉，輕聲抱怨“少插幾件吧，這也太重了！”
“這可不行呢，大典可是您的大日子，這些一件都不能少！”隨着彩瑩的話落，口銜着龍眼大小色澤金黃滾圓珍珠的金鳳耳飾被掛到了林如玉的耳上，鳳眼上鑲嵌的火紅色寶石隨着林如玉的動作劃出一道紅色的流光，被入嫿扶着站了起來，任由彩瑩上下端詳了一遍，“好了沒？我脖子快被壓斷了！”林如玉微嗔。
“好了，好了！哎呦我的娘娘哎，可切莫如此說！”彩瑩連忙做了一個拜拜的手勢，輕聲嘀咕了兩句，林如玉只聽得了個什麼神，什麼莫怪什麼的，眼珠兒一轉也就猜出她在念叨什麼了。
彩瑩叨念完，忙由入嫿配合著，手腳利落的幫林如玉卸去簪環，正忙活着，一個身影從銅鏡中映了出來。
“王！”林如玉來不及起身，只得出聲喚了一聲。
心神都被林如玉吸引了的宮人們這才發現慶王走了進來。
免去宮人的禮，慶王看着林如玉，由衷贊了一句“美，真美！”
被慶王這樣年輕英武的男子盯着看，又被如此直白的讚美，林如玉不由粉面低垂，紅霞飛上腮邊。“大王謬讚！”白皙微顫的眼皮遮住了林如玉眼中複雜的神色，她用大袖半遮着臉，嬌羞的嗔道“您別這樣盯着人家，人家快羞死了！”
小女兒的姿態逗得慶王哈哈大笑，他剛想說“有什麼可害羞的，你哪兒本王沒見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眼前這個女人和尋常鶯鶯燕燕不同，他必須給予她足夠的尊重。“好，不看，不看！”慶王本就生的極好，這一笑，更是將宮人們笑的心頭小鹿亂撞，紅暈飛上雙頰。
安公公本隨侍在慶王身側，一見此情此景，不由狠狠瞪了那幾個明顯起了心思的宮人，心下暗道“選人的時候本以為是個好的，沒成想這才幾天就綳不住了，莫說馨德夫人將要封后，就是她沒被封后，王也不是區區宮人可以肖想的。”他暗自將這幾人記下，準備倒出空來的時候偷偷處置了。
林如玉自然也看到了那幾人的作態，眼波流轉，與安公公一個對視，便將此事丟開不管，專心應付慶王。
一身華服的林如玉硬是被慶王阻着欣賞了好久這才卸了釵環換了衣衫，“這一身過於華美了！”林如玉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