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墨書
抬手將杯子輕輕推離，林如玉又問了一遍“昨兒你們去哪兒了？沒傷着吧？！”
“昨兒晚上真真嚇死人了，禁衛軍突然闖了進來，將我們趕到偏殿的一間空屋中圈了起來。”入嫿輕聲說道，隨即又滿臉擔心的看着林如玉“姑娘，昨夜···”入嫿一着急，舊日的稱呼脫口而出，話沒問完就被林如玉打斷，這個話題並不適合在此時此處談論，“服侍我穿衣，我餓了！”
入嫿忙止了話頭，服侍林如玉穿衣。
“彩瑩她們呢？”沒見到其它宮人，林如玉有些好奇。
“彩瑩說她們服侍夫人不力，帶着她們在院裏跪着呢！”入嫿拿起梳子，幫林如玉順着頭髮，昨天的一番動作，她那保養極好的發多處打結，入嫿不得不輕手輕腳的幫她將亂髮梳順。
林如玉眉頭皺了起來，輕聲呵斥“胡鬧，和她們說，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將彩瑩叫進來！”見林如玉惱了，入嫿忙放下梳子，去執行林如玉的命令。
很快，彩瑩隨入嫿進來。來到近前，彩瑩伏身施了一個大禮，口稱服侍不力，請夫人降罪。
常年生活在後宮之人，不可能不知道昨夜自己面臨的是什麼樣的絕境，林如玉知道彩瑩是怕自己因昨夜她沒有及時進來而遷怒，所以一大早就跪在殿外請罪。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不怪你，以後盡心服侍，就是盡了你的忠心！”入嫿看林如玉眼色，親親熱熱的將彩瑩扶起。
彩瑩窺着林如玉的神色，見她雖然面色疲憊，卻果真如她所說，並沒有遷怒的意思，忙上前，拿了梳子，幫林如玉綰髮“彩月昨兒傷了手，若夫人不嫌棄，彩瑩幫夫人綰髮可好？！”
“我今天犯懶，不想出門，隨便梳個簡單的髮髻就好！”林如玉懶懶的歪靠在椅上，任由彩瑩幫自己綰髮。
彩瑩的動作很快，十指靈巧的翻飛，不一會兒一個簡單而好看的髮髻被梳了起來。彩瑩猜測林如玉今天未必喜歡華麗的首飾，特地將一條間隔着金珠和彩寶小花的金制細鏈編進髮髻之中，烏黑的發間零星點綴着點點金珠和栩栩如生的彩寶小花，既輕巧又好看，若是她猜錯了林如玉的心思，再點綴其它首飾也不顯得突兀。林如玉睨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輕巧雅緻，不錯！”
“夫人喜歡就好！”彩瑩窺着林如玉神情，見她真沒有責怪的意思，這才將懸着的心放下，微笑着接話。
“入嫿一會兒去看看彩月，缺什麼藥材從庫里支。”林如玉溫聲吩咐了一句，入嫿乖巧的應了聲是。
就着小菜勉強喝了半碗粳米粥，林如玉就再也吃不下了。讓宮人們將殘羹撤下，她歪在美人靠上，望着落到院中覓食的小鳥獃獃的出神。林如玉在林府也養了幾隻彩色羽毛的小雀兒，有一隻還是秦謹言特地尋來送她的，不但顏色好看，叫聲也特別好聽，她愛若掌珠。可惜，這次離家，前途未卜，她沒將那小雀兒帶來，留給爹娘權當做念想了。
越想就越覺得心中有一口鬱氣堵在那裏，上不來，下不去，林如玉驀地站起身，正在往香爐里埋香丸子的入嫿，忙扭頭看她“夫人？”
“荷花池子建好了之後還沒去過呢，今兒就去看看！”林如玉邊說邊往外走，“夫人，外衫，外衫！”彩瑩連忙拿了一件藕色薄紗的外衫侍候林如玉穿上。
“彩瑩你守着屋子，我不走遠，入嫿陪我就行！”林如玉交代了一句之後，也不管入嫿跟不跟得上，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侍候的宮人本要跟隨，盡皆被林如玉阻了。
林如玉只帶着入嫿，主僕二人在園子中閑逛，穿過曲折的迴廊，又過了個亭子，就看到一池開的正好的荷花。
見左右無人，入嫿這才輕聲稟了林如玉“昨兒墨書來了，我悄悄將他安置在我歇息的耳房裏！”
林如玉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狠狠的攥着自己的手，才能勉強抑制住內心的波動，“安排一下，我要儘快見他！”
入嫿輕聲應是，用的還是舊日稱呼。
“這事兒別讓旁的人察覺！”林如玉輕聲叮囑。
“姑娘放心，我知曉分寸！”
心中有事兒，林如玉勉強逛了一會子就帶着入嫿回了屋。
彩瑩正坐在一個小杌子上低頭繡花，聽見門口傳來聲音，抬頭見是林如玉和入嫿，忙將花繃子放下，迎了過來。
“夫人早上吃的少，咱們小廚房做了荷葉粥，您要不要吃點兒？”林如玉正想找機會見一下墨書，彩瑩的這個提議正合她心思，不由點了點頭“着人去看看有沒有荷花糕，若是沒有，着人去采幾朵荷花，做點兒荷花糕，順便讓他們用荷花瓣兒拌點兒酸酸甜甜的小菜，好配粥！”聽林如玉願意吃東西，彩瑩很是高興，怕其他人辦不好差事，忙不迭的親自去了廚房。
彩瑩出去之後，入嫿找了個由頭將殿內侍候的宮人指派出去，這才將墨書帶了進來。
“姑娘，時間不多，我先去門口守着！”入嫿說完，拎了茶壺裝作要去打水，守在敞開的門口。
林如玉和墨書站在窗邊的博古架的角落，那裏擺着個一人高的美人聳肩瓶，從那裏能看到通往門口的曲徑，外面的人卻看不到屋中的那個角落。
林如玉心知時間緊迫，在這慶王後宮能夠與墨書說上幾句話實屬不易，千言萬語只化作寥寥幾句“你可知是誰害死謹言哥哥的？”
“不知，那天主子有事遣我去辦，我回來主子已經出事了！”墨書雙眼閃着寒光“我正在找害死主子的兇手！”
沒等墨書說完，林如玉出聲打斷他未竟的話“我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要你去辦，事關你家主子，若是搞砸了，上天入地我定要你死無全屍。”
一聽說與秦謹言有關，墨書那雙如狼一般帶着噬人凶光的眸子緊緊盯着林如玉“找九九八十一個陰年陰月出生的童女帶給我！記得，我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