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真相(二)
病房內,冷家長輩、冷心菊還有冷想,正守在冷心荷的床邊,一個勁兒地跟她說著話,希望她從痛苦的昏迷中快快醒過來。
病房外,冷心蘭則呆坐在椅子上,由閻司耀陪着,一邊等着汪海的到來,一邊消化着剛剛得到的信息。
汪海跟裴相洋是雙胞胎?真是個天大的笑話!那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汪海難道不是裴相洋嗎?那心荷要怎麼辦?想想要怎麼辦?真是折磨人啊!
『歐陽!』閻司耀突然站起身來,朝着向他們走來的兩個男人招呼道。
歐陽?冷心蘭也跟着轉過頭來,他來幹什麼?
只是下一秒,她的眼珠子便定住了。
『汪海!』冷心蘭也噌地站起身來,朝着歐陽子曄身後,一個與汪海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喊道。
可是那個人並沒有搭理她,只是看着她身旁的閻司耀,跟着歐陽子曄,有些茫然地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他是怎麼了?沒看見我嗎?但他的眼神怎麼怪怪的?有一種對周圍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非常陌生的感覺。難道他是?!
想到這兒,冷心蘭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他就是。』歐陽子曄指着身邊的男人,對着閻司耀道。確切的說,他也不知道該叫他什麼名字。
閻司耀看了他一樣,確實跟汪海長得一模一樣。
『你都跟他說了?』閻司耀問歐陽子曄,他指的當然是包括汪海與裴相洋的身世在內的所有事情,包括失蹤,包括失憶,包括他們生命中各自曾經擁有的女人和愛情。
『說了。』男人搶在歐陽子曄前面回答了他的問題,並接着問——
『他人呢?』他當然是指那個所謂的同胞兄弟。自從五年前失憶后,他便被大伯和伯母帶回了他們的老家,一個南投郊區的觀光漁村,在那裏經營起一家小旅店,一過就是五年。直到前幾天,他才見到這個叫歐陽子曄的人,並告訴了他一段不可思議的身世,還架着他上台北來,說要勞駕他解決什麼大麻煩。
『應該快到了。』閻司耀看了一眼腕錶,答道。
頓時,四人無語。
冷心蘭則站在老公的身旁,上上下下將眼前這個長得跟汪海一模一樣的男人打量了好幾遍,已經有點暈頭轉向了。
『他來了。』閻司耀看着遠處,突然說道。
聞言,其他三人都立刻朝醫院大廳的方向望去。
當汪海滿頭大汗地跑到四個人面前時,卻獃獃地站住了。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互相呆望着,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儘管他們都已有了心理準備。
不過現在,到底誰是誰,他們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驀地,汪海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收回了獃滯的目光,看向冷心蘭,滿臉焦急地道——
『心荷呢?』
『在裏面。』冷心蘭指了指病房裏邊。
剛一說完,汪海便一陣風似地從她身邊跑過,閃進了病房內。
病床周圍的人一見汪海來了,都停止了說話,站在靠門邊的冷媽媽更是抹着眼淚往後退了退,想為汪海空出一個位置。雖然聽說心荷是因為跟汪海吵了架,一時想不通才不小心被車撞了,但她還是無法去責怪他,她看得出來,汪海真的對心荷很好。
『心荷……』隔着病床一米多遠,望着床上安安靜靜躺着的冷心荷,汪海顫顫地喊出一聲,只覺得心,都快碎了。
正當他要邁出腳步,想離心荷更近一點的時候——
突然,一個小傢伙沖了上來,用身子抵住汪海的大腿,滿臉憋住了勁兒,一張臉氣得通紅,花着眼睛,憤憤地道——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還我媽咪!你還我媽咪!』一邊喊着,一邊揮舞着雙手,白嫩嫩的小拳頭立馬如雨點般,不痛不癢地打在了他的腿上。
『想想……』汪海輕喚了冷想一聲,不敢動作,揪心地疼。
『想想!不許胡鬧!』冷家興立刻上前將小傢伙使勁兒從汪海腿上拉開。
可冷想卻不依不饒,儘管被外公反架着雙手,死死地往後拖住,他還不忘交換着踹出了他的雙腳,想要狠狠地發泄心中的悶氣。
『老公,我們先出去吧。』冷媽媽再次擦了一把淚,扯了扯冷爸爸的衣角,就要往外走。
『恩。』冷家興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將還在倔強地扭動着小小身軀的外孫,一把強行抱了起來,同老婆和女兒一起走出門去。
病房內,頓時變得安靜,只有氧氣瓶的換水聲,咕嚕嚕地響着。
汪海一步一步地走到病床前,在冷心荷的身旁蹲下,一手緊緊握住她冰冷的手掌,一手輕輕撫上她毫無血色卻依舊柔腴動人的臉頰。
『心荷……』輕輕地喚出一聲,包含着無盡的自責與心疼。
床上的人兒沒有反應,仍然安靜地沉睡着。
『心荷,對不起,是我把你害成這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左手在她的臉上來回輕撫着,望着冷心荷微微有些靠攏的秀眉,汪海真的希望,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心荷。
『心荷,你快點醒來好嗎?你說得對,那些故事都是我編造的,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就是裴相洋,根本不是什麼汪海,那些,全都是騙人的故事……心荷,我愛你,我愛想想,你就是我的女人,想想就是我的兒子!』他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生怕她聽不到,他真心的懺悔。
『心荷,你不要不說話,你不是愛我嗎?你醒來告訴我啊!你不是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跟我說嗎?你不是說,你要告訴我,我們是怎樣在校園裏認識的,我是怎樣教你攝影的,我們又是怎樣度過一個又一個甜蜜的情人節和溫馨的聖誕節嗎?你不是要告訴我,那個時候,你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嗎?那你快點醒來啊!醒來告訴我啊!我要聽你說,我統統都要你聽說!心荷……心荷……』一邊說著一邊流淚,終於,汪海一頭埋進了蓋在冷心荷身上的柔軟被單里,痛苦嗚咽起來。
汪海,我愛你……求求你,讓我愛你,好嗎?……我知道,你就是相洋,你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你不要離開我,千萬不要離開我,好嗎?……無論你拿什麼天大的玩笑來打擊我,我都不會放棄的……我只求,你能接受我,你能愛我,好嗎?可以嗎?……汪海,我真的愛你,這一生,也只會愛你,一個人……
一滴晶瑩的淚,順着眼角,緩緩流下,流進了汪海溫厚的大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