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與你無關
宋仁心抹了抹眼,冷聲道:“我才沒哭。”
眼角卻因為生理性的疼痛擠出了淚花,不是她碰瓷,真的好他媽疼,遲霄的爪子是鋼鐵做的嗎?
遲霄摸了摸鼻子,抬頭望天,“沒哭就行。”
突然想起什麼,遲霄低下眼,審視地打量着她,“你打扮成這樣去做什麼了?”
還刻意打扮了一番,眉眼都硬朗了不少,不湊近仔細觀察。絕對無人能發現她的身份。
“關你屁事,”宋仁心撇了撇嘴,揮手,“拜拜。”再也不見!這就是個瘟神!
“你怎麼能說粗話呢?怎麼不關我事?阿謹是我好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想到什麼,遲霄的手僵在半空。
趁着這愣神的功夫,宋仁心已經走遠了,回過頭來沖他做了個鬼臉,“你又不是我好兄弟,你管我?”
“說你是豬你還真是豬,若是沒有王爺同意,我能出去?你也太小看他了。”
遲霄現在這模樣像極了不讓自家品學兼優的小孩兒和壞小孩兒玩的父親一樣。生怕自己一沒看着,自家孩子就被坑了。
“他是身殘,又不是心殘。”
就那個心機城府手段,一般人能是他的對手嗎?
宋仁心看了這個老父親一眼,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往回走去,春桃看了遲霄一眼,慌忙跟上。
遲霄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遲公子,您在這做什麼呢?”寒雁聲音嬌俏。
遲霄回過神來,對她笑道:“沒什麼,看到一隻野貓。你怎麼過來了?天這麼黑,小心摔了。”
寒雁將他關切的話語聽在耳中,看到他俊俏的臉,小臉一紅,羞答答地低下了頭,也沒心思多想為什麼牢如鐵桶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的鎮南王府竟然進了野貓。
遲霄看在眼中,滿意地笑了笑。
這才是正常女人見到他的模樣?宋仁心就是個男人婆,還罵自己是豬,遲霄小心眼地再加了一個肥字,男人肥婆。
“走吧,我們回去。”遲霄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燈籠。
寒雁頭都不敢抬,盯着他的衣角,心裏生出了百分欣喜。走了幾步,才想起來什麼,慌忙抬頭,扯出一個羞澀的笑容,“遲公子,這裏的花真好看,我能多看一會兒嗎?”
遲霄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什麼,莞爾笑道:“好,我們一起看。”
今晚,他,阿謹。晚晴三人一同賞月。
晚晴對阿謹的心思他一直知道,阿謹對晚晴,他不好說。但自古以來,女追男隔層紗,是冰塊也得被捂熱了。
晚晴那樣的女子才是最適合阿謹的,身家清白,知根知底,性情溫順,琴棋書畫樣樣拿得出手,關鍵是,還身姿窈窕,比某個男人婆好多了!
遲霄垂眼看着花。
……
“楚哥哥。我向你道歉,我昨晚不該說那些,我以茶代酒,向你道歉。”
孟晚晴拿起茶杯對着楚金戈拜了拜,然後一飲而盡。
楚金戈抿了口茶水,“無妨。”
孟晚晴忐忑的心終於放下,她痴迷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這是她打小就發誓要嫁的男人。若不是父親非要帶着她一同去江南,鎮南王妃的那個位置便是她的!楚哥哥的關懷也是她的!
即便宋仁心撿了個漏又如何?只要她是宋家人,楚哥哥就不可能完全對她放心!
孟晚晴放下茶杯,輕聲道:“王妃姐姐是回家了嗎?我下午去尋她的時候不在,方才也去瞥了一眼,似乎還沒回來,是要留在相府過夜嗎?怎麼都嫁人了,她還總往娘家去。”
不管哪一朝,出嫁的女兒經常回娘家都是要遭人笑話的。雖無明文規定,這卻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相府與鎮南王府暗下互相敵視,宋仁心卻還總回去……是為了什麼呢?孟晚晴眼睛發亮,期待地等着楚金戈的回答。
“她沒去相府。”楚金戈淡淡道。語氣帶着毋庸置疑。
是去,而不是回。孟晚晴輕咬唇瓣,“可這麼晚了,她能去哪裏?不管如何。都有些不像話了。”
她小心翼翼地覬了楚金戈一眼,男人涼薄的唇輕抿,讓人看不出半分情緒,孟晚晴補充道:“都已經嫁人了。便是不嫁人,王妃姐姐這樣也是過分了。”
“不過分。”楚金戈道,他輕敲桌子,語氣溫和了一些,“你無需關心,她自有分寸。”
孟晚晴垂眼道:“楚哥哥對王妃姐姐是不是過於縱容了?她畢竟是宋鎮安的女兒,不得不防。”
“她是她,宋鎮安是宋鎮安。”
宋仁心和宋鎮安,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這份溫和的縱容像是一把刀一般插在了孟晚晴的胸口,提起宋仁心,楚哥哥的表情似乎都鬆快了不少,心中某一部分像是被刀剜了一般,孟晚晴氣血上涌,便口不擇言了起來。
“難不成你真對她上了心?她怎麼配?”
“你是人人敬仰的戰神,她是什麼東西,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出了名的無顏女,人還懶怠惡毒,她怎能配得上你?她怎麼配?”
“孟晚晴,”楚金戈叫她的名字,聲音冷了一些,“閉嘴!勿在背後言長短,你的禮儀呢?”
遭受這種罵名的該是宋嫻,而不是宋仁心。
明顯的呵斥語氣令孟晚晴怔了一下。大塊的眼淚滾了出來,楚哥哥對她一向冷淡,可卻少對她發脾氣,這是為了宋仁心,又是宋仁心!
“為什麼?就因為她佔了個王妃的名分嗎?”他們這麼多年的情誼,難不成還比不上宋仁心的一個月嗎?
若是宋仁心處處比她強,那也就罷了,可她處處不如自己,還是死敵的女兒,甚至大街上隨便拎出來一個人都比她強,這讓孟晚晴如何甘心?
楚金戈冷聲道:“與這無關,也與你無關,不要插手我們夫妻的事。”
夫妻,好一個夫妻!孟晚晴眼前已然是一片模糊。
“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勞煩你與遲霄說一聲。”話剛說完,他便離去了,只有輪椅壓在青石路的轆轆聲。
孟晚晴抬眼看,夜色茫茫,那個人已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