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嫉恨之心
即便以楚金戈的身份,直接殺個不受寵的公主也是說不過去的。
永康公主依舊好端端住在她的夕顏殿中。
踏入夕顏殿,才可窺見其中清冷,窗下的血堆了厚厚兩層,都沒人清掃,一直進了主殿,都沒人通報,炭火嘶嘶地作響,屋內卻沒有一點暖意,倒是燒炭的宮女嗆得灰頭土臉。
永康公主整個人都躲在白色的大髦之下,小臉煞白,竟比那白狐毛還要白上三分。她抵着唇不住地咳嗽,眼中霧蒙蒙的一層,看上去極為楚楚可憐,與宋仁心第一次見她時一模一樣。
但這次。宋仁心無法再將她當作病美人了。
眼前這個人,可是曾經想要殺她。
宋仁心其實並不懷疑楚金戈調查結果的準確性,但心底里依舊不怎麼願意相信,正想着,男人的大手將她握住,溫度從他的掌心源源傳來,頃刻遍佈全身。
宋仁心擺弄了下腰間的香囊。
永康公主微微彎身,“參見鎮南王。參見鎮南王妃,如有怠慢,還請多多海涵。”
簡單的動作,似乎耗費了她極大的氣力,頃刻便咳了起來,蒼白的臉蛋竟然因此多了些紅潤。
宋仁心無意與她寒暄,直接道:“你想殺我。”
永康公主緩緩搖頭,“我沒有想殺你,只是想讓他死心。”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后,宋仁心才反應過來這個他是誰。
永康公主已經回答,“徐侍郎。”
不知是不是宋仁心的錯覺,中間這個“侍”字她念得極輕,乍一聽像是在叫徐郎。
“那些匪徒不會要你的命,我只是想壞了你的名聲,讓他知道你不值得他喜歡。”
這邏輯,病嬌的邏輯她實在是無法理解,宋仁心抖落一胳膊的雞皮疙瘩,“他死什麼心?”
她和徐成舟之前都沒什麼接觸好吧,也不知道永康公主是怎麼死心眼地覺得他們之間有一腿,她感覺永康公主和楚金戈應該去同一家眼科醫院看看。
“七夕那日,徐侍郎給了一個人玉佩,我知道那是你。”
“滋粑翁那裏,他未管大皇子直接將你帶了出去。”
“孟晚晴將你推下樓,他也想接住你。只是慢了一步。”
永康公主輕笑一聲,“很多次,我看着他,可他眼裏皆是你。”
好像有點冷……宋仁心討好地在楚金戈手心撓了一下,以求他不要再放冷氣,事情是這樣的嗎?她怎麼除了七夕那塊玉佩,其餘都沒有一點印象,都說腐眼看人基,永康公主的這算什麼眼睛?cp眼?眼裏都是曖昧的粉紅泡泡。
宋仁心皺起了眉,“所以呢?因為這樣,你就要殺了我?”
永康公主重申,“我沒有要殺你。紫華那賤婢不知受了誰的命令想要栽在我頭上,我只想毀了你名聲。”
說實話,這樣仙氣的一張臉說出賤婢兩個字,感覺還挺酸爽的。
楚金戈冷笑了一聲,“你與紫華密談時,可是有人聽到了。”
永康公主跪下,俯下身道:“背後之人能收買紫華,偽造一個聽到的人豈不是很容易?”
沒有物證,就算有再多人證,永康公主也能一口咬定有人陷害。
宋仁心將她拉了起來,奇異的香味竄進永康公主鼻尖。
“你想殺我嗎?”宋仁心問。
永康公主抬眼,撞入宋仁心的眸子中。裏面似乎有奇異的光在閃動,她脫口而出,“我當然要殺了你,你這種女人,只能是徐侍郎的污點。”
探花郎巡街之日,高頭大馬,錦衣緋服,意氣風發。僅是驚鴻一瞥,徐成舟便成了永康公主心尖的白月光。即便貴為金枝玉葉,礙於身體,她從不敢表達心意,更嫉恨於那些能夠接近徐成舟的健康女子,於是,她決定毀掉她們。
人的嫉妒心是十分可怕的,不需她親自動手,她只需要說幾句似是似非的話,提供一個方便動手的方案,便會有人抓住這個機會。
永康公主的計劃十分順利,一來她足夠謹慎。二來沒人會將這些事情和深宮中的病弱小公主聯繫在一起,直到宋仁心的出現,依照她的性子,是不會做這樣冒險的事情的。但徐成舟的態度刺激到她了。
她怨恨宋仁心被徐成舟另眼相待,更恨宋仁心的身份。
愛上有夫之婦,會將月光拉入泥潭之中,永生蒙上污點。只有徹底除去這污點,月亮才不會墜落。
她將心中的話和盤托出,甚至還包括了如何利用瀟湘公主。
“那女人蠢笨無比,我隨便說兩句,她便上趕着要幫我的忙,將她的好友放在火上炙烤,哈哈,你說她是不是很蠢。”
永康公主嫉妒瀟湘許久了,這麼蠢的人,卻有一副健康的身體和天生的闊達心腸,似乎什麼都不能驅散她內心的陽光,這樣的人,顯得她內心越發黑暗,像是地上的爛泥。
她使計離間了眾公主和瀟湘,讓她受到眾人欺侮,可即便這樣。瀟湘還是得到汝陽公主青睞,汝陽公主,那是天上的驕陽,讓她連嫉妒都不敢生出的人物,還有隨後的沈穆,憑什麼,她連與心上人親近都不敢肖想,瀟湘公主就能得到萬千寵愛。
瀟湘公主對她越好。她就越發覺得瀟湘公主虧欠她。
剛才還抗拒的人現在就將自己的所有計劃和盤托出。
楚金戈望着這堪稱詭異的一幕,眉梢微挑。
宋仁心懶得再聽永康公主的黑暗思想,打了個響指,抒發著自己奇思妙想的永康公主猛然住了嘴,不敢置信地看向宋仁心,方才她腦中渾渾噩噩,竟然將一切都合盤拖出。
永康公主趕緊抓住她的裙擺,狡辯道:“我沒有想殺你,方才都是胡說八道的。”
宋仁心瞥她一眼,動了動腰間的香囊,裏面藏着致幻的成分,再加上永康公主身嬌體弱,意志力並不算太強,這種情況下催眠便也不是很難,而永康公主說出來的,都是她心中所想。
宋仁心將她放在自己裙擺上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站直身子,對着楚金戈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