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新官上任
一路看着身子被五花大綁,眼神兒幽怨到都能滴出水兒來的郭嘉,何瑾終於不再感覺路程枯燥了。
甚至還感覺只是眨眼,便來到此行目的地:太守府。
河東太守府與安邑宮毗鄰,雖不如安邑宮佔地廣闊,但也有七八十畝。青磚灰瓦,大門漆色明亮,建築氣勢看起來恢宏而肅穆。
府門之前,此時已烏泱泱已站了不少人。除卻先何瑾到一步到來的部下們,還有太守府內諸色人等。
放眼望去足有千餘人,場面真叫個蔚為壯觀。
待他此行人出現在視線中時,部下們當即在高順、張遼、吳匡三位都尉的帶領下,趕來躬身迎接:“屬下恭迎主公!”
如今何瑾已有了自己地盤,臨出發前,自然不忘將第一批跟着心腹升了官兒。
一來獎勵人家的忠誠和勞苦功高,二來也向之後的部下們,傳遞個明確的信號:好好跟着哥混,有肉吃!
而隨着這些都尉、司馬施禮,身後的親衛部曲,也同時大聲高呼:“恭迎主公!”
聲音整齊而洪亮,直衝雲霄。
何瑾頓時感覺渾身舒泰、飄飄欲仙,尤其回頭看到一路上沒大沒小的郭嘉,眼中不由露出一絲驚詫,怎一個‘爽’字了得?
在雒陽的時候,他可一直夾着尾巴做人,見誰都要跪拜。
雖說漢代的跪拜只是一種禮節,跟後來明清時代,老百姓見了大官嚇得就要屁滾尿流參拜不一樣。
但孔子重申復辟周禮,本質上還是強調一個尊卑。這讓習慣了‘人格平等’的何瑾,心裏實在感覺彆扭。
此刻終於多年媳婦熬成婆,河東地界屬他最大,自然就可以......享受這種虛榮了嘛。
至於說改變這些,他倒是可以跟部下不講尊卑。但說到跟愣頭青一樣,去廢除‘禮’這種穩固漢代理念根基的事兒,是不會去做的。
“屬下恭迎何使君!”部下見完禮后,又是數十號人一起揚塵舞拜。看這些人的裝束,應該都是太守府里的郡吏。
有意思的是,此時高順等自己一方部下,看這些人面色都隱含不忿和厭惡,兩方連站位都涇渭分明。
“諸位請起。”何瑾隨即心中有了數兒,朝這些人略一還禮,便笑逐顏開地親熱道:“在下遠道而來,人地兩生,又值年幼德薄,還得仰賴諸位密切配合。”
眾郡吏沒想到,這年輕人如此會說話,
當即也是一番熱情寒暄,隨即更驚訝發現,新來的少年使君待人接物竟還面面俱到,一點都沒年輕人的狂傲或毛躁。
說了足有兩柱香的時候后,何瑾才揚了一下馬鞭,典韋也當即高唱一聲:“上路!”
何瑾臉上的笑立時就僵住了,神色還有些幽怨:上什麼路呀,換個詞兒不行么,說得要上黃泉路一樣......
待何瑾及一眾部下離去,郡吏們中便有一位面相兇橫之人,忽然也慢慢冷下臉色,不屑地唾道:“呵,乳臭未乾的小子,裝什麼人情練達!.......”
“不能這麼說嘛,人家可是帶着兩萬精兵悍將來的,能如此屈尊降貴,已很給我們面子了.......”另一個腮邊沒幾兩肉的傢伙,隨即不陰不陽接口道。
“二位,這是說的什麼話,使君大人不是挺好的么......”聽口風越來越不對味,一位文士模樣的官員,趕忙出來和稀泥。
“哼......”另外二人當即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望着何瑾背影的目光,卻多了几絲凶忿和忌憚。
而已入了太守府的何瑾,見典韋一臉不高興的模樣,便開口問道:“韋哥,剛才就聽出你語氣不對,到底怎麼了?”
“主公不說常說,要多一份真誠、少幾分套路么?為何剛才跟那些郡吏說話時,那麼虛情假意?”
何瑾聞言,面色就變得挺委屈無奈,攤手道:“事情變成這個樣子,其實大家都不想的......”
“但不這樣的話,總不能我見了那些郡吏,便說‘你們這些個酒囊飯袋,老子很想一巴掌扇死你們,知不知道’吧?”
說著,又忍不住噗哧一笑,道:“然後,那些郡吏們也笑着回復‘使君,其實我們也在想着,乾脆弄死你得了’.......真要那樣真誠的話,場面該多尷尬?”
典韋聞言,立時在腦中想像了一番那場景。
隨即,狠狠地搖了搖腦袋,道:“要照主公這樣說的話,有時虛情假意一番,其實......也挺好的。”
兩人說著,也已慢悠悠地瀏覽完太守府的佈局。
前面是供太守理事的正堂,東西兩側是郡丞和各曹的衙署,衙署之後有吏舍。郡丞和郡吏平日便住宿在這裏,只有休沐之日才回家。
府後面則是太守和家眷的居處,除了居住的院子外,還有一片幾乎佔了太守府一半空間的後花園。
整個後堂和庭院,便相當於一個大豪宅。
對於這點,何瑾不由又痛心疾首地發表感慨:“奢侈,簡直太奢侈浪費了。”
“瑾弟說得不錯。”他兄長何咸聞言,走來點頭贊同道:“不如瑾弟便搬出來,同我等一起住,以身作則、以示清廉如何?”
“呃......”何瑾頓時臉色一僵,又訕訕狡辯道:“兄長,這後堂蓋都蓋了,不住人空着豈不是更浪費?”
“若依愚弟的想法,還是兄嫂和侄兒一起搬進來,不就不浪費了么?”
“不必了......”
“什麼不必了,你我可是一家人,還客氣什麼?”
“不是,瑾弟你誤會了。”何咸卻微微一笑,道:“為兄的意思是,你嫂子和侄兒,早已住進去了。”
何瑾頓時不敢置信。
回頭看向便宜哥哥,感覺都有些不認識了:曾經,那個腦子一根筋、跟個鐵憨憨一樣的士大夫,他跑哪兒去了?
鬱悶之下,便悠悠地走回前堂。
看到麾下文武都在靜靜恭候時,心頭又有了些暖意。但眼珠子瞟來瞟去后,怎麼都沒發現荀攸的身影。
賈璣此時便上前,將一封信遞給何瑾道:“主公,荀司馬的叔祖,當朝司空前些時日逝世,來不及向主公告假,已去長安奔喪了。”
“哦......”何瑾打開書信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剛收的郭嘉,覺得集齊曹操麾下五大謀士,然後召喚神龍的計劃,恐怕沒那麼容易達成。
但荀攸也在書信中表示,大半年時光跟何瑾共事很愉快。奔喪之後如無意外,會再趕回來效勞的。
當下又向眾人介紹了下郭嘉,隨即便開口道:“好了,從見到我之後,你們就一副也要奔喪的神色......到底發生了何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賈璣第一個就沒忍住,開口道:“主公,你不知道這河東郡吏,有多可惡!倉曹里的糧食,竟然只有不足兩千石,且還是陳年的老糧!”
任峻隨後也走了出來,氣憤不已道:“還有金曹那裏,府庫里的錢財竟然只幾百錢!偌大的一個河東郡,只有夠一個百姓存活兩個月的錢!”
“嗯,是慘了些......”何瑾托着下頜點點頭,面色並無多少惱怒。
任峻卻急眼了,道:“就這樣,那倉曹掾還有臉說,府庫還欠着河東各世家豪強們的兩百萬錢!”
這下何瑾再也忍不住,忍不住......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道:“哈,哈哈......還就太不像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