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當老夫義子吧,二郎......
“屬下認為,何中郎擔任河東太守並無不可。然其兄歷經戰火磨礪,亦文武兼備,相國何不召入長安,倚為臂膀?”
李儒低垂着腦袋,緩緩道出這番話。
何瑾聞言神色雖未如何變,心中卻已百轉千回。忍不住想吐槽這毒士李儒,總會弄這些個下三濫的法子。
但之後,便是一言難盡的無奈和憤慨。
畢竟,就是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法子,卻最為有效致命。一下捏住了自己的痛腳,讓自己無可奈何。
抬頭再看看董卓,果然一副意動的模樣:“二郎,你的意思?......”
“屬下多謝相國!”誰知此時他又一臉的欣喜,當即同意謝恩,好似撿了什麼大便宜一樣,還不忘向李儒行上一禮:“多謝郎中令舉薦!”
如此乾脆的反應,反倒讓李儒愣住了。
在他看來,何瑾若想脫離董卓掌控,必不會同意這等提議。可現在高興成這鬼樣子?......莫非他想弄死兄長,好霸佔嫂子的美?
不怪李儒思路會跑到這麼偏,實在何瑾往常行事作風太過離譜,屢屢突破他的腦際——這種事兒就算真發生了,也不會覺得如何奇怪。
但殿中“英明神武”的董璜,卻不同意李儒的觀點。
思索片刻后忽然大驚失色,驚恐道:“郎中令不可如此!此賊今日不同往日,已結連朝中不少勢力。倘若心懷不軌,同兄長內外勾結、同時發難,我等豈非更加難以防範?”
“一派胡言!”
董卓聞言當即大怒,斥喝道:“二郎對老夫之忠心,天日可鑒。反倒一無是處的你,整日挑撥我等關係,究竟居心何在!”
何瑾與董璜不合的事實,早已路人皆知。
當下董璜也懶得藏着掖着,又悲憤勸誡道:“叔父,莫要被這狗賊騙了啊!......真想留何家人為質,也當留其兄妻子為好!”
聽了這話,董卓陡然怒不可遏,一巴掌抽在董璜的臉上:“狗東西,老夫豈是那等厚顏無恥之人!”
最主要的是,話都被你說出來了,還怎麼開口?
而李儒此時,也恨恨不已地看向董璜,惱恨這傢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適才董璜一提醒的時候,他當時腦中想到的對策,也是扣留尹氏和何宴——這種事,其實在春秋戰國就很盛行,主要看如何個說法了。
扣留自然是本質,但也可以美名其曰‘相國體恤何家兄弟辛苦,代為照料婦孺,不使有後顧之憂’云云......
現在都被董璜說破,還如何厚着臉皮再提?
此時何瑾仍舊面色平靜,心中卻已偷偷鬆了一口氣:雖然這招冒險了些,但總算是,賭贏了啊......
尤其再看向那位忿怒不平的董璜,還感覺那張他往常看了,都忍不住想揍上一拳的臉,今日竟還有些順眼可親。
畢竟一番神助攻,原來是隱藏的隊友啊!
卻不料此時的董卓,忽然便有些氣沮,嘆息道:“二郎也莫怪璜兒,非但是他,便是老夫也免不了這般疑神疑鬼。”
“蓋因入主朝廷之時,太過輕信於他人,才導致那些關東賊子犯上作亂,橫行叛逆。”說到這裏,面上止不住含恨氣怒。
隨即,再度深深一嘆,道:“適才酒宴看似烈火烹油,可真正患難之際,真心效忠老夫之人,又能有幾個呢?”
何瑾這下就有些搞不懂了:此時的董卓,難道是在對自己......酒後吐真言?
可這麼一位平日囂張跋扈、殘虐暴躁的胖子,忽然一下搞得如此文青......畫風無論怎麼看,都有些不搭啊。
這種感覺,就跟猛張飛忽然穿了女裝,讓人還怎麼接茬兒?
然而,他不愧是影帝里的頭籌,佞臣里的秦檜。
當即反應了片刻,便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勸慰道:“相國也不必如此,自古成大事者,皆乃超絕卓越之輩,需耐得住寂寞,堅守得住內心。”
“況乎霸業宏圖,都起於微末。而相國如今已手握大權,龍驤虎步。只需謀定而後動,重整旗鼓便可收服河山,何須如婦人般悲春憫秋?”
這話真是每個字,都說到了董卓心坎兒上,聽得他連連點頭。
尤其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最受不了這等安慰。再想想人家可救過自己的命,自己卻跟防賊一樣防着人家,人家又反過來這般用心安慰......
這念頭一匯入心頭,董卓看着便看着年少機靈的少年,真是愈加喜愛。
隨即竟頭腦一熱,道:“二郎,你曾言何董其實一家,老夫也待你如子侄。不如......老夫便認你作義子如何?”
這話一出口,何瑾、李儒、董璜三人全愣住了。
何瑾當時那心情,就覺自己的心化作了呼倫貝爾大草原,然後有十萬隻草泥馬呼嘯着奔騰而過。
整個人都失去了思考能力,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董賊,你厚顏無恥,你得隴望蜀,你,你......臭不要臉!
都當了我便宜姑父還不滿足,竟然還想當我乾爸爸?
而李儒此時臉上的表情,簡直比何瑾還精彩。
先是驚愕不已,隨即忽然激動地望向董卓,敬佩不已:相國,想不到你竟是這般粗中有細、大智若愚之人!
不錯,此番只要將何瑾收為義子,兩人之間便有了名分。不但深入地綁定了何瑾這個人,更大幅削減了他日後作亂的可能。
要知古代社會可都是人情社會,想要成就一番事業,名聲是很重要的。
一旦何瑾有了‘董卓義子’這個名頭,日後他作亂反了董卓,那叫什麼?......那不叫大義滅親,叫弒父篡權!
“相國真是待何中郎不薄。”說著又轉向何瑾,帶着幾分幸災樂禍言道:“何中郎,還愣着幹什麼?”
這下,董卓也意識到自己先前的一時衝動,竟陰差陽錯解決了最頭疼的問題。當即便慈祥又矜持地望向何瑾,等待着拜倒謝恩。
此時的何瑾,哪能還意識不到自己處境?
可無奈的是,任憑自己才智無雙,這種事也完全木有辦法!
只要自己拒絕,不管是什麼理由,董卓都會明白自己跟他其實不是一條心的。飛奔河東、開啟單飛的美夢,也會隨之破滅。
唯一的法子,就是......
這時,他忽然便扭頭看向了董璜,做出一臉大喜過望,又不敢相信的模樣,言道:“兄長,小弟一直夢寐着這一天。”
“想着我們不打不相識,今日竟成了兄弟,真是......想想就跟做夢一樣,倍感榮幸!”
說完,還主動伸出了友誼之手,想同董璜增進下感情。
可還一臉震驚懵圈的董璜,看着何瑾伸來的那隻手,登時跟看到什麼毒物一樣,立時尖叫一聲,脫口而出道:“快拿開你的臟手,你這卑鄙狗賊,有何資格當叔父的義子!......我絕不會同意!”
“兄長,我......”何瑾頓時臉色就僵住了,很受傷的樣子。
“還不速速住口!”
一個‘兄長’的稱呼,徹底讓董璜炸了。
忍無可忍悲憤吼道:“汝這陰險無恥的屠戶子,竟敢如此蠱惑叔父!叔父也真是腦子進了水,蠢不可及,才會中了你的奸計!”
這話一出口,整個大堂,突然變得安靜極了,時間似乎都停止了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