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12月10日下午
一營長周鴻看見趴窩的坦克,大大的鬆了口氣。
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只要坦克不再前進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這樣一來,他也就不用去組織敢死隊的人去送死了。
不然這麼多坦克,起碼要幾十來號人去填,而且還不一定夠。
而前方,九四豆丁的駕駛員被擊斃后,車長並沒有上去替補。
因為車內的空間狹小,使得進駕駛位置只能從駕駛員上方的艙門進去,後面過不了。
所以他們只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操縱着機槍,掩護衝鋒的部隊。
這次進攻依舊沒能持續多久,日軍任然沒能打上陣地,戰車趴窩,沒了掩護,讓他們前進的速度大大降低。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中隊長被擊斃了。
率先衝鋒的中隊長,極大的發揮出武士道精神,卻因為太顯眼了,被辛羅一槍爆頭。
這讓辛羅有些不解,打了這麼久了,對方也應該知道這邊有個狙擊手,居然還敢這麼囂張?
他只是不知道,這個中隊長心裏門清的很。
打了這麼久,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都沒能攻下眼前的高地,回去必然要受到懲罰,乃至刨腹謝罪。
所以還不如就這樣死在戰場上,落得個玉碎的下場,自己的妻兒還能有點補貼。
中隊長一死,日軍的士氣就降至低谷,這場進攻未能持續多久便隨着坦克趴窩,中隊長死亡而告終。
看到日軍匆匆忙忙的撤退,周鴻長長的吐了口氣,又一次在日軍的進攻下支撐下來了。
不過這小鬼子情況不對勁啊,和之前相比,好像戰鬥力下降了一大截。
靠在戰壕掩體裏的周鴻抽着煙,皺着眉,有些搞不懂日軍的套路。
他不清楚,對面的日軍究竟是真的變菜了,還是有什麼陰謀。
在思索無果之後,便去找到團長,向他詢問,看看是不是日軍有什麼陰謀。
補充一團的團長華品章,是黃埔五期的畢業生,人自然也有些能力,不然也上不了黃埔軍校。
他正因為敵人進攻猛烈而發愁,雨花台西部的幾個高地都發來告急的消息,有的高地守軍已經所剩無幾,瀕臨告失,讓他頭大如斗。
而這時,一營營長周鴻卻跑來告訴他,進攻石子崗其中一座高地的日軍戰鬥力下降,幾次進攻都無疾而終,自身傷亡也並不大,大多數都是被炮傷到的。
聽到這話,華品章還以為他是在向自己請功,敵人的戰鬥力他愛不清楚?
直到他看見了陣地前停着的六輛豆戰。
孤零零的豆戰,停在兩方陣地中間,誰也不敢上前去。
在豆戰周圍,歪歪斜斜的倒着不少日軍的屍體,說明對方進攻也很猛烈。
華品章也有些納悶,因為相比較其他幾個高地的慘烈,這個高地簡直就是天堂。
不過他很快就清楚了!
對於這個高地,日軍在半個小時后發動第四次攻擊。
因為之前的傷亡有些大,連戰車都丟了。
導致聯隊長拿大隊長發火,挨了耳光的大隊長沒辦法拿已經死了的中隊長發火,只好處理了兩個活下來小隊長。
然後又調整了一下隊伍,再花十幾分鐘炮擊。
因此耽誤了些時間,便又捲土重來。
華品章沒有離開這個高地,哪怕衛兵勸他。
他想知道,為什麼這邊日軍的戰鬥力低。
日軍開始進攻!
失去了戰車,沒了掩護,日軍只能靠自己衝鋒了。
打頭的是之前失利並導致中隊長死亡的中隊,存活下來的幾十號人被安排在最前面。
因為中隊長的死亡,讓這支中隊的日軍格外的羞怒,對面前的敵人更加痛恨了,所以打的也更加的勇猛,死的也很快。
在他後面,是另一支中隊的日軍,他們是第一次面對這個高地守軍。
並不清楚這邊的情況,依舊按照正常的排兵佈陣來進攻。
華品章全神貫注的盯着戰場,目前來看,這裏的日軍和其他的日軍並沒有什麼區別。
很快,他便發現,那些剛趴在地上,還沒來得及開火的機槍手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後續接替的人也很快就被打死,以至於日軍的火力銳減,單靠步槍射擊,他們的火力密集度還沒守軍的多。
華品章拿着望遠鏡,盯着好幾個日軍機槍手,基本上都是這種情況。
他頓時瞭然,在他的隊伍里,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神槍手,是他在一直射殺日軍的機槍手,導致日軍火力不足。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華品章雙眼直冒光,誰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有一員猛將。
“周鴻!”華品章放下望遠鏡,喊了一聲!
“團長,屬下在!”周鴻連忙應道。
“你這手下有個神槍手你不知道嗎?”華品章問。
“這個……不知道,我也是才接手他們還沒幾天。”周鴻搖了搖頭,有點尷尬。
“找到他,一定要找到那個神槍手,他是我能能不能守住陣地的關鍵!”華品章的聲音很大,聲音裏帶着一股亢奮。
“明白,屬下這就去找到他。”周鴻看到團長這般模樣,就知道這件事情很重要,連忙應聲。
戰鬥還沒結束,周鴻就安排人沿着近乎看不清的戰壕,挨個去詢問。
這陣地沒多大,沒一會兒就問道辛羅這邊來了。
看到和別人不一樣的戰壕,其中一人眼前一亮。
這戰壕挖的很標準,也很複雜,各種躲炮的洞都有,看樣子還很堅固。
畢竟挨了好幾次炮擊都還沒塌。
這說明什麼,說明這裏肯定有人打過仗,挖過戰壕,比起那些新兵們,老兵里出現神槍手的概率更大。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專心致志開槍的辛羅。
手裏的中正式打出了半自動的感覺,因為發熱導致膨脹難以拉動的槍栓,在他手裏就和正常的一樣。
他的腳邊已經堆積了不少彈殼,身後還有一個專門幫他給換手步槍裝彈的人。
如此異樣的場面,那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他們要找的神槍手了。
“喂,喂!”一名衛兵上前去,拍了拍辛羅的肩膀。
“有事就說。”辛羅沒理會他。
在他們到來時,他就發現了,只是不知道他們來幹嘛,如果沒什麼事情,他不想和那些當官的有所交集。
聽見辛羅這不客氣的話,讓其中一人有些不滿,但一想到團長焦急又欣喜的樣子,不得不按下心中的不滿。
“你是神槍手嗎?小鬼子的機槍手都是你打死的嗎?”對方開門見山的問道。
“是!”辛羅很直接的就承認了,這種事沒必要隱瞞。
衛兵頓時一喜,立馬又說:“好,團座叫你,趕快跟我走一趟。”
辛羅沒有立即同意,而是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看着他身上較為乾淨的軍裝,噌亮的鋼盔,緩緩說道:“什麼事?急不急?有打小鬼子急嗎?”
“你廢什麼話呢,團座叫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趕緊的。”另一名衛兵有點煩躁,催促道。
看他樣子,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待。
也是,這裏這麼危險,只要不是傻子,誰想沒事待在這種地方。
不明所以的辛羅皺了皺眉,看了眼日軍的情況,見他們有要退卻的架勢,便收起槍,扔給一旁的何寶富:“拿好,我去去就回。”
隨着兩名衛兵,穿過簡陋的戰壕,一直到指揮部這裏。
辛羅打量了眼,看樣子這裏顯然是清理過,較為乾淨。
指揮部里就四個人,辛羅的眼睛掃過他們的肩膀,便判斷出在場的誰是團長了。
“團座,人帶來了!”帶他來的一名衛兵大聲說道。
華品章聞聲看了過來,對上辛羅的眼睛。
見他絲毫不虛的和自己對視,現在他有些相信這個人就是那位神槍手了,然後又上下打量了下。
年齡不大,長相平平無奇,但身子骨透漏着一股說不清的傲氣,目光也是十分犀利。
此人不凡!
短短几秒鐘的打量,辛羅便在華品章心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他打量辛羅時,辛羅也在打量華品章。
他只知道雨花台阻擊戰,但對戰鬥的內容不是很了解,對雙方的軍隊也不怎麼清楚。
所以他並不認識華品章,只是通過身體的原本記憶,以及從其他人口中獲取的信息,來了解這位團長。
華品章作為黃埔五期,他並不出眾,或者說,整個黃埔五期都沒什麼出眾的人才。
他在眾多黃埔生中,他也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員,所以才成了這麼一個補充團的團長。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補充團就個炮灰團,而他來當團長,自然也說明他並沒有被重用。
也有可能是他並沒有與之相匹配的才華吧!
從面貌來看,只能說一般般,算不上多好看,身材偏瘦弱,個子也不矮,大約一米八的樣子。
“團長!”辛羅一邊打量的同時,一邊抬手敬禮。
看到辛羅這標準的軍禮,華品章頗為欣慰,他這群臨時湊的部下,許多人都不知道軍隊禮儀,甚至有排長連長都是大呼小叫的。
“你之前是那支部隊的?”華品章問。
“戰車連的,不過戰車都沒了,從淞滬撤下來,被編到這裏。”辛羅說。
在第二個世界裏,他確實是戰車連的,也打過淞滬戰場。
“坦克連?!”華品章發出一聲驚疑。
似乎沒想到辛羅的身份這麼出奇。
如果是哪個隊伍的步兵那都是很正常,但坦克連里,那群開坦克的槍法打的這麼准,就很稀奇了。
不過能開上坦克的,大部分都是精英,所以也說不準。
“是的,坦克連!”辛羅再度確認了遍。
華品章默默點了下頭,便默認了辛羅的這個身份,他也懶得去確認,也不在意這是真是假,只要他的本領是真的就行。
“那些小鬼子的機槍手,擲彈筒手都是你打死的?”華品章問。
辛羅很自然的點頭:“是的,我打死的!”
“那那些坦克呢?”華品章又問,他的第六感讓他認為這事肯定和辛羅有關。
“我擊斃了他們的駕駛員!”辛羅淡定的說道,就像是在說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但是,對面的華品章卻不淡定了,不禁瞪大了幾分眼睛:“你打死了他們駕駛員?怎麼打死的?”
他想知道辛羅是怎麼做到的,看看能不能在其他陣地上推廣。
“將子彈打進坦克觀察孔,自然就打死了。”
“這……”華品章愣了一下,他又不是沒見過坦克,也知道坦克的觀察孔多小。
能隔着上百米遠,將子彈打進不到一指厚的目標里,這得需要多高的槍法和視力啊!
那麼大的目標,只要偏一點,子彈就射不進去。
他看了眼身旁的周鴻,和他交換了下眼神。
似乎在問,你手下有這麼個猛人怎麼不早說?
而周鴻表示,他也不知道,要不是被你看出來了,他還一直被瞞在鼓裏。
“好,好哇!”華品章咧着嘴,直樂,又問:“你叫什麼?”
“辛羅!”
“好,辛羅,只要確定你就是那個神槍手,你有什麼需求嗎?儘管說,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會給你辦到。”華品章很開心的說。
“嗯…我需要一個望遠鏡,一挺輕機槍,輕捷克就行。”辛羅思考了一下說道。
想要狙擊槍是不可能的,他們自己估計都沒有,所以只能退而求次,要個望遠鏡,和輕機槍。
“望遠鏡倒是好辦,這機槍有點難。”華品章略顯為難的說。
他的隊伍里就沒幾挺機槍,不過如果辛羅的槍法真的那麼厲害,他倒是不介意抽調一挺給他。
“除了這個還有其他事嗎?”
“有!”
“儘管說!”華品章大手一揮。
辛羅稍作停頓,一字一句的說:“我需要您率領隊伍,堅守陣地,死戰不退!”
“你說什麼呢!”未等華品章開口,一旁的周鴻就叫了起來。
“好,我答應你!”華品章有些意外,但十分鄭重的點頭,“只要我華品章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後退一步!”
“團座!”周圍的衛兵不禁出聲,隨後被阻止。
“我看出來,你是想一心打小鬼子的人,既然如此,我也不會做那個惡人,只要你能打下去,我就陪你打。”華品章語氣十分堅定的說道。
“多謝團長!”辛羅不禁抬頭敬禮。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歷史中,華品章是真的戰死戰場,包括周鴻在內,都陣亡在這片陣地上。
與此同時,前方的槍聲漸停,意味着這次戰鬥結束,以日軍失敗告終。
不然他們無法這樣淡定的在這裏談話。
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則是辛羅的個人表演時間。
畢竟光嘴上說不頂用,得實際表現出來,讓別人看見,他確實有這樣的實力。
此時日軍剛剛撤退,火炮還沒有準備好。
“團長,看見那邊那個沒有鋼盔的日軍了嗎?”辛羅指着前方說道。
華品章拿着望遠鏡,順着他所指方向看去,點了點頭:“看到了!”
然後辛羅手裏的步槍就響了,那個丟失鋼盔的日軍後背瞬間濺出一朵血花,身體順勢趴倒在地,再也沒能起來。
接着,辛羅一口氣打空彈倉里的子彈,將這個日軍周圍的四人一起打死。
華品章看着望遠鏡視野內倒下的五人,再看辛羅,眼神更加熱切了。
“好,好,好,果然是神槍手,打的真准!”華品章毫不吝嗇的稱讚道。
“小意思。”辛羅擺擺手,滿不在乎的說道就好像真的不值一提。
華品章自然不信這話,這話誰信誰傻。
“如此一來,我便安心了,有你這樣的神槍手在,何愁守不住陣地,等戰鬥結束了,我定向委員長為你請功。”
“那邊提前感謝團長了。”
“叫什麼團長啊,生分,叫哥!”華品章拍着辛羅的背,十分好爽的說道。
“哥!”
這一聲哥,叫的華品章心花怒放,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
不管如何,他的目前的目的是達到了,便返回前線去。
雖然華品章想挽留,但他也明白,那裏才是辛羅該去的地方,留在這裏根本沒用。
指揮部里,在辛羅走後,周鴻發表出自己的不滿:“他什麼意思,一個大頭兵居然敢說出這種話,團座,你不會真的信了他的話了吧?”
“怎麼,難道不能相信嗎?”華品章漫不經心的說道。
“可是,他就是一個……”
“他現在是我弟了!”華品章直接打斷了周鴻的話,讓周鴻後面的話都噎在喉嚨里,憋的他難受。
“你不要想着撤,只要我還有一起口氣在,就不會撤的,從淞滬撤到金陵,在撤還能撤到什麼地方?難道要撤出中國,將整個國家拱手相,讓後世子孫戳着我們脊梁骨嗎?”
“卑職明白了!”
挨訓的周鴻低下腦袋,總使現在他心中有萬千不滿,但團長說的不假。
都已經撤到都城了,再撤的話還有什麼地方能容得下他們?
辛羅脖子上掛着一個望遠鏡,手裏提着一挺歪把子,身後跟着一個大個子扛着子彈。
這人是原本這挺機槍的機槍手,因為辛羅把他的機槍要走了,他只能跟過來。
一路上跟在辛羅身後,臉上滿是不忿,又還帶着點憋屈。
給人感覺就好像是媳婦被惡霸給搶了,但又不敢反抗的樣子。
“等會兒你給我換彈夾!”辛羅架好機槍,看到一旁捨不得離開的大個子,索性就給他拉壯丁了。
“我?”大個子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
“除了你還能有誰?他們不熟練,換單速度跟不上。”辛羅說道。
“我艹,我這暴脾氣,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辛羅冷冷的斜了他一眼,滿是冰冷的眼神,讓他將後面的話給咽了下去,只聽辛羅又說:“有意見?”
“沒,沒有……”大個子頓時乖巧如貓。
剛剛那眼神,讓他感到有些窒息,比團長的眼神還要可怕,就好似一頭嗜人的老虎。
日軍暫時還沒有進攻,不知道又是在搞什麼么蛾子。
但這並不妨礙辛羅去刺激刺激他們。
將機槍放在原陣地上,他自己拿着一支撿來的三八大蓋,丟下一句讓他們待在原地不要走動,自己拿着槍躥到別的地方去了。
或許因為他的事迹短短時間內就在陣地上傳開,所以也沒人管他,任由他到處跑。
畢竟是團長看中的人呢,其他人怎麼能瞎指揮呢?
“把沙袋放這!”找了一處較為開火的地方,指揮旁邊一臉懵逼的士兵,搬了一個沙袋方身前,架上三八大蓋。
一手扶着武器,一手拿着望遠鏡,全神貫注的看着日軍陣地。
日軍很囂張,或許是吃定了對面沒辦法打到他們,所以進攻的位置就放在距離陣地的700米處一小樹林裏。
這麼遠的距離平地上看或許有點吃力,但是現在他居高臨下,藉著望遠鏡,所以能看到個大概。
小樹林裏有一群穿着屎黃色衣服的小人來回走動,在林子邊上,已經集結了一支隊伍,看樣子是又要準備發起進攻了。
可惜沒有炮,連門迫擊炮都沒有。
山頂上倒是有個炮台,部署了一些大炮,甚至還有防空炮,可惜那都不是他能指揮的了的,那都是師長的寶貝疙瘩,豈容他這麼一個外人插手。
“子彈給我準備好!”辛羅丟下一句,就專心致志的瞄準起來。
一隻手豎起望遠鏡,當單筒使用,右手緊緊握住槍托,瞄準着前方,兩隻眼睛同時使用,大腦同時處理兩個不同的畫面,然後在大腦里合成一個畫面。
“砰!”
槍聲響了,槍口還冒着淡淡的青煙!
雖然單手持槍,但開槍后槍管沒有移動分毫,讓人不得不感嘆一聲:真乃麒麟臂!
從望遠鏡里,可以看到剛剛站在隊伍前方,負責集結隊伍的那名指揮官已經倒下了,周圍的日軍都圍了上去,警戒的警戒,檢查傷口的檢查傷口。
一切似乎都變得慌張了起來!
畢竟他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隊伍還在集結,沒有發起進攻呢,就遭到攻擊了。
對面的支那人不講武德!
“打中了沒?”一名排長歪戴着帽子,屁顛屁顛湊過來問道!
他很好奇,他連人影都看不見,眼前的這位是怎麼打的。
“中了,人死了,暫時應該消停一下!”辛羅隨口回應一聲,他已經放下了武器,雙手拿着望遠鏡專心致志的看着日軍動靜。
因為負責進攻的指揮官死了,導致日軍一時有些慌亂,達不到進攻前的準備,以至於這次進攻被迫暫停。
還沒進攻就死了指揮官,這對士氣也有不小心影響。
辛羅看着日軍有匆匆忙忙的退了回去,又沒了動靜。
“準備防炮!”辛羅丟下這句就跑路。
按照慣例,等會兒應該會有炮彈飛過來了。
果不其然,還沒等他跑回去,就有炮彈飛了過來,在陣地上引爆。
又是轟隆一片,日軍或許是有些惱羞成怒,所以這次炮擊的時間有些長,持續了半個多小時。
看得出來,日軍也是下了血本了,不然以他們那扣扣搜搜的性格,斷然不會炮擊半小時以上。
除了炮擊外,日軍的那薄皮飛機也加入了這場戰鬥中,對着這片小山崗上瘋狂的投擲航彈。
比起炮彈,大威力的航彈,造成的動靜更加巨大,激起的泥土火焰也更加的壯觀。
同樣,造成的損傷也更大。
不少躲在防炮洞裏的士兵被活活震死,乃至被炸塌的洞給活埋了。
不是所有人都會挖防炮洞,尤其是他們這裏許多都是新兵。
辛羅他們倒還好,畢竟有辛羅親手指揮挖洞、加固。
畢竟是在上甘嶺呆過,接受過鷹醬洗地般火力的洗禮,對於如何防炮比較有心得體會。
當隆隆的爆炸聲結束,天地間陡然一靜,讓許多人都反應不過來,感覺自己的腦瓜子嗡嗡嗡的,腦漿都快成一團糊了。
不少人的耳膜被震破,還有內臟震碎,坐着沒事,站起來走幾步后就大口大口吐着血,然後就倒地不起。
“快快快,都快點起來,小鬼子要上來了!”各種催促聲響起,催促着士兵快點進入戰鬥狀態。
辛羅從土裏爬了起來,抓着輕捷克就進入戰鬥位置。
這個班裏的人都還在,沒受神秘傷。
不過那個大個子沒了,因為這裏沒有考慮到他,就沒準備他的位置。
結果就是,他的屍體都沒了。
為此辛羅感覺挺可惜的,一個順手的工具人沒了。
對於輕捷克,除了他就那大個子比較熟悉了,換彈夾換槍管的話動作肯定要快,能節省不少時間。
只可惜現在沒了!
不過事已至此,想這些也沒用了。
日軍緊貼着爆炸聲就沖了上來,當所有人進入戰鬥位置后,日軍距離陣地也就不到兩百米的樣子。
隨着各排長一聲令下,全線都在開槍,子彈打的滿天飛,陣勢倒是挺大的,就是打死的敵人沒幾個。
很快,辛羅也加入其中。
他手裏的輕捷克不停的點射,但凡出現在他視野里的日軍,都會毫不猶豫的給對方送上幾粒土特產。
一挺輕機槍,硬是在被他玩成了自動狙。
陣地前方,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日軍能闖進100米內。
這就如同一條分界線般,在這條線後面躺着無數的屍體,紅色的血就如同顏料一般,將浮土染成暗紅色。
甚至一些血彙集在坑窪的坑裏,待滿了之後,又順着缺口往山崗下流去。
堆疊的屍體,讓趴在地上的日軍感到膽寒。
前方的槍聲聽着並不猛烈,機槍也沒兩三把,但是卻造成了巨大的傷亡,以至於這裏的日軍都不敢探頭,探頭幾乎必死。
為此,日軍們不得不將進攻的重心放在另外幾個高地,希望從這些高地上有所突破。
“換彈夾!”
“換槍管!”
辛羅一直在重複這六個字!
輕捷克的彈夾就20發,以他的速度,很快就會打空。
這時就要一旁準備待命的副射手來更換彈夾。
沈糧是他最開始認識的那人,現在是他在給辛羅打下手
一開始換彈夾的動作還是很慢,不過多來幾次,熟悉了速度就快了。
然後就是換槍管,平均一分鐘就要更換一次。
因為他射擊的頻率太快了,導致槍管很快就發熱發燙,不及時更換的話,會有炸膛的風險。
索性輕捷克的槍管更換速度還是挺快的,不用耽誤多少時間。
日軍那邊也想用擲彈筒將他這挺機槍端掉,但每次都在試射的時候被他發現,並賞他們幾梭子子彈。
所以現在擲彈筒手都不敢動彈了,更不敢蹲起身子來發射彈藥。
只能趴在地上,大致瞄準了發射,這樣一來準頭就不知道歪到哪去了。
被大個子抗來的一箱子彈,很快就見底了,在辛羅的腳邊,滿是黃燦燦的彈殼。
“這是最後一個了!”沈糧將彈夾安裝上去后大聲說給辛羅聽。
“那就快去搬一箱過來啊!”辛羅頭也不回的說道,然後繼續對還敢冒頭的日軍開火。
20發子彈,不到十分鐘就被他霍霍了,並打死了五個不怕死的日軍,又壓的對面不敢動彈。
辛羅下意識的想說:換彈夾!
忽然想起來,沒子彈了,沈糧去搬彈藥去了。
索性將機槍一丟,拿起步槍繼續戰鬥,直至敵人承受不住傷亡而撤退!
……
“哐!”聯隊長緊握着拳頭,狠狠的砸在桌面上。
臉上滿是怒容,雙眼都快冒出火光來了。
“支那的狙擊手實在是太囂張了,我們難道就這樣任由他囂張嗎?”聯隊長怒道。
他面前的幾人低着腦袋,互相瞥了眼,交流了下眼神。
然後其中一人就開口說道:“少佐閣下,我們可以調一些狙擊手來專門反制對方。”
“現在時間也來不及了,天快黑了,狙擊手即便來了也沒用,這麼黑的環境下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旁邊一人又說,提出相反的意見:“支那人因為營養跟不上,導致夜間視力很差,我們可以乘着黑夜進攻。”
然後兩人就吵起來了,身邊的幾人也跟着戰隊分成兩派互相揭底。
“夠了!”
直到聯隊長被吵得腦瓜子嗡嗡的,才猛的拍了下桌子,阻止了他們繼續互相指責下去。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明天早上,我必須要看到聯隊旗插在敵人的陣地上,否則我們都一起向天皇謝罪吧!”
聯隊長用極其嚴厲口吻說道,聽這話的意思,也就是說今晚拿不下來,就等死吧!
看樣子很有可能是上面施壓了,不然聯隊長不會說出“我們一起”這樣的句子。
“哈衣!”
眾人齊齊應道,不應不行,這極有可能是最後的通告。
傍晚時分,在接連多次戰鬥后,眾人已經身心俱疲,急需一頓好吃的來安慰一下自己。
所以後方抬上來不少白面饅頭,配菜就是鹹菜。
對於這樣的伙食,大家都很滿意了,許多人家裏可是連飯都吃不上,更別說有饅頭鹹菜吃了,而且還管飽。
對於這伙食,辛羅並不感冒,但是為了有力氣去打鬼子,只好拿了幾個蹲坐在地上,慢悠悠的吃着,一點也不着急的樣子。
蒸饅頭的師傅手藝還可以,這饅頭蒸的又大又白,捏上去鬆鬆軟軟的,手感很不錯,讓人不捨得鬆手,只想往嘴裏塞。
“咻~嗚~”炮彈從他的頭頂上飛了過去,發出令人頭髮麻般的聲音。
或許是不想讓他們安心吃飯,日軍在這個時候開始炮擊。
辛羅嘴裏叼着一塊,左右手各拿一個,急急忙忙的鑽進防炮洞裏。
“真是的,這個時候開炮,誠心不讓人安心吃東西是吧,等會兒多打死幾個,呸呸呸…”辛羅一邊吃着饅頭,一邊抱怨道。
又因為吃到落在饅頭上的塵土,將嘴裏的都吐出來了。
這下,他就更沒心思去吃了。
這饅頭上落滿了塵土,怎麼吃都是在吃土,他有些承受不了。
好不容易挨到炮擊結束,出來一看,這饅頭沒法吃了,看着就沒什麼胃口,就往旁邊一丟。
誰知卻被沈糧接住了,只見他一個眼疾手快,在兩饅頭未落地之前將其接在手心。
看到他這番動作,讓辛羅感覺有點意思,沒想到身手還挺靈活點。
“班長,不要別浪費啊!”只見沈糧將饅頭上的灰擦拭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放進口袋裏,就好似這是什麼珍寶一樣。
“那你收好吧!”辛羅回了一句便收回目光,然後就靜靜的看着前方。
目前還沒發現任何動靜,日軍好像並沒有跟在炮火後面進攻的意思,這明顯有些不對,不符合正常向日軍。
“炮擊!”
忽然有聲音響起,撕心裂肺。
辛羅也看見有黑乎乎的東西被拋射進了陣地。
這些炮彈爆炸並不劇烈,甚至都炸不死人。
但是,在爆炸之後,騰起一股黃綠色的氣體,向四周散開。
看到這一幕,辛羅差點沒瞪出眼睛。
是毒氣彈!
很快,毒氣便在陣地上蔓延開,引起陣地上的士兵陣陣劇烈咳嗽,並打噴嚏,流眼淚。
處於毒氣濃度高的地方,有人開始嘔吐。
在不遠處的地上,辛羅看見一個圓柱體,外面畫著一圈紅色的杠杠,釋放出的黃綠色氣體在它周圍瀰漫開。
隱約間,他聞到一股杏仁般的氣味。
“是毒氣,捂住好摳鼻,別吸進去。”辛羅飛快的喊道。
因為和日軍打過不少交到,所以在網上查詢過。
這種毒氣不是糜爛性的芥子氣,而是一種名為“紅筒”的毒氣,日軍喜歡在毒氣外表貼上不同顏色的標籤,用以命名。
紅筒主要是針對呼吸道的嘔吐性毒氣,是以二苯氰胂為藍本研製的,因此易溶於水。
所以只要用打濕的布捂住嘴鼻,便能過濾掉大部分毒氣。
辛羅倒點水在袖子上,將自己的嘴鼻堵住,頓時就覺得呼吸困難,但好在聞不到那股淡淡的杏仁般的氣味。
“用水澆濕再捂,這種毒氣怕水。”辛羅又喊了一聲,這話給慌亂的人群送去一針鎮定劑。
頓時許多人開始往布上倒水,沒水的急的團團轉,到處找人借水壺。
這個時候他們還沒想到用尿充當水來使用。
此時整個陣地被毒氣瀰漫,日軍也不敢貿然進攻,稍等片刻,待毒氣消散了些之後,便挺着刺刀小步慢跑,緩緩前進。
帶着防毒面具的他們,不敢劇烈奔跑,因為太消耗氧氣了,帶着防毒面具,呼吸的氧氣本來就少了,再劇烈運動的話,怕會因為缺氧昏過去。
即便沒有昏過去,也會因為供氧不足導致有氣無力,然後衝上敵人陣地送死?
反正現在對面估計已經死的差不多了,沒死的也沒什麼抵抗能力了,慢一點沒事。
透過毒氣,日軍的身影漸漸顯現。
“小鬼子上來啦,快點打!”還剩半條命的連長大聲高呼,卻又因為吸了一大口毒氣,引起劇烈的反應,打着噴嚏,並大口大口嘔吐着,甚至都吐出血來。
凌亂的槍聲在連長喊話之後響起,稀稀落落的在蜿蜒的陣地上,就好像沒幾個人活着一樣。
卻是沒多少人還能提的起來槍,不少人因為毒氣的反應在不停的打噴嚏並伴隨嘔吐。
許多人好不容易吃了頓飽飯,就因此稀里嘩啦的吐了一地,恨不得將胃給吐出來,之後便是呼吸困難,意識衰弱,隨時會死的模樣。
“班長,小鬼子上來了!”沈糧的兩隻手都揣着剛拿來的彈夾,神情有些焦急。
小鬼子越來越近了,隔着毒氣都能看清他們臉上戴着的放毒面的樣式了。
“不要急,放近點!”捂在棉佈下的嘴巴發出沉悶的聲音,辛羅顯得很淡定。
但是他身旁的沈糧就不淡定了,眼看着小鬼子越來越近了,給他的心裏壓力也越來越大。
眼前的日軍排着整齊的隊伍,一點一點的步入陣地行動並不快,相反還有些緩慢。
但正是這緩慢的移動速度,給沈糧的內心帶來莫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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