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姐與弟
“鏡初，看見憐秋沒有？”陸銘走出書房，恰巧陸鏡初剛剛走過門前。
“啊？沒看見啊。”陸鏡初說，“怎麼了爸？”
“沒事，”陸銘搖搖頭，“剛剛她在我書房裏看相冊。走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就想問問她去哪了。”
“啊就這個啊。”陸鏡初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她在倫敦的時候也這樣。走路時悄無聲息的，就連走木製地板和樓梯的時候也不發出聲音，經常能嚇人一跳。”
“這樣啊……”陸銘點點頭，“你這是去哪？”
“廁所廁所。”剛剛陸鏡初打遊戲打的有點久了，直到膀胱向他發出抗議的時候他才意思到自己得去廁所了。
“真是的，這孩子。”陸銘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
在門前站了一會兒后，他上樓了。
來到陸小嵐門前，他猶豫了一下沒有敲門，他知道這個時間他兒子不是在遊戲艙里就是坐在書桌發獃或者看書。所以他按動把手，悄悄打開了一條縫，向屋裏張望。
結果，就看見陸憐秋也在屋裏。
陸銘站在門外還是從門縫裏偷窺的，能看見的東西很少，只能聽。
“這些獎盃都是你的？”陸憐秋看着書架柜上面的一排獎盃，底座上清楚刻着每一個獎盃的名字。
‘上海市浦東新區中學生足球比賽冠軍’
‘上海市象棋比賽亞軍’
‘上海市珠心算比賽季軍’
——
這樣獎盃和獎牌有差不多十個，一些獎牌還掛在一幅幅裝在相框裏的相片上，上面是不同年齡的陸小嵐。
陸憐秋看着那些照片上的陸小嵐，每一副上都洋溢着燦爛而溫暖的笑容，就像她在書房裏看到的那樣。忽然陸憐秋感受到了悲哀，她能夠想像到這個人當年是何等的光芒四射，每個見過他、了解過他的人都會為他的未來感到期待。
但他就像是傳說中的伊卡洛斯一般。那個以蠟和羽毛做為翅膀、高高飛上天空的美少年。
蠟和羽毛做出來的翅膀終究是蠟和羽毛，他飛的越高，距離太陽也就越近。他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翅膀正在融化。
羽毛融化之後，他就從天空摔進了海洋中，喪生於此。
陸小嵐的輝煌太短暫了，他曾努力靠近着太陽，渴望着太陽的溫暖和光芒……所以，他在自己十四歲那年墜隕了，摔入的是無盡的冰洋，他爬不出的深淵。
那一天的事故中，他失去了太多的東西。
夢想、希望、未來以及家人，還有……他的雙腿。
陸憐秋不經意間露出來的眼神刺痛了陸小嵐，那是同情和憐憫，如果還是一年多以前的他，可能會立即發飆讓她滾出去。
“是。”陸小嵐的聲音很淡漠甚至有些冷漠，其中的疏遠感表現的十分清楚。
陸憐秋雖然不算是什麼八面玲瓏之人，但也能聽出陸小嵐語氣中的疏遠，可她剛才好像沒說什麼錯話啊。
祂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面和交流就以這樣不愉快的方式很快的結束了。
陸小嵐始終冷漠應對，陸憐秋也不是那種很擅長熱臉貼冷屁股的人，簡短聊了幾句就告辭了。
“很難交流是吧。”陸銘倚靠着扶欄，看着走出來的陸憐秋。
“我是哪裏說錯了嗎？”陸憐秋還在想這個問題。
陸銘點點頭，“你說對了，但不是你說錯了，而是你對他顯露出了你的同情。”
“這……”陸憐秋一時間怔住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了不用操心了，接下來交給我吧。”陸曉芸不知道何時出現了，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看着對方臉上淡淡的微笑，陸憐秋怔怔點了點頭。
“小嵐那孩子很敏感，尤其是在別人對他的態度上他非常敏銳，曾經甚至都有些神經質。”
“應該是我太冒進了吧？他還應該挺排斥我們吧？”
“不……其實他排斥的不是你們，而是……”
陸銘和陸憐秋說話的聲音漸遠，這一邊陸曉芸已經走進陸小嵐的房間裏了。
“怎麼了老姐？”陸小嵐說。
“送你點東西。”陸曉芸神秘兮兮的說。
“又搞什麼啊？”陸小嵐看着她把一個禮盒放在自己書桌上，外面的包裝讓他看不出來裏面是什麼東西。
“打開看看你不就知道了嗎。”
陸小嵐搖搖頭，開始打開這個禮盒，掀開蓋子后裏面是一塊最幾年才流行起來的智能虛擬手錶。
陸小嵐有些驚訝，這種智能虛擬手錶在近年才流行起來，而且這個牌子的他美國的時候都聽說過，哪怕是最低配置的都要兩三千美元……她哪來的這麼多錢？
陸曉芸看着弟弟那副懷疑表情，忽的有些氣惱，“真是的！手錶都是我買的，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我相信是你買的，但錢是咱爸出的對吧？”
陸曉芸剛聽到前半句心裏還挺滿意，結果下半句就讓她有些生氣了。
“拿回去，我不要。”陸小嵐把東西塞進陸曉芸懷裏，“我不用他買。”
“說什麼呢！”陸曉芸也為他犯犟這個脾氣感到生氣，“手錶你給我拿着，這是我買的！”
“老姐你不用騙我了，你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的錢啊？”陸小嵐還是一副不信的樣子
“用我自己打工掙來的錢！你這小子真是的！你在美國的時候不覺得，回國后還是帶一個通訊設備，省得哪天你走丟了自己還找不着電話！”
說完把手錶丟給陸小嵐，陸曉芸生着氣走了。
陸小嵐想說什麼，但對方走的比跑的都要快，他也只能聽着他姐姐的腳步聲漸遠，然後彎腰從地上撿起盒子，打開后從裏面倒出來一塊藍色錶帶的手錶，“真是的……你還是那麼喜歡藍色啊。”
他這塊手錶放在桌面上，按照說明書啟動了它，看着啟動畫面。這種虛擬手錶都配備一個虛擬眼鏡，有些類似眼鏡架，後端是一個耳機，前面是一個可以放出虛擬屏幕的探頭，左右耳各一隻。
戴上之後會跟手錶自動匹配，這樣手錶上的信息會通過眼鏡投射出來。因為單獨型號的匹配，所以別人也不會知道你是在發獃還是在看信息。真的是不得不說科技發展的真是快，短短十年就從智能手機進階到了虛擬智能的程度，不敢相信未來的十年和二十年後的世界是怎麼樣的。
“謝謝……老姐。”陸小嵐揉了揉莫名有些發酸的鼻子，看着開機后投影出來的那張照片，是他和他姐姐一起互相往對方臉上抹蛋糕。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他姐姐送他這塊手錶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