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事
“尚書大人的家事，孤不摻手。”
傅庭曦涼涼的拋下這麼一句話，又垂下透優雅地喝起茶來。
一旁的牧梓瑜差點沒忍住笑出聲，趕忙低下頭掩蓋住自己的表情。
牧野倒是想得好，讓自己的大兒子去接牧老夫人與牧思俞回來，不就是在做樣子給別人看，漲牧思俞的威風么，還真是把大家都當傻子在玩弄呢。
牧霄之雖然心性簡單，可以不是個傻子，自己的妹妹才剛剛回府。
牧老夫人這番做法着實讓他不爽，梓瑜才是自己的胞妹，為什麼要屈居一個過繼來的女兒下位？
牧野的臉色已經臭得不行了，果然太子還是太子。
一開始他還以為太子突然轉性變和善了，原來還是那個他，絲毫不給自己面子。
他心裏怨恨，又不敢對傅庭曦說什麼，於是滿心的怒火全部都轉向了一旁的牧霄之，他狠狠瞪着牧霄之，厲聲吼道。
“你祖母那般心疼你你竟然如此不孝！叫你去接祖母回來都不願意！我牧野的兒子可沒有這麼不孝頑劣的！”
這個不孝的罪名往牧霄之頭上一砸，牧梓瑜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上一世，娘親一過世，牧霄之就將繼室偷偷接回了府里，為了讓繼室的兒子光明正大繼承自己的家業。
他用了不少法子污衊自己的親生大兒子，其中不孝不敬繼母就是一條大罪！
心性簡單的牧霄之又哪裏會為自己開脫呢？
於是各種罪名在他的頭上越積越多越滾越大，牧霄之一怒之下便請求上前線殺敵為自己洗刷罪名。
然後就被親生父親設計慘死戰場……
牧梓瑜的手緊握成拳，猛地站起來冷冷盯着牧野，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下來。
“父親，要盡孝您大可自己親自去接祖母回來，豈不是更能讓人贊談您的孝心？”
牧野一噎，被這個根本沒什麼感情的女兒說出的話語給哽住了，一想到牧劉氏生出的兒女都是如此不尊敬自己。
牧野看向牧梓瑜的眼光都冷淡不少，心想果然還是錢氏生的兒子好，嘴又甜又乖巧，早晚要把他們接回府里來！
“你住嘴！父親教訓兒子，豈能輪到你來頂撞我？”
牧野面色猙獰，被氣到一時都不記得太子還在這裏，直接扔開了自己“慈父”的假象。
牧劉氏在聽到他說的話之後立刻就冷下了臉，站起來將牧梓瑜拉到了自己身後，一臉怒容對牧野道。
“老爺是不是太過偏心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失蹤十三年好不容易回來，還要被一個過繼來的女子壓在身下成為二小姐！這本就是擾亂血脈尊卑不分的大忌！霄之身為六衛統領首要職責便是保護太子，難道老爺你要讓霄之落得一個玩忽職守不敬皇室的罪名嗎？！”
牧野臉色一僵，嘴唇囁嚅還沒來得及說出反駁的話，牧劉氏一張精緻美麗的臉龐上神色銳利，眼神鋒利直直瞪向自己相處近二十年的丈夫。
“老爺，霄之與梓瑜都是你的親生孩子，不孝的罪名一旦壓在他們的頭上是會毀了他們的！你難道沒有想到嗎？！”
牧梓瑜愣愣地看着眼前氣勢如虹如女將軍一般的娘親，突然心裏一陣酸澀泛起。
一向最是溫柔一切以家為主的娘親竟然為了自己和兄長跟丈夫吵了起來。
這可是上輩子都沒有見到的事情！果然女性本弱為母則剛，牧梓瑜幾乎都要落下淚來。
牧野反應過來，一向對自己唯首是瞻的妻子竟然敢如此當著太子的面頂撞自己，連兒子都開始不敬父親不敬祖母。
這個牧梓瑜真是個掃把星！怎麼她一回來什麼事情都不對勁了！
牧梓瑜不是沒有感受到牧野對自己投來的厭惡目光，可她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
上一輩子，這個男人已經耗盡了自己對父親的所有期望與美好幻想，母親兄長就是自己唯一需要在意的人，其他人……自己根本就不在乎！
“你這愚婦！你又怎麼會懂得男人的事情！牧梓瑜不在你身邊教養我不怪你，好好的兒子竟然被你養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牧劉氏現在除了一雙兒女，其他人根本就沒有真正放在心中，她像一隻銳利的鷹，將牧梓瑜與牧霄之都擋在身後，厲聲對牧野喊道。
“如果老爺覺得霄之與梓瑜不好，那我就帶着他們回劉家去！你大可一封休書賜我！”
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平日裏最為溫婉善良的夫人竟如此剛強，為了兒女竟然自求休書。
這才讓他們想起來牧劉氏可是鎮國大將軍的小女兒，大將軍教出的兒女就沒有一個懦弱的！
牧野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休書他是恨不得現在就去寫了給牧劉氏，可傅庭曦還在這裏，為了這麼一件事就休妻，傳出去自己的名聲全無！
就在屋內氣氛陷入膠着之時，傅庭曦終於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盞，語氣冷淡對身後侍衛道。
“既然尚書大人不願意親自接牧老夫人回家，那孤就派人去接。”
說著，他就對身後一直守衛着的兩名侍衛揮了揮手，面色沉靜，“去，好生將牧老夫人接回來。”
牧野臉色一變，不知道這個性格性格如魔一般的太子要做什麼。
原本太子在府里老夫人不願回府已經是不敬皇室的大罪，現在竟然還要太子親自派人去接！這可如何是好！
牧梓瑜靜靜看着這一番鬧劇，臉色晦澀不明。
這一世多出了傅庭曦這個十分重要的人物，果然一切事情的走向都不一樣了。
這個太子……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他可以信任嗎，能不能作為自己復仇路的幫手呢？
就在牧梓瑜沉思的時候，侍衛們已經出去了，廳內牧劉氏與牧霄之牧梓瑜站在一起。
傅庭曦則是安穩的坐在圓桌的主位上，只有牧野尷尬地站着，屋內站派黑白分明。
約莫一炷香時間，院子外面已經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其中還夾雜着一個沙啞的老婦聲音，似乎在大聲怒罵著什麼。
“不孝！簡直就是不孝！思俞是我親手養大的那牧梓瑜又如何能比？！思俞別怕，祖母會給你討回公道！”
聲音越來越近，一個身穿綾羅綢緞頭戴金釵的老婦人在侍衛的看守下面帶怒色走近屋內，手裏還緊緊拉着一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子，正是過繼來的牧思俞。
牧梓瑜在見到牧思俞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是各種情緒湧上心頭，自己上一世的死亡與牧思俞雖然沒有直接的關係。
可還未出嫁在府里的時候，牧思俞明裡暗裏給自己下了不少絆子，上一世牧梓瑜剛從偏僻的山村中出來，什麼都不懂，吃了不少虧。
加上牧思俞極會哄老夫人，幾句耳邊風一吹，老夫人一開始對牧梓瑜有的憐憫心慢慢就變成了嫌棄與厭惡。
覺得她大字不識沒有教養，行為舉止粗鄙不堪，所以牧梓瑜在府里的日子越來越難過……
牧梓瑜冷眼看着眼前富態的老婦人，淡淡地叫了一聲，“祖母。”
牧老夫人皺眉看着牧梓瑜，心裏有些驚訝。
原本以為牧梓瑜會是個髒兮兮臭烘烘的鄉里孩子，沒想到面前的女孩面龐嫻靜溫婉，與牧劉氏長得有六七分相似。
以後必定會是個傾國傾城的主，而且她的脊背挺得筆直，簡單的粉色裙裝穿在她身上也顯得十分有氣質，看上去完全就不像是從村子裏救回來的！
牧老夫人是這樣想，牧思俞也感到奇怪與怨恨。
這個女人為什麼不死在外面就好了？自己這麼多年盡心儘力當牧府的女兒，她為什麼還要回來？一回來就要奪走自己大小姐的稱號，簡直就是可笑！
一個在外面十三年的女人，還不知道有沒有被人睡過！這樣一個不清不白的女人也想當牧府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