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斷子絕孫，犬馬之勞！

“啪！”

黑夜裏，

這一聲脆響，格外刺耳。

陳念慈臉色微變，眼皮狂跳！

李瘋子是出了名的狠人，

當年他剛剛在金陵道上嶄露頭腳那會兒，他曾經得罪過一位絕對招惹不起的大人物，被三十多個人堵住，誓要將李瘋子給剁碎了喂狗！

可最終，

李瘋子卻活了下來！

哪怕他半張臉都被削平，

可他卻憑藉那股子瘋勁，那股子狠勁，手持一把開山刀，硬生生砍出了一條血路，砍的那三十幾號人哭爹喊娘！

從那之後，

李霄臉上永久留下了一條‘蜈蚣’模樣的疤痕，並且成功贏得了‘李瘋子’這個外號。

這麼多年以來，在李瘋子崛起的整個過程當中，他曾經遭遇了無數次致命兇險，

可他終究還是活了下來，就是因為他夠狠！

他從來都不會對任何人卑躬屈膝！

可現在，

楚雲天一巴掌抽在李瘋子臉上，李瘋子卻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其實楚雲天出手的速度其實並不快，李瘋子並不是躲不開，也不是不想躲，而是不敢躲！

楚雲天出現的太過突然，而且楚雲天知道他太多秘密，這些秘密不僅僅是致命的威脅，更會嚴重影響到李瘋子的復仇大計！

為了復仇，李瘋子已經足足準備了二十年！

他活着，

就是為了復仇！

他無法接受復仇還沒開始就以失敗告終！

所以，

他只能對楚雲天認慫。

只不過，

一瞬間，他手下那些人卻全都炸了！

江湖人，最重義氣，

老大受辱，小弟必然要悍然出手！

只可惜，

他們衝上來的快，退回去的更快！

“退回去！”

李瘋子頭也不回，厲聲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靠近！”

李瘋子手下那些人彼此對視一眼，老老實實退了回去。

楚雲天眉頭一挑，略微有些意外，讚許道：“令行禁止，着實不錯。”

李瘋子微微躬身，一臉誠懇的對楚雲天說道：“我現在相信，您定然是一位過江猛龍，若有吩咐，還請您直言。”

楚雲天意味深長的看了李瘋子一眼，答非所問：“這裏是你的地盤，而我卻知道你太多秘密，你難道就不想要試試，直接來個殺人滅口，把我沉到江底餵魚？”

李瘋子心亂如麻，臉上神色愈發謙卑，苦澀回道：“不敢！”

看到李瘋子對楚雲天的態度，他手下那群人，忍不住再次起了騷亂。

今晚，

他們先是看到，金陵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趙泰，被楚雲天斷了一指，踩在地上摩擦，

然後，

李瘋子李霄，口口聲聲要為趙泰趙公子報仇，結果現在呢？

楚雲天勾了勾手指，李瘋子就屁顛屁顛的跑上去挨了一巴掌！

而且，

事後李瘋子非但沒有發瘋，反倒是對楚雲天畢恭畢敬？

你還是道上那個號稱‘鬼見愁’的李瘋子嗎？

事實上，

不只是他們，站在一旁的陳念慈，同樣也是如此。

身為七大姓陳家家主陳嗣掌上明珠，陳念慈自然知道李瘋子是何等可怕的一個人！

這麼多年以來，死在李瘋子手上的人絕對不在少數，他那句要把楚雲天沉到江底餵魚，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哪怕在她父親陳嗣面前，李瘋子也從來都不曾低頭！

可現在，

在楚雲天面前，李瘋子居然直接乾淨利索的認慫了？

別的都可以作假，

可李瘋子臉上那鮮艷的巴掌印，絕對做不得假！

陳念慈捫心自問，

哪怕她爹來了，也絕對沒有這種威懾力！

楚雲天敲了敲空空的酒杯，

李瘋子非常識趣，主動給楚雲天倒酒。

楚雲天淺嘗輒止，忽然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當年魏家將你們整個李家滅門，那時你才僅僅只不過七歲，其他人都死了，為何偏偏你能活下來？”

李瘋子皺眉，並未着急回話。

楚雲天再次問道：“你又是否考慮過，這麼多年，你在金陵一步步迅速崛起，每一次當你遭遇重創，總能逢凶化吉，你當真以為，只是因為你運氣好嗎？”

“還有，你雖然換了一個名字，並且不惜毀容，可你有沒有想過，七大姓為何從來都沒能調查出你的真實身份？當真是因為你非常聰明的選擇了大隱隱於市，就在金陵混跡，七大姓燈下黑，所以才查不到你嗎？”

說到這裏，

楚雲天看了李瘋子一眼，淡淡說道：“當年，是我義父徐老九救了你，這二十年來，也是我義父一直派人在暗中呼你周全。”

金陵王徐老九？

李瘋子心頭一震，脫口而出道：“此言當真？我確實有想過，縱觀整個金陵，能夠有能力抵擋七大姓的，就只有金陵王徐老九！只不過，我與他老人家非親非故，他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的救我？更何況……嗯？”

話說了一半，

李瘋子突然瞪大雙眼，滿臉不敢相信的沖楚雲天說道：“你剛才說什麼？金陵王是你義父！？你，你，你就是金陵王那位失蹤十年的……義子？”

楚雲天喝了口酒，略一頷首，平靜回道：“沒錯，我就是楚雲天。”

“嘶！！！”

李瘋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楚雲天端着酒杯，淡淡說道：“義父他老人家，最是擅長閑棋落子，當年他是看你可憐，不想讓李家絕了香火，便出手救了你。”

“後來義父知道你要復仇，必然會動七大姓，所以也願意順手幫你一把，攪七大姓一個天翻地覆！你可以認為，我義父救你，也是在利用你。”

金陵王徐老九，是一位真正的梟雄，

真正的梟雄，

除了仁慈，閑棋落子，必然也另有所圖。

李瘋子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終於緩過神來，他遞給楚雲天一根煙，給楚雲天點燃，然後一臉認真的說道：

“能夠被金陵王看重利用，是我的榮幸！更何況，無論如何，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老人家仗義出手，二十年前……我就已經死了！”

此言一出，

楚雲天忍不住高看了李瘋子一眼。

雖說李瘋子忍辱負重二十載，也只不過是在金陵混出個地下王者的身份，可他最起碼卻懂得‘感恩’，

不像陳濤，

看起來衣冠楚楚，卻狼心狗肺，渾然不記得義父的養育之恩！

“楚先生。”

李瘋子沖楚雲天一臉恭敬說道：“金陵王對我有大恩，既然您是金陵王他老人家義子，必然就不會出賣我，您今夜前來找我，那是看得起我！有何吩咐，但說無妨，我李霄一定照辦！”

楚雲天擱下酒杯，問：“你想不想報仇？”

李瘋子斬釘截鐵說道：“想！”

“巧的很，我也想！”楚雲天眯着眼，摩挲着手指，淡淡說道：“我想要知道，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殺了我義父？在這個過程當中，七大姓扮演了何種角色？你是否知曉一些內幕？”

李瘋子思忖了許久，如實回道：“我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小人物，三年前，金陵王他老人家身故，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並不是非常清楚，但，有一點，我非常確認。”

李瘋子篤定說道：“當天晚上，有外來的超級強者降臨金陵，強行鑿穿金陵護城大陣！七大姓雖並未正面出手，卻絕對有人是他們的內應，而且，那些人殺死金陵王后，七大姓果斷出手，蠶食徐氏集團，追殺徐宅嫡系！”

楚雲天點了點頭。

這就足以證明，七大姓最低也是幫凶！

該殺！

“還有一件事。”

李瘋子沉聲說道：“楚先生，我如今畢竟不屬於七大姓，對當年的內幕知之甚少，不過，如果您想要調查七大姓內幕，我可以給您一個建議。”

“七大姓當中，有一女子，名叫‘聶千月’，不知楚先生您是否聽說過？”

楚雲天並未接話，而是看了李玲瓏一眼。

李玲瓏直接開口說道：“聶千月，女，29歲，擅槍，喜飲毛尖，乃七大姓之一，范府遺孀。”

“外界傳言，當年是聶千月親手殺死了她的丈夫，以及丈夫全家，包括她肚子裏的遺腹子，也是被她親手殺死，此人心狠手辣，冷血無情，故，人送外號‘毒寡婦’！”

看到李玲瓏如數家珍，李瘋子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抽。

此時，

他終於確認，楚雲天歸來是要復仇，並且已經開始對七大姓動手！

“在七大姓當中，聶千月是最為特殊的一個。”

李瘋子開口解釋道：“她接管了整個范府，並且從未對外擴張，她在七大姓里的人脈很廣，似乎其他六大姓，都跟聶千月保持着非常不錯的關係，她應該是七大姓當中知曉內幕最多的人！”

自然也包括三年前的事情！

楚雲天揮了揮手，“安排一下，我要儘快與聶千月見面。”

“是！”

李玲瓏躬身行禮。

李瘋子插話道：“楚先生，這件事我也可以幫忙的！”

楚雲天置若罔聞。

他抽了口煙，然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可是，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就因為我義父救過你？給我一個理由。”

李瘋子誠懇說道：“魏家屠我滿門！我與魏家不共戴天！我必要將整個魏家挫骨揚灰！請楚先生幫我！”

楚雲天笑了笑，突然瞥了眼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趙泰趙公子。

趙泰其實早都已經醒了，而且他親耳聽到了很多很多秘密，可也正是因為知道了這些秘密，他才愈發不敢‘醒’來，只能趴在地上裝死，

因為，

得知楚雲天身份后，他知道楚雲天是真的敢殺了他！

楚雲天看着李瘋子，淡淡說道：“我並不相信人性！哪怕我義父救過你，哪怕你跟魏家勢不兩立，我也依舊不信任你！這個世界，為了榮華富貴功名利祿而弒父殺兄拋妻棄女的人，還少嗎？我又怎麼能確定，你不會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與七大姓聯起手來對付我呢？”

李玲瓏接話道：“與其留着他，不如殺了他！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李瘋子先是沉默了一下，

然後，

他扭身走到趙泰面前，直接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厲聲道：“給我站起來！”

趙泰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哀嚎道：“你們不能殺我，我是趙家小少爺，你們不能殺我！不然我爸不會放過你們的！”

楚雲天單手托腮，戲虐說道：“趙公子，看來你今晚是徹底玩嗨了，你還不知道吧，就在我來這裏之前，我去過一趟陳府，你那個哥哥趙鑄，已經被我親手廢了，變成一個太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趙泰嚇得屁滾尿流，他的牙齒正在瘋狂打顫，他的身體正在發抖。

而李瘋子，則抽出一把長刀，一步一步，逼近趙泰。

趙泰整個人都快要瘋掉了，顫聲道：“李哥，李哥！你是我親哥！！！你不能殺我，咱們是兄弟啊！昨晚咱倆還一起，你不能殺我！你……額！！！”

‘噗哧！’一聲，

李瘋子沒有任何廢話，一刀，乾淨利落，直接扎進了趙泰心口，將趙泰整個心臟洞穿！

趙泰渾身是血，轟然倒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再加上趙鑄已經五肢盡廢，

這也就意味着，從今往後，趙家已經斷子絕孫，徹底斷絕香火！

李瘋子轉身走過來，恭聲說道：“楚先生，這就是我的誠意，您還滿意嗎？如果不滿意的話，我還可以繼續殺七大姓嫡系子弟！”

如果李瘋子僅僅只不過是李家幼子這層身份，說不定除了魏家之外，七大姓其他幾家，也未必會動他，

可現在，

李瘋子親手殺了趙泰，這就意味着他跟七大姓徹底決裂，勢不兩立！

李瘋子是真的想要復仇，

而楚雲天本就是金陵王徐老九義子，身份特殊，再加上楚雲天今晚所彰顯出來的超然手段，

李瘋子確認，他只有跟着楚雲天，才更加有機會報仇雪恨！

所以，

楚雲天一個眼神，李瘋子就直接動手殺了趙泰！

這，

就是他遞給楚雲天的‘投名狀’！

楚雲天起身，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道：“很好，從今往後，為我收集七大姓內幕，待我他日查明真相，決定掀翻七大姓之際，我會把魏家交給你！”

李瘋子單膝跪地行禮，沉聲道：

“從今往後，我李霄，願為楚先生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