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舉來犯
儘管知道了劉老二來偷襲的可能性很小,趙天元依然不放心,他還是沒回去,就在土堆後邊打地鋪,蓋了幾層被子睡覺。有土匪放哨,出現情況就把他叫醒。
這一晚很安靜,趙天元一覺就睡到了天亮,是被凍醒的,初冬的山裏冰冷刺骨,地面和趙天元的頭髮上都結了一層霜。他從被子裏爬出來,五百米的射界一覽無餘,山下的五個火堆已經熄滅,山上山下寧靜無比。
果然沒人來偷襲。
不過,趙天元扭頭一看,那三個放哨的土匪擠在一個被子裏,正在呼呼大睡!
頓時,趙天元寒意全無,該不會自己一睡,這三個傢伙也跟着一起睡了吧?這一晚都沒人放哨?這是沒人來偷襲,要是真的有人來偷襲,想想都不寒而慄。
按照一線臨戰的狀態來看,哨兵睡大覺,斃了都不過分,這可比從食堂偷吃的要嚴重的多。
“你們三個給我起來。”
趙天元拿起槍托就砸,真想砸死這三個倒霉玩意。
三名土匪暈乎乎的爬了起來,一邊躲着槍托,一邊罵,老臭又犯什麼病了?好好的就打人了!
“老臭又瘋了!”
“老臭又打人了!”
“救命啊!”
喊聲驚動了山寨內的土匪,聽到有人喊救命,都拎着刀沖了出來,跑到虎口一看,不是外人打來的,是老臭在打人?
都上前攔住趙天元,問他為什麼要揍人?這大早上的,閑的沒事打人玩嗎?
趙天元的氣還沒消,“你們都別攔着我,我今天要把他們的腿打折,作為哨兵竟然睡大覺,要是有人摸了上來,我們全都完蛋。”
土匪們一瞧,這事說起來是挺嚴重的,可其實呢,換了他們任何一個人放哨看門,也都會睡覺的,因為他們同樣的懶散,壓根就沒有這種意識。
一群人死命的攔着趙天元,不讓再打了,還說什麼保證沒有下次。
最後,趙天元還是放下了槍,用現代嚴格的軍隊紀律要求這些土匪也不現實,只能以後來慢慢改變了。
“好了好了,我不打了,現在聽我的命令,胖叔你負責早餐以及以後的後勤供應。”
人群里的胖叔一愣,卧槽,還有他的任務,想不到老臭還讓他負責什麼事,就是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後勤供應是什麼鬼?
“老臭,負責做飯我懂,後勤供應是啥?”
“就是吃喝拉撒。”
胖叔,“……這個容易!”
趙天元面無表情,現在覺得容易?以後你就知道做好後勤很不容易了。
“三橫子,你安排人在虎口組織一道防線。”
趙三橫皺着眉深思,“……啥是防線?”
“就他么的拿着刀,拿着弓箭在虎口站着!”
“哦哦哦,好說好說。”
“麻爺和五妞,跟我到山底探查有沒有敵情。”
麻爺,“我知道,就是看看劉老二那幫人有沒有在下面。”
“還是老傢伙聰明,不過我們不下去了。”趙天元指了指山下,有人來了。
還想去看看山下有沒敵人的蹤跡,這下不用了,山腳下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在五百米外看一個人,但憑肉眼的視力,一個人還不如一個螞蟻大,這還是眼神好的,眼神差點的,連人在哪都不知道。
好在老臭的眼神還行,能看到五百米外的人影,大概有上百個之多,並且更多的人還在不斷的湧出,看樣子這次來的人少說有兩百。
而黑虎山全算上也不到一百人。
山下的這些人還都帶着步槍,不管是什麼步槍,人手一支。如此強大的實力,就有點過分了。
黑虎山的土匪們,頓時慌亂了起來,黑虎山還從來遇到過有人來進攻的,第一次遇見就是這麼的多人。
三橫子說話都不利索了,“這……這縣治安團也沒這麼多人啊,從哪來的呀。”
麻爺,“絕不是劉老二的人,劉老二起不來這麼早!”
山下的那些人沒有急於進攻,而是有一人舉着旗子過來了,是一面白旗,應該是來談判的。
趙天元,“廣義德商號不愧是大商號,昨天才把他們的大小姐搶上山,今天一早就有這麼多人來圍山了,看樣子花了不少的錢。”
五妞問道,“老臭你怎麼知道是廣義德的人馬?”
“你沒看見有旗子嗎?”
“看見了呀。”
“旗子上寫的字是廣義德,你眼瞎啊?”
“我不認字啊。”
“你……閉嘴。五妞你去把馮靜雲壓過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廣義德的人必然不敢攻山。”
五妞的動作很麻利,主要也是因為黑虎山山寨很小的緣故。五妞帶着幾個人,拿着刀架着馮靜雲她們仨,也來到了虎口。
馮靜雲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脖子上的刀劃破了她的肌膚。
“你輕點,你手裏刀輕點……。”
然後,馮靜雲也看到了山下的大隊人馬,和前來談判的那個人,“還不把姑奶奶放了,否則讓你黑虎山雞犬不留。”這態度變得都是挺快。
趙天元走了過去,從五妞的破棉襖里揪出一塊棉花,塞進了馮靜雲的嘴裏。
馮靜雲,“唔唔唔……。”
五妞,“……!”
土匪們倒是群情激昂,好不容易綁了一個大肉票,眼看着發大財了,卻引來如此多的敵人,嚷嚷着和他們拼了,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主。趙天元示意所有人安靜,魚死網破是很容易,臨死前拉着馮靜雲做墊背,讓廣義德後悔莫及。可趙天元還不想死。
“拼什麼拼?有馮靜雲在我們手裏,他們就不敢動手。”
馮靜雲可以換一千大洋,這個不難,可難就難在拿到贖金之後怎麼辦?
放了馮靜雲?
放了之後,廣義德的人馬再來攻山,一樣是人財兩空,身後的這群土匪怕是要死個乾淨,到時候就算趙天元自己逃了出去,那可就連住的地方都沒了。
又要拿到贖金,還要讓廣義德不敢來攻山,就這麼辦。
於是,趙天元還沒等廣義德的夥計開口,他就說道:“告訴你家掌柜的,我要和你們比槍法,你們贏了就放了你家大小姐,我贏了,你們就乖乖的拿出一千大洋的贖金。”
廣義德的夥計一聽,還有這種好事?比槍法這種事不論輸贏,怎麼想也是廣義德佔便宜,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比試的地點就在兩方人馬的中間,趙天元扛着槍,並且還叫上了麻爺、五妞、地溜子三個人,這仨人不是太樂意去。
麻爺很納悶,“老臭你去比槍法,我們三個去幹嗎?我們又不會打槍。”
“有用,你們有大用。”
究竟是什麼大用,這仨人一頭霧水。
廣義德這邊也出來了幾個人,幾個看上去很彪悍的傢伙,此外還有一個坐在躺椅上,被人抬上來的胖子,這個胖子穿的是綢緞,帶的是祖母綠的扳指,手裏還拿着銀色的煙槍,應該是廣義德的大人物。
雙方在半山腰見了面。
胖子眯着眼瞅着趙天元,“就是你綁走了我的女兒?”
既要把錢拿到手,還不能和廣義德結死仇,廣義德勢力頗大,隨隨便便一晚上就出動兩百人搶,要是大舉出動,花大錢請人對付黑虎山,短時間內應付不來。
“你們誤會了,何來綁架一說。我們這是從劉老二手裏把你女兒救了出來,要不是我們救了她,你女兒小命不保,作為酬勞,拿一千大洋也不算過分。”
胖子微微一笑,明明就是一夥土匪搶了另一夥土匪,到這小子嘴裏變成了救人,這小子有點意思。不過有句話說得對,他的女兒若是落在劉老二手裏,後果不敢想像。
“我就是廣義德大掌柜馮昌,我倒要謝謝你救了我女兒。我馮昌走南闖北,做生意的規矩我都懂,道上的規矩我也懂,可這比槍法的規矩我還是頭一次見。”
趙天元和麻爺他們交換了一下眼神,這馮昌可以啊,竟然自己來了,有膽識,不愧是大商號的大掌柜。麻爺他們沒和這種人物打過交道,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趙天元卻是不怯。
“我黑虎山就是這規矩,而且怎麼比也要我們說了算。”
大胖子馮昌不屑的一笑,指着他其中一個手下,“你這個土匪有點意思,他是我的保鏢小李子,打人從不開第二槍,你贏了他,我給你一千大洋,我馮昌說話算話。”
一個黑黑瘦瘦的中年男人站了出來,其貌不揚,黑着一張臉,兩手抱着一支步槍,像是沒有睡醒。
趙天元盯着他懷裏的這支槍,這不是一支老套筒步槍。
“莫辛納甘?”
小李子毫無反應,看樣子他是不知道他的槍叫什麼名字。
趙天元思索了一下,正式的名字不知道,應該知道莫辛納甘的外號吧。
“水連珠。”
可小李子還是毫無反應。
“嗯……一腳踹?”
小李子終於看了趙天元一眼,微微一點頭,認可了這個叫法。
莫辛納甘的槍栓本來就不好拉,如果是維護的不好,那就更不好拉了,於是就用腳踹槍栓上膛,才有了這個別名。
趙天元感到很為難,老套筒的射程和精度都比不上莫辛納甘,他提出比試槍法,本來想比遠距離看誰打得准,但現在就有些冒險了,再加上小李子從不開第二槍的說法,應該也是高手,那就不能再比遠距離精準射擊了。
“我們就比射擊。”
黑黑的小李子忍不住了,“本來不就是比射擊的嗎,難不成還比誰長得白……?”
“我們就比在十米的距離上打銀元,我們各出一人,這個銀元是要放在人的頭上,小李子你敢不敢。”
麻爺他們三個一起伸出大拇指,“老臭你牛逼,看他敢不敢。”
趙天元,“你們三個,誰把頂銀元頂在頭上。”
麻爺和五妞,“……!”他們都傻眼了,讓他們跟着下山就為了干這事啊,這一不小心就要送命的。
麻爺,“哎呦,我肚子不舒服,我想拉肚子。”
五妞,“我……也不舒服。”
地溜子有些茫然,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想拉肚子了?他還是太年輕。
趙天元拉着地溜子,在十米外站好,把一枚銀元放在了他的腦袋上,還好他的頭髮比較茂盛,可以夾在頭髮里,立起來。
“站好別動啊,你一亂動,說不定這一槍就打你腦袋上了!”
地溜子,“……老臭!你到底行不行啊。”他把眼睛閉上了。
馮昌這邊,拿出一把銀元,吩咐他的手下,誰願意當靶子,這錢就給誰。一個普通農民家庭,可能要好多年才能賺到這麼多錢。
重賞之下,也有個頭髮很茂盛的的兄弟站了出來。
“我來。”
他的頭上也頂了一枚銀元。
十米遠的距離打銀元,和一百米的距離打花生米還要難,最難的地方就在於心理因素,槍口往下一點點,就可能把自己兄弟給嘣了。
小李子的壓力還是頗大的,他從來沒這玩過,他很緊張的看了眼趙天元,這小子的餿點子。
趙天元對着他一笑,“你緊張了?”
“怎麼可能。”小李子的手還是很穩的,緊張有時也是好事,說不定發揮的就更好,他就是這種狀態。
“你有老婆嗎?”
小李子有點蒙,有沒有老婆和這次槍法比試有任何的關係嗎!“我有沒有老婆,關你屁事!”
趙天元笑道:“當然是有關係的,你要是有老婆,說不定就有女兒,你的女兒說不定就和我一般大,還長得挺漂亮,沒準我們還能成為……。“
“沒有這個可能!”小李子急眼了。
就在小李子氣急敗壞之時,趙天元舉起了老套筒,左手輕托槍托,右手食指放在了扳機上,三點一線瞄準地溜子頭上的銀元。
這枚銀元在趙天元的眼中無限放大,右手食指在不知不覺中扣動了扳機。
有意識地瞄準,無意識的擊發。
砰!
子彈穿過地溜子頭上的那一枚銀元,擦出一道火花,發出了悅耳的聲響,以及擦掉了一層頭髮,讓地溜子的頭頂一陣火辣辣的疼。
地溜子一下趴在地上,眼淚鼻涕一起向外流,這他么的太嚇人了!“我還沒有娶媳婦,我還沒傳宗接代呢,我死了沒有啊……。”
其他人全都愣住了,老臭這傢伙忽然就開槍了,還真的就打中了銀元,好突然。
趙天元對着小李子揚了揚下巴,“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