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法事
槐水村並不大，覃舟一個人閑得沒事幹，花了半天時間就將這附近轉了一圈，除了三棵桃樹下的木屋不敢靠近，他幾乎把附近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再走遠一點甚至能瞧見地里的莊稼。
這兒是個窮山溝，三面環山，一面臨江。
這忘川河最窄的地方也有上百米長，河面上非常的安靜。河畔上也只有一艘破舊的小船，應該就是水爺開的那艘船，因為散發著奇怪的臭味，這才讓覃舟打消了上船看一眼的想法。
除此之外，幾乎看不到什麼別樣的風景。
傍晚的時候，欒靈回來一趟，給覃舟帶來兩件換洗的衣服，還有一袋打包的飯菜。她似乎很趕時間，回自己房間待了幾分鐘，走出來說了句，“我還要出去一趟，估計很晚才回來。”
“今晚上你還要出去？”覃舟不解地問，“水爺呢？好像昨晚就沒回來了吧？”
“我爺爺在村裡作法事，我得去幫他。”
“法事？”
“就是白事，敲死人的那種，在我們這兒規矩是要三天後才能出殯。”
聽欒靈這麼一解釋，覃舟就全明白了。他打心底里是挺佩服這些作法事的高人，一天到晚都要跟一口陌生的棺材打交道，想想就瘮得慌。
覃舟問：“你不怕嗎？”
欒靈想了想，“習慣了倒也就覺得無所謂，不過剛開始的時候是挺怕的。我也是16歲才開始跟着爺爺去法場幫忙，大禮都是我爺爺來弄，我就在旁邊幫着點些香火之類的。主要是現在缺人手，而我爺爺在這一帶挺有名聲，不好推脫。”
“這樣啊……”
“對了。”欒靈開門的那一霎，忽然回頭說，“我爺爺一直想收個徒弟，就是沒有好的人選，他似乎挺看好你的，你要不嘗試努力努力，說不準就收你為徒了呢。”
覃舟苦笑：“還是算了吧。”
這種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覃舟從來不認為自己像是有這能耐的人。
目送欒靈離去，覃舟喃喃自語：“如果是這樣的話，木屋裏面會有棺材，或許也就不奇怪了。只是，為什麼會有一具屍體趴在棺材外面呢？難道是它自己爬出來的？”
說到這兒，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眼下天色逐漸變黑，覃舟也不敢再東想西想。吃了晚飯，覃舟洗了個冷水澡，換上欒靈給他帶回來的衣服，並不是很合身，應該從哪戶人家裏要來的舊衣服。
在這種沒電視沒手機的地方，晚上除了睡覺也沒別的事可幹了，覃舟八點半就打好了地鋪，關了燈躺在被褥里，翻來覆去好一陣子沒睡着。
腦子裏也就莫名其妙的東想西想，想得最多的，還是他和溫思彤經歷的那些事。
究竟在江濱公園植物迷宮裏發生了什麼，這是他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情。今天應該是第二天，這麼算的話，要明天才能出殯，所以覃舟最快也要後天才能離開這裏。
畢竟欒靈也說了，這附近只有水爺能開船。
覃舟瞥了一眼牆上發出暗淡熒光的掛鐘，已經快十點了，正想着欒靈怎麼還沒回來，突然外頭響起了敲門聲。
“誰？”覃舟猛地坐起，警惕地問。
“是我，沒帶鑰匙。”聽着外頭傳出欒靈的聲音，覃舟這才放鬆警惕，穿了鞋匆匆走上去推開門。
或許是屋子裏沒有開燈的緣故，黑暗裏頭冷不丁竄出一個人影，愣是把覃舟給嚇了一跳。覃舟有些心虛，生怕被欒靈嘲笑，故意裝作很淡定前去開燈。
“等一下。”
覃舟回頭一看，欒靈並沒有進來，整個人定定站在門檻外邊，不禁問道：“怎麼了？”
“你別開燈，我帶你去個地方，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欒靈語氣十分沉重，讓覃舟不由得嚴肅起來。
“這麼晚了，去哪兒？”覃舟一邊走向欒靈一邊問道。
“你去了就知道。”欒靈說完，轉身向著樹林子裏走去。
瞧見欒靈十分焦急的模樣，覃舟也沒顧上拿手電，趕緊將門給掩上，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欒靈的步伐。在林子裏走了一小會，覃舟不禁納悶了。
這黑燈瞎火的，欒靈怎麼能走得這麼順暢？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並不奇怪，就像你能夠摸黑從自己房間門口爬上床一樣，欒靈在這兒待了十幾年，走個夜路自然不是什麼問題。
但很快覃舟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欒靈帶他走着的這條路，是向著三棵桃樹的方向去的。已經隱約能夠瞧見第三棵桃樹旁那漆黑的小木屋。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覃舟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已經有些飄虛，呼吸也變得急促不安。
欒靈似乎有些厭煩，冷冷說道：“一會你就知道了。”
兩人最終在木屋門前停了下來，覃舟感覺自己幾乎屏住了呼吸，心率跳動加快。只見欒靈輕輕推了下門板，木屋竟然打開了！
“她不是沒帶鑰匙嗎？怎麼開的鎖？”覃舟感到不可思議。
緊接着，欒靈率先走了進去，察覺到覃舟一直停在原地，催促了一聲，“進來啊？”
“噢……”覃舟心裏頭暗罵了一句媽賣批，早知道欒靈要帶他來這地方，打死都不會跟來。可現在來都來了，他也很好奇為什麼會有一口棺材擺在這兒，還有那具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覃舟前腳剛走進木屋，欒靈緊跟着就將門給關上。
“你關門幹嘛！”覃舟急了，急忙叫道。門被關上，木屋裏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源，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欒靈你說話啊，別嚇我行不？”
“欒靈？欒靈！”
遲遲等不到欒靈的聲音，覃舟下意識拉開門板，只聽得低沉的砰砰聲響起，覃舟傻了。
門被鎖上了！
這一刻，覃舟明白了。
帶他來木屋的人，根本就不是欒靈！
他急的眼淚飆出眼角，像是擠番茄汁一般壯觀，雖然覃舟自己看不到。
可一想到這黑不溜秋的木屋裏頭擺着一口棺材，還有一具爛掉的屍體，換做誰都淡定不下來，更何況覃舟本來就不經嚇。
“你是誰？快放我出去！”
覃舟還是不甘心，用盡全力拉扯門板，卻怎麼也掰不開一道縫隙，汗水夾帶着淚水順着下巴落在地上。
這種感覺，簡直是生不如死。
咯咯咯……
或許是錯覺，覃舟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笑聲，從自己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