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陸景雲
手上爬犁一扔，張嬸叉着腰一臉鄙夷的看着向衛東。
你家親閨女啥樣我不知道，但是清月這丫頭過得可是連我家狗都不如，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幹活，向家的工分是她一個人掙的吧！
你……你瞎說什麼!
向衛東心虛，可不等她說完，張嬸撇撇嘴繼續道。
我一早路過你家的時候，美珍那丫頭在家吃雞蛋，這清月可是已經翻了兩壟地了，看看看！
張嬸說著伸手指着地里翻好的濕土。
我能說瞎話地不能吧！
這話一說，眾人都看向已經翻好的兩壟地，寬長的地少說也有一分多，就是一個大人一上午也翻不了這麼多。
向衛東和趙春芳急的團團轉，憋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碎嘴子，我家事不用你管！
趙春芳怒急了，撿起地上石頭衝著張嬸扔了過去。
那張嬸一下閃開。
孰是孰非是個人都看的出來。
羅建國黑着一張臉，心疼的走向了還在地上跪着的羅清月，他蹲下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女孩眼裏盈盈濕潤，看到他怯生生的想躲。
別怕，我是爺爺。
爺爺？
羅清月木訥的呢喃，緩緩的抬起頭看着那張蒼老的臉。
心頭似千斤沉重。
前世的愧疚一下湧現出來，喉嚨里有什麼東西割的她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剩下眼淚不停的落下。
是她欠爺爺的太多。
老人伸手拂去羅清月眼角的淚，只當她是害怕委屈的。
可只有羅清月知道。
那是內疚，是心痛，是難過，也是開心。
爺爺！
她又叫了一句，心臟依舊疼的難以自持。
老人牽起她的手。
小心翼翼的呵護，視若珍寶。
跟爺爺回去吧！
羅建國哽咽着聲音對着羅清月開口。
這是羅家最後一支血脈了，也是他羅建國的親生孫女，他前半生戎馬後半生國家，最對不起的也就是家人了。
這次，他是下了決心帶孫女走的。
爺爺，我不能跟你回去。
羅清月這答案太讓人意外。
就連羅建國也皺緊了眉頭，滿是不理解。
為什麼？
對於羅建國的問題，羅清月頓了頓，緩緩開口道：我還有我未完成的事情，只要做完，我就會回到您的身邊，與您常伴身邊再也不會回來。
大仇未報，難道就這麼走了？
就這麼讓那些手上沾滿鮮血的人逍遙法外，就這麼讓他們一生心安理得的過下去，甚至長命百歲。
羅清月做不到。
羅建國決心堅定，她亦然。
地上有高大的影子，是陸景雲。
陸家和羅家是娃娃親，陸景雲娶她時候驚天動地，給了她陸家最好的婚禮，甚至還轟動全城。
心裏的內疚歉意語言難以表達。
她就這麼愣愣的看着，想着前世那人的面容，冷淡的，無奈的，失望的，寒心的，一幅幅都是因為她。
對不起。
羅清月在心底開口。
前世是她耽擱了他的大好前途，這次她要彌補。
幫我扶爺爺起來吧！我們回去。
男人視線掠過羅清月，黑色的眸子裏淡然無波。
向衛東和趙春芳丟了臉，躲在屋子裏不出來。
這正好給了羅建國和羅清月相處的時間，利用這個時間，羅清月不僅說服了羅建國，甚至連他的身體狀況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們爺孫在說話，陸景雲在院子裏坐的端正，視線隨意落在某處，側臉俊逸。
這景象看的向美珍臉紅心跳。
媽，我想嫁給他。
向美珍雙手捧着一張臉，眼底儘是不加掩飾的愛慕。
我也喜歡。
這話趙春芳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陸景雲是城裏來的，吃的又是國家的飯，一張臉迷死個人，身材還高大威猛，那簡直就是戲文里才有的男人。
那個女人不愛？
要是再年輕二十歲，她也喜歡，看着女兒那嬌羞的樣子，趙春芳心裏來了主意。
她趴在向美珍的耳邊，嘀嘀咕咕。
真的？
聽完了趙春芳的話，向美珍喜出望外。
天色已經晚了，向美珍回屋子裏換了衣服，重新梳了頭髮還給小臉上抹了雪花膏，那可是過年才用一次的好東西。
收拾完了，她對着鏡子笑笑，非常滿意。
那個，您喝茶。
向美珍學着書里大戶人家的小姐跟陸景雲客氣，聲音嬌媚步步生蓮，扭着細腰款款深情。
多謝！
男人聲音很低，道謝客氣，視線還未曾落下就已經收了起來。
他是軍人世家，但是也禮貌客氣。
伸手過去接茶，不料忽然一聲驚叫，眼前粉色一片。
哎呦……
只見，向美珍身子一歪，險些摔倒在地，幸好陸景雲反應快，伸手一把接住，將向美珍穩住固定在懷裏。
謝謝你……
耳邊是男人的心跳，砰砰有力。
這像是驚雷，一下點燃了女孩子心中那點愛慕的火焰，向美珍紅着一張臉囁喏害羞着。
忽然，有腳步聲。
他下意識的抬頭，正對上一雙閃亮的眼睛。
是羅清月。
陸景雲面色無波，伸手將懷裏的人送了出去，等對方站穩了身子，他後退一步與向美珍保持距離。
忽然疏離，向美珍一愣不明所以。
一回頭，看到了羅清月。
眼裏狠毒恨得牙痒痒，可向美珍卻也不敢再說什麼。
她媽說了，還指望着羅建國給家裏拿錢過好日子，現在跟她撕破臉，不划算。
可壞了她的好事，自然要付出代價。
哥，謝謝你啊！不然滾燙的茶就真燙到我了。
向美珍嬌滴滴說著，半個身子往男人身上湊。
美人主動送懷，陸景雲語氣冰冷。
不客氣！
說完，轉身離去。
他昂首闊步走的正直，路過羅清月時候擦肩而過並無交集。
羅清月輕笑。
看來向美珍的殷勤是白獻了。
不過想想，前世他們糾纏多年，也沒有個結果，這輩子也該成全他娶妻生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陸景雲在門外備車。
聽說姓羅的要跟城裏的爺爺走，還說要向家以後不要去找她，說丟不起人，你說這像什麼話啊！
就是，向家雖然窮，可也把她養這麼大了，真是白眼兒狼。
我還聽說，羅清月那孩子說讓老向家賠她爸爸的命，說是她爸救人是好心，但是不是白救的。
老向家這次要大放血嘍！
門前有人說閑話，這在農村很正常。
車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