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別(1)
楊汶寂在房間裏等了很久很久,小豆子還是沒有回來。
小豆子說過。他們可以走的時候,會有兩個宮女來給他鋪床,等她們離開,自己就可以走了。
小豆子很神,到了時間,果然來了兩個宮女,楊汶寂在她們面前晃了兩圈,想跟她們打聽一下小豆子的情況。誰知那兩個宮女的眼睛眨都沒有眨,就是獃滯地看着前方,無論楊汶寂怎麼跟她們說話,她們都跟沒有聽見一樣,像兩個僵硬的機械人,只按着自己被設定的行為行動。
楊汶寂痛苦地看着那兩個宮女離開。終於到了非走不可的時候了。可是小豆子……楊汶寂搖了搖頭,自己不是說過要永遠聽小豆子的話嗎?不可以讓小豆子失望了。再說,如果小豆子真的有什麼不測,他最希望的不是自己平平安安的嗎?可是小豆子……
楊汶寂的眼眶微微紅起來,他已經放不開小豆子了,他現在才發現,小豆子已經成為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從自己出生起,就一直是小豆子在照顧他,保護他,小豆子像一隻他再熟悉不過的胳膊,不,是他最重要的心臟。要是沒有小豆子了……
他不能失去小豆子。楊汶寂在房間裏走了兩圈。急得像只螞蟻。
自己還可以在榕樹下等小豆子三天,要是他那時還不來……要是他還不來……他就……他就去找二叔!楊汶寂紅了眼,他用自己換小豆子平安總可以?只要小豆子平平安安的,自己做什麼都願意。這麼一想,楊汶寂安心了點,既然打定了主意,他就開始把各種小包包住自己的身上掛,然後堅決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上清苑前所未有的冷清。小豆子不知道做了什麼,以往那些明的暗的的眼線都不見了,連個宮女太監也沒有,楊汶寂很順利地穿過了幽深得如地府一樣的上清苑。
前面就是南門。楊汶寂抱着小小的包袱沉重地向它走去。已經是初冬了,寒意更甚,宮裏莫名地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着。楊汶寂把自己的小包包抱得更緊了一點。這是一個孤獨的逃生之夜。
楊汶寂正提心弔膽地走着,薄薄的霧氣里突然傳來一點輕微的聲響,像是某隻食人巨獸在靠進。楊汶寂身子一僵,身上突然就沒了力氣。會不會是自己被人發現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楊汶寂害怕地向身後退了退。
霧氣分開,薄霧中突然出現一個高高的人影,那個人影瘦瘦高高的,帶着一點篤定和從容,和着那腳步聲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
楊汶寂只道自己是被人發現了,但看清那個人影之後又覺得不太對勁。要是自己已經被人發現,那來的應該是一大群人才是啊,為什麼只有一個人呢?楊汶寂突然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會不會是小豆子在房裏找不到他,追着自己出來了?
這麼一想,之前的那種不安就如煙氣一樣消散了,楊汶寂反而有點隱隱的期待。
“小豆子……”楊汶寂已經在心裏認定了來人是他的小豆子,他輕輕地沖那人影叫了一聲。滿心地雀躍,太好了,小豆子沒有因為他死掉。
“小豆子,我們以後再也不分開了。”楊汶寂欣喜擰着自己的袖子。小小的臉上都是快樂的笑容。
但他臉上的笑容在看清那人的臉之後瞬間凝固。
“哼!”楊汶寂重新抱起自己的包袱,氣呼呼地就加快腳步向外走。
“汶寂!”一隻有力的手帶着冷冷的寒氣拉住他的手腕,像一條硬冷的鐵索,“你要去哪裏?”
楊汶寂厭惡地想甩開那隻手,只是那隻手很固執地咬着他,像是鐵了心要長在他身上一樣。楊汶寂甩不開,眉頭揪心地擰了起來,“放開我,不要你管!”
“你在耍小孩子脾氣,”楊寧烈咬起了牙,把身體裏那種難耐的痛苦和歡悅強壓下去,“玩什麼離家出走的戲碼啊,你都十四歲了,我十四歲的時候早就統領三軍了,你還這麼小孩子氣。”
楊汶寂的手又疼起來。他發現每次和楊寧烈在一起,他的手腕總是最遭罪的部分。
“你是你,我是我,你的十四歲和我的十四歲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一個廢帝,你又何必非要置我於死地呢?再說這裏又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早在那些人殺死我爹爹的時候就沒了,你這個二叔在你要逼我退位的時候就死了,你要是心裏還對我有一點點親情,你就把小豆子還給我。”楊汶寂生氣地瞪着楊寧烈,“我要走啊,你別擋着我。”
楊汶寂咬着牙生氣的樣子其實很可愛,只是楊寧烈卻沒有心思欣賞他這種可愛的表情。
“你要你爹,你要小豆子,就是不要我是不是?”楊寧烈手上一用力,楊汶寂一時沒站穩,被楊寧烈緊緊在懷裏地抱住,他語氣很溫柔,溫柔之中還有一點點幽怨和氣惱,這種複雜的語氣簡直能把楊汶寂融掉。
楊汶寂打了個哆嗦,在他懷裏掙扎了幾下,擁抱本是最能安慰人的姿勢,但楊汶寂只覺得楊寧烈的每個擁抱都緊得要讓他窒息,加上他說話時那種不祥的溫柔感,楊汶寂馬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二叔,你……你放開我。”楊汶寂心裏害怕起來,“你再這樣我就喊人了,你是一國之君,這種事傳出去要被人笑的!”
楊寧烈卻好像什麼也沒有聽見,只是疲憊地把頭支在楊汶寂的肩上,依舊在獃獃地自言自語:“為什麼你不聽我的話呢?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呢?只要你肯多想我一點,我就會心甘情願地在你身邊做一輩子的臣,只要你肯喜歡我一點,我們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
楊汶寂聽他說得可怕,心上跳了跳:“你放開我。”
楊寧烈感到他的身子在發抖,於是很溫柔地俯□在他耳邊親了親,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在他耳邊道:“別怕,我會很溫柔的。”
身上的傷口還在疼。墨斗被兩條粗大的鐵鏈扯開了雙臂。水牢的機關已經打開,渾濁骯髒的水從頭頂上一點點灌下來。
“墨公公啊。”牢頭晃着手裏的鑰匙從他面前走過,沖他搖了搖頭,“雖然你已經沒多少時日可活了,但我還是要告訴你。”
“什麼?”墨斗兩條手臂被扯得發疼,汗水早已經濕了衣衿。
牢頭嘆了口氣:“水裏有螞蟥,你自己小心着點。”
“哦。”墨斗低下頭,“我有些渴了,你能給我弄點乾淨的水喝么?”
“哎!”那牢頭答應下來,走開了一會兒,沒多久就拎了一隻小小的水囊回來。他在上面徘徊了一會兒,有些為難,“這……這你怎麼喝得到啊?”
墨斗笑了起來,給他出主意:“你用一條繩子把它捆好,然後放下來。我自己用嘴來夠就行。”
牢頭眉開眼笑:“嗯。還是公公心細。你等等。”
那隻水囊旋轉着,被牢頭用一根細線一點點地放下來,墨斗抬起頭,他一眼都沒有看那水囊,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那牢頭的雙眼。一抹淡淡的金光一閃而過……
墨斗邪魅地勾起嘴角,妖異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來幫我一下。”
楊寧烈把一小杯的薄酒送到楊汶寂的唇邊:“來,喝了它。”
楊汶寂掙扎了一下,把頭扭到一邊,避開他的杯子:“我不餓,我不想喝。”
楊寧烈拈起他的一縷頭髮在指里玩弄,壓低了聲音笑了起來:“這是為了讓你一會兒舒服一點,”楊寧烈曖昧地在他身上蹭了蹭,還在他的腰上輕輕捏了一把,“不然一會兒要哭的。”
楊汶寂不安地扭了扭,被他古怪的行為弄得渾身不舒服,“這是什麼怪東西,我不要喝啊。”
“來,就一小口,不難喝的,”楊寧烈把酒杯輕輕地在他唇上蹭着,“要不,我喝一點,你也喝一點?”
“你喝。我不要。”楊汶寂覺得那酒味有些怪,不知道被人放了什麼東西在裏面,這種不乾不淨的東西還是不要喝的好。
“真不喝?”楊寧烈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不要!”楊汶寂倔強地抿起唇,用指甲在楊寧烈的手上狠狠地劃了一道。
楊寧烈被他劃得有些惱了,冷哼一聲,抱住楊汶寂的手緊了緊,狠狠笑道:“你不喝,那我們就開始。”說著,含了一口酒在嘴裏,強按住楊汶寂,硬是嘴對嘴地就給他灌了下去。
那酒辛得很,一入口就覺得火燒似的,楊汶寂想把酒吐出去,就把頭向兩邊搖了搖,那酒一不小心嗆進了氣管里,楊汶寂想咳嗽,但嘴被楊寧烈堵得那麼嚴實,咳又咳不出,只能痛苦地哼了兩聲,大大的眼裏都是淚水。
楊寧烈還嫌不夠,又強灌了他兩口,這才去扯他的衣服。
“你……你又這樣……”楊汶寂按住楊寧烈不規矩的手,半怒半羞。他兩頰緋紅,身體開始莫名地燥熱起來。
楊寧烈把他香香軟軟的身子抱在懷裏,用力在他肩窩上吮了兩口:“好香好滑的小豆腐。”
一陣奇異的觸感從自己的肩上傳來,這種酥酥麻麻的觸感以極快的速度走遍了楊汶寂的全身。
“嗯……”楊汶寂壓抑地哼了一聲,他的肌膚已經微微發紅,細細的汗從他漂亮的額角一點一點滑下來。他努力忍住自己身體上的燥熱,吃力地用手推了推楊寧烈,“不要……你……你走開。”
楊汶寂淺淺的呼吸拂在楊寧烈的臉上,他那滿是隱忍的聲音幾乎一下子就讓楊寧烈心頭的火燒了起來。楊汶寂不知道,他這種受不了又忍不住的聲音,正是最好的催.情劑。
楊寧烈心頭一熱,迫不及待地把楊汶寂打橫抱起:“別看你平日裏這麼呆,在床上居然也是只小狐狸精。”
“嗯!”楊汶寂受不了地眯起了眼,只覺得自己是一根乾柴,身子裏有把無名火在燒着,那炙熱的火焰快把自己燒乾凈了。他的意識早已迷糊,只是本能地抗拒着楊寧烈。他猛地把楊寧烈一推,滾落在床上。
“嗯……好難受……”楊汶寂痛苦地在床上打起滾來。
作者有話要說:好累。……我想結局去了。。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