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雲鶴樓(五)
雲鶴樓,是京中數一數二聞名於高官富賈之間的煙花娛樂之地,而琴香,是雲鶴樓的當家頭牌。
她八歲便在雲鶴樓接受了關於一切風塵女子的訓練,不禁有着絕色容顏和傲人的身姿,更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舉手投足只見儘是超脫凡塵的風流之姿。
便是有了她,雲鶴樓即便沒有數不清的鶯鶯燕燕,但也是賓客不絕於縷,源源不斷,如同蜂擁而至。
但是琴香賣藝不賣身。確切的說,雲鶴樓的所有女子都只是賣藝不賣身。
所以在京中,雲鶴樓也算的上是煙花之地的一股清流了。
這些人絡繹不絕的為了一睹琴香的風采而來,除了愛慕她的美色,也是想一睹她的風采。
而在不久之前,琴香自創了一曲舞蹈,已經對外宣稱了在今夜亥時三刻表演,卻奈何白日裏突然發病,不能起床落地。
玉升已經為她診脈確診,是勞累加上感染了風寒,病情來勢洶洶,不得不暫時停下好好的休息。
只是這獻舞之事已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那入場的牌子也是賣地了各家顧客的手裏,若是宣佈不營業,只怕雲鶴樓損失的不僅僅是一夜的金銀,那些被擺了一道的達官富賈只怕也不會再來了。
所以,琴香不能出面,便是需要有人代替她去。
找到了秦真兒,是因為琴香的這個舞,須得是有些輕功底子的人才行。
雲鶴樓所有女子,不過還是尋常的女子,除了玉升是大夫,這裏有功夫的便只有了她和秦鶴。偏偏秦鶴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已經四十的“老男人”,即便可以化妝易容,只怕也難掩他眼中歲月的滄桑。
於是男人找到了秦真兒,他也知道這丫頭是不會白白的聽任自己的話,幫這個忙的。
用她的話說,便是,各司其職,越職了便是要另算代價的。
於是二人以金銀為代價,做了交換。
玉升拿了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和裝了金銀珠釵的匣子來,她把東西一一的擺放在梳妝枱上,秦真兒看了不禁十分驚訝。
“我知道,琴香素日裏的吃穿用度是許多,卻不知道,只是這一個腦袋就需要這麼多東西的。”
玉升一邊拿起木梳為她梳頭,一邊說道:“女子風光體面的背後,可是要花上不少的功夫,不比你學練功夫來得輕鬆。”
“哎!真是還不如投胎做個好兒郎!”
“世間的男子和女兒,都是各自有着生來就有的必需擔著的沉重的,沒有誰比誰容易。”
玉升的話漸漸說得沉重,秦真兒打斷了,對她說道:“那你呢?你身為女子覺得很累嗎?”
玉升沉吟片刻,道:“我許是命好,這一世也不算苦。”
秦真兒聽了卻是陷入了沉思。
不苦嗎?她想,分明了是一個清白的女子,卻與這些糟污扯上關係,興許一輩子也都擺脫不了了。
她看着銅鏡裏面的玉升,她有着精緻的容顏,和溫婉的氣質,就像是溪流一般的清澈怡人。
“玉升姐姐,”她說:“我看你這麼美,七夕的時候,咱們好好逛一逛,許是會遇到一個好男兒,你就可以有個心上人了!”
玉升的臉在燭光下飛起一抹緋紅,她道:“凈是胡說!”
“我可沒有胡說......”秦真兒想,我是認真的,若是遇見了那樣真心的人家,你嫁了,便可脫離這個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