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於心不忍
警局要比潘明月想像中人多。
楚秋寒被帶到警局之後，立刻進審訊室進行盤問以及初次筆錄。
那種場合，潘明月是無法進入的。
只能在審訊室外的長廊椅子上等待。
而望着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各類戴着手銬的嫌疑人經過，整個人彷彿是陷進到某種幻滅感似。
從前的她，無論如何都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坐在這種地方，等待着被審訊的楚秋寒。
而這一切，都拜劉紅所賜。
劉紅，此間的她提到這名字，恨不得能剝皮拆骨。
可卻偏偏有某種很強烈的無力感，在一點點消滅着她內心深處的憤憤不平。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假如是在楚秋寒醒來之前，她被逼無奈一步步向前走時無暇考慮其他，那麼當下，楚秋寒醒來之後，她彷彿就懦弱了很多。
什麼都不想去面對，什麼都不想做。
只是單純的想與他待在一起。
遠走高飛也好，漂流在外也好，哪怕從今以後都過着那種提心弔膽的日子，只要是與他在一起，她也不會在意。
因而，實際上，從內心深處，潘明月無法理解，楚秋寒為什麼要自首。
她乖巧坐在長廊椅子上，雙手併攏搭在膝蓋上。
在彷徨不安中，淚水不經意滑過面頰，滴落在雙手手背上。
那時，審訊室的門打開，警員從中出來。
潘明月忙不迭起身，快速擦拭了眼角淚水，轉身面對警員，用幾乎哀求語氣說：“我可以進去見見他嗎？”
警員凝視她片刻，嘆息說：“最多二十分鐘。”
“謝……謝謝您。”潘明月表達謝意后，轉身推門進那審訊室。
審訊室中，充斥着壓抑滋味。
除卻那張自帶手銬和窄桌的審訊椅外，幾乎沒有其他傢具。
潘明月見到端正坐在那審訊椅上面色蒼白的楚秋寒時，心幾乎是瞬間被扯碎一般的痛。
“秋寒。”她半蹲在他面前，抓着他手：“他們……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楚秋寒見滿臉淚痕的她，也自然心疼，輕輕搖頭說：“正常審訊而已，哪裏會有什麼為難了？”
“那秋寒你是怎麼說的？”潘明月緊張問：“有認罪嗎？”
楚秋寒搖頭：“我否認了所有對我的指控。”
潘明月愣住，怔怔問：“可這樣的話，警方會不會認為秋寒你是沒有好好配合調查，那秋寒你的自首就顯得毫無意義了。”
“即便是自首，也有權利為自己辯護。況且，我所說的全部都是實話。”楚秋寒說著，神情黯然下來：“況且，倘若我的初次筆錄就承認罪名，那麼案子就不必調查，直接移送檢察院，我必須要盡量爭取時間。”
潘明月緊張面色發白：“這麼說，接下來的審訊中，秋寒你還是有可能會認罪的嗎？”
“倘若警方認為證據充足，那麼即便我不認罪，案件一樣會被移送。”楚秋寒微微抬起下巴說：“我能做的，只是盡量推遲案件移送的時間點罷了。”
那些負責的事，此間的潘明月根本沒有精力去思慮，甚至也不想去思慮。
她只是緊抿下唇，顫抖深處雙手，輕撫他面頰，柔心疼說：“可這樣的話，秋寒你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直至到明月你幫我洗清嫌疑為止。”
“我做不到的。”潘明月搖頭，淚水又是止不住向下落：“我真的做不到。”
楚秋寒似乎是將所有，都壓在了她身上。
她自覺根本承受不了那種壓力。
“明月，你聽我說。”他揚起眸子，盯着她。那深邃眸色，令她不由心悸：“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潘明月怔然，好久后，才緩緩點了點頭，又忙說：“秋寒你要幫我才成。”
“我自然會幫你。”楚秋寒嘴角揚起。
即便是在這種地方，即便是身臨絕境，可他依舊錶露着極樂觀姿態。
潘明月不許自己在他面前再落淚，強行收住了淚水，吸啜着鼻子問：“秋寒，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敲定併購方案，遞交楚氏集團股東會。”楚秋寒正色說：“只要月晚集團的併購得以繼續，劉紅就一定狗急跳牆。當一個人狗急跳牆時，就一定會露出很多馬腳。那就是我們的機會所在。”
她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還有，黎立國找到我所需要的人之後，明月你記得通知我。”楚秋寒意味深長說：“到時，我會告知明月你該怎麼去做。”
提到那件事，潘明月又是不由得緊張：“秋寒，你該不是要……做些違法的事吧？”
後面的話，她當然很努力的壓低了嗓音，畢竟這裏可是審訊室來的。
要是被守在外面的警員又或者是被這裏的監控探頭聽到，可就糟了。
“之後的事，我會告知你。”楚秋寒搖頭說：“但現在，你不要問。”
“好吧。”潘明月乖巧點了點頭。
“還有。”楚秋寒微微低頭，思量片刻后說：“明月你千萬要保護好自己，劉紅在狗急跳牆之下，或許會不計一切的對明月你展開報復，那個瘋女人具體會作出什麼事來，我也很難估量。所以，明月你不管去哪裏，要做什麼，都不能獨自一個人。要讓保鏢跟着你。”
“放心吧，向晚會把我保護的很好。”潘明月果決說。
楚秋寒頷首，嘴角抬起說：“我知道，我知道。”
只是說這幾番話，楚秋寒面頰上已然呈現出極端疲乏的神情。
可這裏就連一張像樣的床都沒有。
潘明月真的無法想像，身體虛弱的他，到底要怎樣在這種地方生活下去。
“秋寒，我會找律師跟警方談，你不能呆在這種地方。至少，至少可以爭取到保釋也好。”潘明月睜大眸子問。
“這些事，先不必操勞。”楚秋寒搖頭，儘管疲乏，可雙眸依舊是閃爍着那種彷彿是能沁人心神的目光：“當下對明月而言最重要，是針對楚氏集團的併購案。明月，一定要把這件事做好。”
潘明月沉沉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