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得已崩人設
雖然診療室里的消毒水味不太好聞,但謝浪浪還是躺到了響起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才睜開眼假裝剛醒過來。沒辦法,她上輩子為了彌補樣貌醜陋的缺陷,拚命的學習,這輩子只想做條鹹魚。
她撩起白色被子,喊了好幾聲“張醫生!”也沒有人回應,也不知去哪兒了。
她無聊地打量起診療室來,很快發現在一進門就能看見的白牆上,掛着副張醫生跟校長的合影,看得出張醫生很以此為榮。
“剛上完最後一節課,你就醒了,你可真會掐點。”一道刻薄尖酸的聲音忽地響起,謝浪浪扭頭看見張醫生從休息室走出來。
此時張醫生已經脫了白大褂,穿着駝色羊毛大衣,挎着限量版黑色包包,儼然是副打算下班的樣子。
“不,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謝浪浪羞愧地垂下腦袋,仍由墨發滑下,半遮她那比雪還要白的小臉,一雙白嫩的小手更像是被嚇地不知該放在哪兒,索性膽怯地絞在一起,整個人看上去病弱可憐又無助。
張醫生已經衝上喉嚨要教訓她的話,瞬間不忍心地咽了下去,再說出口地話就變成了不耐煩地催促:“還杵在那兒幹嘛?我可要下班了。”
謝浪浪捂着嘴輕咳了幾聲:“好,我這就走。”她立即下床穿鞋。
張醫生聽見她乾咳,想起給她開的葯,囑咐道:“你得了肺炎,我給你開了一個星期的輸液,和改善感冒癥狀的口服藥。怎麼吃,藥盒上面都寫了。另外還開了瓶退燒藥,記得燒到三十八度五再吃……”
謝浪浪在張醫生絮絮叨叨中穿好鞋子,站起來走過去,把桌上一大朔料袋葯提在手裏,虛弱地笑了笑:“我都記住了,謝謝。不過是誰把我送到這裏來的?還有——”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穿着的白色長裙說,“還有這裙子,我想要當面感謝她。”
聽到這話張醫生畫著的一字眉,晦暗不明地挑成了內八,說:“是安素素,是她把你送過來的,你身上的白裙子也是她給你換上的。你的校服,她還給你帶回去洗了。”
謝浪浪驚愕地睜大眼睛,隨即眼裏複雜的情緒涌動,忽地眼圈一紅,眼淚吧嗒吧嗒直流。
張醫生看她突然就哭了,一臉懵逼,但看她邊哭邊咳嗽,像是要把肺都要咳出來,心一軟,問:“你哭什麼?”
“上次的事情,我也是被騙的。咳咳咳……我真以為她們找安素素有事情,沒想到會對安素素做那樣過分的事,咳咳……”
謝浪浪邊說邊哭還在咳嗽,很快小臉漲紅,眼淚像是打開的水龍頭汩汩地向外流。
張醫生看地越發不忍,又想到謝浪浪好多次過來治療,都是被打地青一塊紫一塊,問她是怎麼了,她每次都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也怪可憐。
張醫生嘆了口氣,上前給謝浪浪遞紙巾:“行了,既然這件事是誤會,你就跟安素素說清楚。”
謝浪浪邊哭邊咳嗽,聽張醫生說完,用紙巾擦了擦眼淚:“嗯,我等下就去找安素素道歉,還要好好感謝她……”
張醫生笑了笑,心裏對謝浪浪的成見逐漸消散,說話的語氣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你也不用太自責,我看安素素也沒有怪你。不過,你以後離那群學生遠點。”
謝浪浪邊擦眼淚,邊點頭,非常乖巧。
張醫生摸了摸她柔軟的黑髮,笑着說:“行了,時間也不早了,你也趕緊去飯堂吃飯吧。”
謝浪浪把被眼淚濕軟的紙巾捏在手裏,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問:“張醫生,你能不能幫我開個疾病證明?”
張醫生剛要說“好”,謝浪浪像是怕被拒絕,又趕緊搶在她前面,紅着眼圈說:“我今天發高燒,在英語課上睡著了,李老師以為我不想聽課,讓我在教室外罰站。都怪我身體太弱,才站一會就覺得很不舒服,又不想打擾其他同學上課,才大着膽子來醫務室找你。”
“沒想到,我才走去操場就暈倒了。李老師下課後,看見我沒有在走廊罰站,肯定很生氣……””
張醫生雖然有勢力眼,但到底是醫者父母心,聽見謝浪浪的哭訴,憤憤不平地說:“你們那個李老師這麼冷血,難怪你們叫她“滅絕師太!”我現在就給你開疾病證明,如果她還是不相信你,你讓她給我打電話。”
“那……就麻煩你了。”謝浪浪眼裏閃着淚光,感激地翹起嘴角。
很快,謝浪浪就得到了疾病證明,提着一朔料袋葯,快步走出校醫務室。
緊接着,一股子刺骨的冷風迎面襲來,她趕緊裹了裹白裙的領子,飢腸轆轆地朝着飯堂走去。
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逼近六點,因着先前才下過一場大雨,氣溫明顯比之前冷了很多,依照張市奇葩天氣的慣例很快就要下冰雹了,會更冷。
更要命的是她沒有傘!
得了肺炎已經夠她難受的了,再受凍……光是想想都恐懼,算了,她身子一轉頭朝宿舍公寓快步跑去,等下回去點外賣吃好了。
原本要花十多分鐘才能到公寓宿舍,她只花八分鐘就到了,代價就是她滿頭大汗,雙手撐着膝蓋噗嗤噗嗤直喘粗氣。
“謝浪浪!給我到學校外面的餐館,買份排骨蓋澆飯加香草奶茶。”
謝浪浪這邊氣還沒喘勻,那邊躺在床上敷面膜,用手機跟男友聊天的小姐姐已經對她發號施令。
原主就是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慫包,無論是幫着打飯打水買外賣,還是洗衣服,抄筆記做作業,都是她的日常。
說白了她是丫鬟,其它三個室友就是大小姐!
但原主即使這樣放低自己,還是經常被她們當做小丑一樣嘲笑,甚至拳腳相向。
而剛才讓她去買快餐和奶茶的小姐姐叫何珍珍,在宿舍里的地位僅次於她之上,主要是因為找了個秦嚴圈子外圍的小跟班男友。
回憶完原主跟何珍珍的關係,謝浪浪捂着嘴咳咳咳……走進開着暖氣的宿舍。
她“咳咳咳……”地走去何珍珍床邊停下,把那一朔料袋的葯朝何珍珍晃了晃,虛弱地說:“我得了肺炎,咳咳咳……剛從醫務室開藥回來,咳咳咳……我還是不給你買吃的了,怕傳染給你,咳咳咳……”
何珍珍嫌棄地直蹙眉:“你離我遠點,別傳染給我!”
謝浪浪“嗯”了聲,拿起杯子去接飲水機的水,準備吃藥,忽地又聽見何珍珍說:“你也沒吃晚飯吧?”
謝浪浪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暗暗翻了個白眼。
何珍珍跟她家裏條件差不多,爸媽都是雙職工,每次何珍珍讓她買東西都不給錢。
奈何原主慫啊!
不敢找何珍珍還錢,那怕是倒貼到沒錢,只能靠買飯堂的饅頭度日,也不敢說個“不”字。
難怪原主身體這麼弱,她一身的本領想施展都沒法完全施展!
她嘆了口氣,拿起盛了水的玻璃杯,直起身子,回答何珍珍:“對,我還沒吃。”
“那你給我在某團上,點一份排骨蓋澆飯加香草奶茶吧。你可別再給我點昨天的蓋澆飯,難吃死了!我要閔季私廚餐館的蓋澆飯。”
閔季私廚餐館?!
私廚都是死貴死貴,別家賣十多到三十多元的蓋澆飯,私廚能賣三百多!
而原主的生活費一個月才一千多。
她既然成了原主,就不會再忍受這些,不然重生還有什麼意義?
但她也沒有馬上翻臉,只是彎了彎天真無邪的鹿眼,笑着說:“行,你想吃什麼就點什麼吧。記得也給我在那家點一份排骨蓋澆飯和香草奶茶。一直都是我幫你點,我自己還沒吃過呢。”
正跟男朋友聊天聊得“咯咯咯……”直笑的何珍珍一愣,以為幻聽了,她扭頭看向仰頭往嘴裏“咕咕咕”灌水吞葯的謝浪浪,問:“你剛才說什麼?”
這時,門被人推開,兩個女生裹挾着外面的冷空氣走進來。
這兩個女生,個子都差不多高,其中一個染着巧克力色短捲髮,圓臉的女生叫陳怡安;另外一個,剪着齊耳短髮,單眼皮的女生叫封萱萱。
她們兩個都是白富美,關係好到上衛生間手牽手。
兩人一進來,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再看何珍珍瞪着謝浪浪,立即意識到何珍珍又在欺負謝浪浪。
但兩人並沒有要插手管的意思,反而抱着看好戲的心態,紛紛脫了羽絨服,坐在旁邊笑而不語,等着看好戲。
她們剛開始欺負謝浪浪的時候,還會有負罪感,也害怕謝浪浪會報復。
但當她們發現謝浪浪每次被欺負了,都不敢反抗,反而更賣力地討好,這讓她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高高在上,把別人拿捏在手裏隨意發泄的快感。
這樣的快感,給她們高壓又枯燥的高中生活增添了無法言說的情趣。
她們甚至覺得謝浪浪好欺負的性格,本身就是下賤!
而賤人就該像畜生一樣對待!
咳咳咳……謝浪浪把水杯“啪!”地聲砸在桌上,轉身回答敷着白色面膜,眼神驚愕的何珍珍:
“你沒聽錯,我讓你給我點外賣!而且我也要吃閔季私廚餐館的排骨蓋澆飯,加香草奶茶。喔,我生病了,記得不要辣椒,奶茶也要常溫的。”
這話一出,被空調暖和着的宿舍,頓時安靜地落針可聞。
謝浪浪慫包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可謝浪浪今天不但上課時,不怕死地頂撞滅絕師太,現在還大言不慚地挑些何珍珍,站在她們眼前的女生真的是謝浪浪嗎?
“叮咚、叮咚、叮咚……”
就在這時,何珍珍手機響起一連串急促的微信提示音。
何珍珍低頭一看,發信息的人是她那個在秦嚴身外圍跟班的男友。
她以為男友出了什麼事,也顧不得為難謝浪浪了,急忙點開男友頭相:
“你們宿舍的謝浪浪還真是個奇葩!她今天跑去抱秦哥大腿。”
“秦哥問她,憑什麼讓她加入圈子,你知道她是怎麼說的嗎?”
“她說,我長得漂亮啊!”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何珍珍看完“噗!”地聲也跟着笑了,她抬眸鄙夷地望向謝浪浪:“我說你今天怎麼膽子這麼肥?原來是跑去抱秦嚴大腿了啊!嘖嘖,還說自己長得漂亮,呸!”她朝謝浪浪吐了口唾沫,厭惡地說,“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呢?現在是抱秦嚴大腿不成,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是吧?”
封萱萱震驚地睜大眼睛:“什麼?謝浪浪,你竟然去勾引秦嚴!”
陳怡安氣地直接站起來,擼袖子罵咧咧地朝謝浪浪走過來:“我男神你也敢勾搭,你這個狐狸精!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
“你,你們別過來!”謝浪浪害怕地連連後退,驚慌失措下,手一揮“噼里啪啦……”她們三個擺放在桌上的瓶瓶罐罐應聲摔碎在地。
“啊!我才買的香奈兒香水!”
“我的口紅!”
“……”
三人看着自己心愛的東西變成了一堆碎片,氣惱地尖聲大叫。
謝浪浪嚇地退到衛生間門口,驚慌無措地說:“我,我不是故意……”
“謝浪浪,我要殺了你!”
“你這個騷浪賤!你今天完了!”
“啊!還我限量版香奈兒香水……”
她們猙獰地叫罵,邊朝謝浪浪拳打腳踢。
“啊!不要啊,救命!”
謝浪浪驚恐地尖叫,一手抄起椅子,朝着她們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