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危機乍現
看着那一對相攜而至的璧人，碧桐不由得驚愕地瞪大雙眼，有那麼一瞬間，碧桐覺得眼前的畫面美好得令人落淚，直到蘇輕妍的聲音傳來，她有些驚愣地回過神來：“主子……”
“別在這兒傻站着了。”蘇輕妍沖她微微一笑，“今天的晚膳就交給你了，本宮可沒有時間哦。”
“奴婢遵命。”碧桐喜不自勝，忙忙地退了下去。
羽千涔和蘇輕妍這才再次邁開腳步朝里走，剛踏進殿門，永兒就揮舞着小手奔了出來，一把將蘇輕妍抱住，口中不住地叫道：“娘親，娘親！”
“永兒。”蘇輕妍蹲下身子，握住永兒的手，“叫父皇。”
永兒轉頭看了羽千涔一眼，眸中卻滿是怯意，輕輕咬了咬唇瓣，方才弱弱地喚道：“父皇。”
“永兒……”羽千涔張開雙臂，本想將她擁入懷中，可是一看永兒的表情，終究是嘆了口氣，收回手去。
“永兒，”蘇輕妍捧起永兒的小臉，柔聲解釋道，“你父皇前段日子忙，所以忽視了永兒，但是父皇很愛永兒，永兒不是也在一直想着父皇嗎?”
“可是……”永兒撇撇嘴，“永兒被壞人抓走的時候，父皇也不在啊，父皇還和那個壞女人在一起，害永兒和娘親受了很多罪……”
孩子的話本是無心，可是字字句句卻直戳要害，羽千涔面色微變，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為了娘親和永兒，你父皇已經把壞女人趕走了啊。”蘇輕妍見狀，忍不住出言為羽千涔開脫，無論如何，他都是永兒的父親，她自然不想看到兩人間有任何隔閡。
“真的嗎?”永兒雙眸閃亮，這才轉身撲進羽千涔懷中，一把將他抱住，抬起頭深深地看着他，“父皇，真是這樣嗎?”
“嗯。”羽千涔點頭，豎起一隻手，放在耳邊，無比鄭重地道，“父皇保證，從今以後，絕對不會讓你們母子三人受到任何的傷害。”
羽千涔說完，張開雙臂將蘇輕妍和永兒擁入懷中，就在三人深切地感受着來自彼此的溫暖時，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卻突兀傳來。
蘇輕妍站起身來，走向乳娘，接過瑞兒抱進懷中，仔細地檢查了一遍，見瑞兒臉頰通紅，立即抱着他走到榻邊，解開了襁褓仔細查看，羽千涔隨即跟過來，低聲問道：“沒事吧?要不朕讓御醫來瞧瞧。”
“不用。”蘇輕妍擺手，仔細地替瑞兒把完脈，隨即輕輕吐出口氣，“只是吃壞了東西而已。”
她話音未落，乳娘們已經伏跪於地，渾身瑟瑟發抖，羽千涔正想發怒，蘇輕妍用眼神止住他，繼而轉頭看向乳娘：“你們當中，有誰喝過紅參湯?”
“紅參湯?”四名乳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好一會兒，其中一名乳娘方才抬起頭來，“是奴婢嘴饞，偷偷地喝了一小碗。”
“這就對了。”蘇輕妍點頭，“你且搬到芷華宮去住，過段日子再回來，還有你們三個，一應飲食起居都必須遵從本宮安排，否則直接送去浣玉池，聽明白了么?”
三名乳娘聽得這話，立即跪倒在地，叩頭討饒。
蘇輕妍讓夏晴將她們帶了回去，卻將瑞兒留下來，自己親自照顧。羽千涔見她一臉慎重，忍不住道：“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蘇輕妍抬頭看他一眼，沒有言語。
羽千涔握住她的手：“你我夫妻之間，難道還有什麼需要保密的不成?”
蘇輕妍還是沒有回答，而是擺手讓所有人退下，這才道：“瑞兒是中了毒。”
“中毒?”羽千涔臉色大變，“什麼毒?”
“這毒非常罕見，具體什麼毒，我還得好好研究，不過有一點我很肯定，這毒的來源不簡單。”
“嗯?”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毒應當是商靖萱的人下的，但是毒物，恐怕卻是來自影殺。”
“你說什麼?”羽千涔眼中頓迸射出一縷寒光，“你說商靖萱暗中與東煌翼串謀?這絕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蘇輕妍冷笑，“一個是深宮怨婦，一個是心心念念要置你於死地的敵人，二人聯手乃是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羽千涔忽然不作聲了——之前蘇輕妍告訴他，商靖萱很可能並未死去，而是隱藏在皇宮之中，他已經覺得匪夷所思，而今天蘇輕妍所言，更是讓他震驚到了極點，難不成他堂堂琰月帝君，竟然會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妍兒，”終於，羽千涔轉過身來，一把握住蘇輕妍的手，神色鄭重地道，“你不要急，且容朕好好查查。”
“查?”蘇輕妍唇角浮起一絲冷笑，“你要準備如何查?只怕沒等你查出來，我和瑞兒永兒都已經遭了毒手！”
“不可能！”羽千涔的心情也十分地糟糕，索性一拂衣袖，轉身就準備朝外走，蘇輕妍卻一把伸手將他拉住，“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倒不如你冷靜下來好好想想，該從何處着手，另外，還可以多陪陪咱們娘仨個，這段時間，永兒可是心心念念着，想和她父皇一起吃頓飯。”
“好吧。”羽千涔點點頭，這才走到桌邊停下，而碧桐則領着一眾宮人走進，將一盤盤精美的菜肴放在桌上，蘇輕妍抱着瑞兒，和永兒一起走到桌邊坐下，先拿起一隻銀勺，盛了一勺湯送到瑞兒唇邊，瑞兒張開小嘴咽下，還十分滿足地伸出小舌頭舔舔嘴唇。
蘇輕妍又分別給羽千涔和永兒挾了一筷菜，父女倆這才其樂融融地吃起來。
等吃完飯，蘇輕妍將瑞兒哄睡，又吩咐碧桐帶永兒下去就寢，這才走到羽千涔身旁，伸出兩隻手，輕輕地替他按摩起來，羽千涔微闔雙眸，靜靜地享受着這一刻的靜謐。
慢慢地彎下腰，蘇輕妍伸出雙手，輕輕圈住羽千涔的肩膀，伸出舌頭十分調皮地舔舔他的臉頰，柔聲道：“涔哥哥，你知道嗎?當初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發自內心地覺得，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可以給我想要的全部……我把自己的心都交給了你，就是希望你可以保護它，不讓它受到任何的傷害，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原來在你心裏，我始終沒有你的江山來得重要……”
“妍兒。”羽千涔眼中浮起一絲歉意，抬手握住蘇輕妍的柔荑，“是涔哥哥對不起你，是涔哥哥讓你難過了，從此以後，涔哥哥只陪着你，永永遠遠地陪着你……”
“涔哥哥願意陪着妍兒，妍兒好開心。”蘇輕妍燦然一笑，“妍兒願意再相信涔哥哥一次，但，這是最後一次了。”
羽千涔原本沉浸在無盡柔情中的心驀然一震，霍地抬頭，卻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是夜夫妻二人安枕而眠，次日清晨，蘇輕妍早早地起了身，服侍羽千涔用膳，然後親自將他送出殿門，直到羽千涔坐着龍輦遠去，方才回到殿中，坐在桌邊，拿起一本醫書仔細翻看着。
“主子，奴婢已經查過了，芷華宮裏的人，背景確實有些複雜。”
“哦?”蘇輕妍放下手中的書冊，抬頭看向碧桐，“有什麼收穫?”
“芷華宮現有宮女三百六十二人，宮侍一百一十八人，其中二十名來自夕華，三十六名身份不明，而剩下的也來自琰月各州各郡，確實是排布眼線的絕佳所在。”
蘇輕妍站起身來，慢慢地踱着步，碧桐屏息立於一旁，安靜地等候着。
忽然，蘇輕妍停下腳步，不緊不慢地道：“傳本宮懿旨，將芷華宮所有人等，盡皆送往爍金池！”
“所有人?”碧桐聞言，不由得吃了一驚，“是不是——”
“是什麼？”蘇輕妍看她一眼，加重語乞，“莫非你也覺得本宮太過殘酷？”
碧桐沒有說話，但是她的眼神卻透露了她真實的想法。
“本宮也不想這樣做，但如果不這樣做，就無法找出隱藏在他們身後的那些人！他們既然敢對瑞兒下手，就休怪本宮狠毒無情！”
“……奴婢遵命！那，什麼時候動手?”
“事不宜遲，你立即帶着本宮的懿旨，再讓小妮兒領上一隊禁軍，速速動手！”
蘇輕妍說完起身走到書案后，拿過一張宣紙，提筆寫下一道懿旨，交與碧桐，碧桐不敢耽擱，立即接過懿旨快步走了出去。
在桌邊默立良久，蘇輕妍方才沉身坐下，腦海里閃過一幅幅支離破碎的畫面——浣玉池中的浮屍、爍金池翻滾的鐵水、上彘所中那一件件沾滿鮮血的刑具，還有東煌翼那雙陰戾的眼眸。
被救出上彘所后，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刻意地想要忘記曾經發生的一切，但是在每個靜寂的夜晚，卻總是突兀地醒來，抱着自己的雙肩無聲哭泣。
蘇輕妍明凈的眼神一點點變得陰戾，不由得攥緊十指：“凡是傷害過我的人，都要下地獄……無論是誰！”
芷華宮。
所有的宮人都集中在空曠的廣場上，一個個面露惶恐。
“鳳妃娘娘有旨，凡芷華宮宮人，一律送往上刑司。”
“請問掌事，我等犯了何罪?”一個膽大的宮人忍不住道。
他的話顯然道出了宮人們心中的疑慮，其他宮人也紛紛出聲附和。
“等到了上刑司，一切自然都明了了。”碧桐並不解釋，而是朝旁走去，小妮兒抬手一揮，禁軍們頓時大踏步上前，先用繩子將宮侍綁住，然後將他們串成一串，再趕着他們朝前走。
“蘇輕妍那個妖妃，她這分明是想置我們於死地啊！”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所有宮人先是一愣，然後齊齊怔住。
那個聲音繼續說道：“當今皇帝昏庸，聽信奸妃讒言，不但害死了前皇后，還鬧得後宮不寧，現在這妖妃又要給我等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難道你們到現在，還沒有看清楚事實，要白白去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