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閼之澤的噩夢
閼之澤廣闊無邊,山海世界的大地與妘載穿越前的世界未必對應,所謂平行世界的相似性與不同性,可能擴大可能縮小,而且即使是原本世界的歷史中,在赤縣神州的山海時代,水澤江河的道路,也和後來完全不同。
還是雲夢澤的老例子,先秦時水波萬里,氣雲升騰的雲夢大澤,到了後來萎縮成一片一片的湖泊群,而河流改道之中最著名的應該就是黃河奪淮入海事件。
這是一個有神的世界,神人的力量依舊存續在各部族的巫師身上,靈山十巫的傳說依舊存在,部族之人有部族自己的修鍊方法。
水正妘舒從小就和火正妘榆不對付,或許是天生的排斥,妘舒總覺得妘榆那種只知道吃喝睡覺的憨憨,居然能被老火正看上,簡直是瞎了部族中全部野狗的眼睛。
妘榆沒有什麼特殊的,但是唯一的好處就是他很開朗,妘舒提着魚叉,眼睛注視着大澤的水面,心裏面卻想着妘榆的事情。
這或許就是少年時期,每個人都會有的一種心理。
少年人總想引人注目。
這種嫉妒並不含着惡意,而是少年人,是青春時代特有的一種情感。
人人皆有,不論隱藏的多深沉。
周圍的戰士帶來的簡陋漁網已經完成捕撈,時間也在悄然流逝,前兩天,妘舒摸索到一處可以撒網的淺水區,而今天進行試驗之後,發現捕撈上來的魚還是很多的。
“可以了,網都收收,咱們準備抓大的。”
妘舒下了命令,少年們聚集起來,他們開始準備釣餌。
妘舒的神情也逐漸緊張且嚴肅起來,他擔任水正並沒有多少時間,在老巫死後,在老族長的要求下,這些日子也沒有深入閼之澤,只是在大澤附近撿拾茈蠃而已,但是今天,妘舒覺得自己要弄點大新聞,況且他只是帶人在水澤邊緣釣大魚,應該不會有太厲害的東西出現。
他回頭看了看,來這裏的人足有三十五人,個個年輕力壯。
妘舒頓時充滿了信心。
他低聲對邊上一個名為“五”的戰士道:“咱們若是能抓到一條異獸,帶回部族,能吃上好久呢,只要個頭夠大,每個人都能分一塊肉。”
赤方五頓時點點頭,神情中同樣顯得很期待。
赤方五自幼與妘舒玩的開,算是他的忠實小迷弟,畢竟有姓的人都是部族中的上層人物,而普通的部族人只有氏而沒有姓。
大澤冒着氣泡,很快有一道巨大的黑影浮現出來。
他們用的釣餌是捕捉到的小野獸,當然還是活的。
活的野獸不會在水中長時間漂浮,它們總是想要撲騰到岸邊去,總之比較麻煩,所以為了儘快吸引大傢伙從水底出來,妘舒採取的辦法是給動物的腿割上幾刀,既不讓它死去,但也不能夠讓它完好移動,這樣它在水中不斷撲騰,血會浸入澤水深處,從而引出大魚來。
用後世的眼光看自然有些像是虐殺動物,但是要知道,這個時代,是山海時代,是弱肉強食的時代,人與人都互相廝殺,驅逐,甚至焚其部族,更不要說對於其他的動物了。
這是蠻荒時代的釣魚智慧。
妘舒為了釣出大傢伙,特地用了一隻野鹿,眾人把野鹿的腿割開,放血之後丟入澤水邊緣,野鹿的腿被割傷,但求生的慾望還是驅使它不斷向岸邊游去。
但是血腥味在水裏擴散的顯然更快一些。
氣泡從澤水深處浮起來,帶來的巨大危險讓野鹿尖銳的驚叫起來,獸類的本能讓它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一個未知的強大怪物吞食,求生的慾望突破一切,拼了命的要向岸邊遊動,但是隨着血的飄散,它的力氣也在急速消逝,緊隨其後的......
妘舒神情一緊,復是大喜,正見大魚上鉤,然而大澤水流暴起,一隻碩大無比的頭顱從中鑽出,僅僅是一顆腦袋便高有三丈,鷹嘴的巨龜張開血盆大口,丘陵般的陰影蓋下天空,像是揮之不散的噩夢!
不僅僅是吃掉了鹿,它同樣也準備把妘舒等赤方戰士也一併吞下!
妘舒歡喜的神色僵在臉上,旋即變成震駭與驚恐!
“跑!快跑!”
........
太陽要落山了,妘載的指尖升起一縷光輝,看上去像是火焰,但比起尋常的火來說,卻又有一種凝聚感,對於這種奇怪的感覺,最有發言權的是妘榆,他眨着眼睛,對妘載道:
“巫,上次燒山時我就想問了,你的火似乎不對勁啊。”
妘載眨了眨眼,對妘榆道:“是的,不是尋常的火。”
他自己也能感覺到,這種火焰與尋常的火不太相同,更加的溫暖,更加的俱有....
妘載望着遠方沉入虞淵的太陽。
是的,就像是太陽那種變化,溫暖而威嚴,與尋常躁烈的火併不相同,妘載是巫,火的區別他自然能夠明白,最擅長使用火的是烈山,連山,燧人等古氏,而火這種東西,一向是桀驁且狂躁的。
妘載的這種力量,這種光和熱,俱有火的外在形態,但是卻是凝聚而產生的,並不是騰的一下...沒有那種升起的.....感覺。
妘載在經歷過反覆判斷之後,基本上斷定了這是什麼。
核裂變。
不...
他自己都為自己居然有這種念頭而感到無語。
那這算什麼,可控核裂變?還是核聚變?
要不要這麼厲害?
記憶中,在老巫死掉之前,自己還沒有這種力量,而老巫死去,傳承了自己,自己的能力伴隨着穿越才第一次覺醒。
只是沒想到....這肯定是那個自然反應堆帶來的,同時融合了這個世界的靈氣而產生了“神化”的情況。
神化,指的是遠古神靈未曾遠行時,給天地諸般自然所帶來的影響,譬如銅變得更加堅硬,同時帶有強磁,火焰,靜電等威能,譬如草藥變得更為有效,甚至出現嘉果、忘憂草等神草。
妘載又不由得想起了老巫。
老巫的巫術是關於馴獸的,這是來自祖上縉雲氏的能力。
縉雲氏的縉,意思就是紅色,五雲官基本都有馴獸的本事,他們的分支以及後續延續的部族自然也會,赤方氏雖然和縉雲氏關係已經變得遠了,但是馴獸這種巫法還是傳承了下來。
顯然老巫短暫返祖,有了近似縉雲氏的血脈,所以他才能驅使獸群,現在部族中還有老巫留下來的馴化野獸。
沒錯,還是羔子。
而老巫承接更上一代巫的本領,那位先巫的巫術是占卜專精,當然他在赤方氏大戰之前就嗝屁了,僅僅留下了一個奇怪預言。
然後這個預言,由老巫繼承下來。
“連山生晦,腐草化螢,斷竹續竹,鍾石變聲。”
很多人對此不明所以,老巫自然也沒有在意這個東西,後來赤方氏大戰結束,在生與死的抉擇之中無奈從中原遷走,就此向一路向南,路上不斷減員,然後老巫也嗝屁了。
妘榆撓撓頭,他也不知道這個預言的意思,此時妘載、妘榆帶人前去尋找未歸的妘舒,都已經到了日暮的時刻,大山中萬獸開始蘇醒,這個時候還不回來守着聚居點作甚?
想到早晨妘舒那種興奮的狀態,妘載心中逐漸升起不妙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