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只要你的胃沒事就行
正式的走秀晚上八點才開場,許春秋還不到中午就往場館去了。
文森特秀這樣層次的秀場的門票是輕易買不到的,能夠出席的除了時尚圈子裏的人之外就只有捧着相機拍個不停的媒體。
徐文森還算夠意思,看在許春秋的面子上單獨給陸修預留了一張票,否則陸大總裁恐怕要和其他吃瓜群眾一樣,可憐兮兮地蹲半天直播才能看到女朋友一眼。
許春秋中午的時候還啃了幾片水煮蔬菜葉子,姑且算是吃過了午飯,晚上乾脆什麼都沒吃,為了避免水腫她連水都沒敢多喝。
準備期間徐文森在前台和後台之間反覆穿梭,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在這場秀上花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大有幾分成敗在此一舉的味道。
為了避免模特帶妝久了,脫妝以後還要再重新補,妝造的順序和她們的出場順序高度一致,輪到許春秋做造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她坐在後台的鏡子前看着妝造老師忙前忙后,壓場的那件衣服是徐文森叫勞倫斯親自送到後台來的,許春秋終於披上了徐文森最賴以驕傲這件“粉墨”。
“粉墨”的設計介於戲服和連衣裙之間,富有光澤感的錦面上刺着細細的金線,龍與鳳蜿蜒盤踞在裙擺上,用金線勾勒出輪廓,大氣又精緻,細膩又生動。
許春秋的妝發上則是相對簡單一些,為了避免喧賓奪主,她並沒有像唱戲的時候那樣勒頭,戴上那些華麗的珠釵。
恰恰相反,造型師甚至沒有過多地在她的髮型上下功夫,長長的黑髮直接披散下來,錦緞似的垂在身後。妝容上也只是以加深輪廓為主,兩彎新月一樣的細眉搭配上大紅的唇色,吸睛的同時也和身上的戲服相呼應。
當許春秋做好妝發,披着那件“粉墨”從後台盈盈走出來的時候,勞倫斯才突然明白了徐文森為什麼執意要選擇這個姑娘做壓場模特。
誠然,無論是從她的身體條件還是秀場經驗來看,她似乎都遠遠不如和她走同一場次的其他模特。不,準確地說,她甚至連那些被他們斃掉的模卡上的姑娘都不如。
以她的條件如果走正規的面試流程,她的模卡壓根就遞不到徐文森和勞倫斯這裏,恐怕早在第一輪就已經被負責篩選簡歷模卡的助理篩掉了。
可是當她真的穿着那件衣服站在人眼前的時候,勞倫斯才不得不承認,她身上的確有一種韻味。
這衣服簡直像是為她量身定製的,怪不得徐文森找到她的時候情緒那麼激動,勞倫斯暗暗地想。
儘管他是意大利人,對於中國的了解絕大部分還是從徐文森這裏獲得的,可是藝術和文化是共通的,是不受語言文字所限制的,這並不影響他去欣賞許春秋的美。
而令勞倫斯沒有想到的是,這還不是全部。
許春秋換好了衣服以後,又從梳妝枱的底下拖出來一個紙箱子,箱子裏裝的……
是一雙鞋?
勞倫斯看得一頭霧水,有些不確定了起來。
如果將它定義為一雙鞋子的話,那麼它看上去實在是太古怪了,它的鞋底那麼小,目測最多也就不過三寸。他無法想像一個成年女性該當如何憑藉這樣一小塊受力面積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許春秋低頭套上蹺鞋,將上面的布條一圈一圈地纏繞在纖細的腳腕上,接着如履平地的穩穩站起了身子。
勞倫斯不受控制地睜大了眼睛,她竟然……
穿上蹺鞋的許春秋陡然拔高了十厘米,而這憑空多出來的十厘米剛剛好彌補了她身高上的缺陷,使她和同台走秀的其他模特齊平了。
“勞倫斯先生,秀展馬上就要開場了,文森特先生正在外場等您。”
勞倫斯點一點頭,匆匆忙忙地答應一聲,有些莽撞地重新回到了徐文森的身邊。
“你看過了?”
徐文森的語氣帶着一種微妙的、與有榮焉的驕傲感。
“什麼?”勞倫斯整個人還沉浸在驚艷之中,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我的壓場模特。”
勞倫斯瘋狂點頭:“她簡直不可思議……”
他找不到更合適的詞彙來形容方才自己看到的許春秋。
“中國有一個成語,叫做‘畫龍點睛’。”徐文森笑一笑,“用我家鄉的話來說,她還有她身上的那件‘粉墨’,會成為這場秀的點睛之筆。”
……
晚上八點,秀展正式開始。
T台上的燈光緩緩亮起來,場館內響起舒緩的背景音樂,纖細高挑的模特一個接一個地走出來,將自己作為一件藝術品,展示在所有在場人的目光和鏡頭之下。
許春秋最後一個出場,被工作人員告知至少需要等待一個小時以上,這下子她反倒不緊張了。蹺鞋穿起來太累,她坐在後台的高腳凳上雙足懸空,搖晃着小腿通過直播屏幕看前場的狀況。
頭頂上是傾斜而下的燈光,台下是媒體的鏡頭,聚光燈和閃光燈相繼閃爍,在高高的T台上交匯在一起,那一瞬間許春秋才發覺,其實T台和她所經歷過的戲台、舞台,還有片場沒有什麼不同。
沒過多久,T台上走過一輪的模特重新回到後台,她們或是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或是用紙巾擦掉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像是脫水的魚,又好似在回味方才在秀場上的感覺一樣。
鐘錶的指針緩緩滑過九點,晚上九點半,外場的走秀漸入佳境,掛着胸牌的工作人員從外場進來,對許春秋說:“最後一個,許,準備上場了。”
她點一點頭,對着鏡子最後整理了一下裙擺,確認牙齒上沒有沾到口紅,接着踩着高高的蹺鞋來到了T台旁側就位。
“我倒數三個數你再出發。”前面模特的背影剛剛離開,工作人員小聲用英語對她說道。
許春秋頷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
“三、二、一,出發。”
木蹺的底部踏在T台上,發出細小的一聲悶響。
盡情享受這場秀吧,許春秋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