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棒打鴛鴦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性格得改改,我一回來就聽到太子退婚的事情,怕韻兒心底悶,才拿了帖子回來。”
被師弟,師妹憤懟的有些沒面子的舒樂,強行找借口把自己掉下來的面子掛上去。
“是他有眼無珠,韻兒有什麼可悶的。”從桌子上抽起自己的長劍,對舒樂說的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的安歌轉身出門,找地方補眠去了。
跪坐在舒樂對面的謝清韻捏着手中的請柬,看了一眼今日話特別多的舒樂。
“師兄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人都被你氣走了,在繃著也就沒意思了,望着安歌翻上屋頂的背影,謝清韻斜睨了一眼故作神秘的舒樂,無聊地問道。
“果然還是我家韻兒最懂我!”心滿意足地看着謝清韻把自己的空杯斟滿,舒樂滿足地感嘆一句後繼續道。
“我來長安的路上遇到一窩土匪,非要請我去做客,我看這些人盛情難卻,就隨着他們去住了一晚,原本想着窮鄉僻壤里的土匪窩,也就能湊合睡一覺,誰曾想這土匪窩裏還當真有寶貝,你猜我看到了什麼?”端着手中的茶杯,舒樂看了一眼眉眼恬淡的謝清韻,有些好笑地問着。
“師兄自小跟在叔叔身邊,這世上的寶物應當沒有什麼能入得你眼的,被你叫做寶貝的自然不是俗世之物,也只有碧落黃泉里的東西才能勾起師兄你的興趣了。”
端着手中的春茶放在自己的鼻翼間嗅了嗅,謝清韻勾唇淡淡地說道,對舒樂嘴裏寶貝並不怎麼上心,說完了才看向對面笑的神秘自得的舒樂。
“是啊!的確該在九泉之下的人,竟然出現在土匪窩裏,你說我可是活見鬼了!”謝清韻八歲就到雲夢山與謝泌一起生活,十二歲下山與謝混征戰西北韃靼,膽識和謀略比起自己的兩個哥哥,謝朗和謝曜毫不遜色,那個時候就與謝混相差無幾。
但謝泌說‘樹大招風,剛極易折’只讓她在軍隊裏待了不到兩年,就把她重新接回雲夢山,直到今年已經年滿二十一歲的她才回到長安與太子完婚。
他們師兄妹三人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彼此一個眼神就能猜透對方的心思,何況清韻又是他們三人中,心思最為細膩的那一個,即使猜中了他心中所想的,舒樂也不覺得奇怪。
“若當真是見鬼了,師兄此刻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裏,估計是牛頭馬面都瀆職了!”瞧着舒樂勾唇,謝清韻聳肩一笑。
目光撇向窗外,瞧着已經沒有蹤跡的安歌,目光微沉,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果然到了風雨欲來的時候了。
“韻兒不覺得我是福大才命大的嗎?”安歌性格冷淡,刻板,向來不懂幽默,如今回到長安清韻那一身靈性似乎也還給雲夢山了。
“想要知道你是不是福大命大很簡單,明日就煩請師兄和我一起去赴約吧!”目光落到旁邊的請帖上,謝清韻隨意地看了一眼對面的舒樂,雲淡風輕地說道。
說話的時候謝清韻把手中的請帖攤開,讓對面的舒樂看清楚,這送請帖的人到底都有誰。
舒樂的目光落在請帖最上面的小楷花貼上,濃密的墨眉上揚,瞧着眉眼含笑,笑的雲淡風輕的謝清韻,抬手收起桌子上的請帖誠懇地問道“這叫什麼?”
“作繭自縛吧!”放下手中的白玉瓷杯,謝清韻的目光落到寧永公主的名字上,琥珀色的眸子裏溢滿了同情,很用力地壓下自己上揚唇角,才能神色認真又慎重地道。
說完目光又落到眼前的請帖上,自己與表哥,師兄的情意與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兩位長兄無異,與他們有關的事情,不管是鴻門宴,還是刀山火海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迎上去。
次日晨起謝清韻換了一身青衫長裙,一頭墨發被流悅梳成了雅雲髻,還插了兩根簪子,原本流悅是想給她在插上兩根步搖的,好在謝清韻眼疾手快,先一步把那兩根步搖握到了手中。
轉身的時候一左一右地插到了流悅和凝霜的腦袋上了,瞧着兩人驚訝的神色,謝清韻隨意淡然地解釋道。“我這頭上的東西已經夠多了,這兩個放在你們頭上剛好!”
換作別人家的主子賞了丫鬟首飾,這做丫鬟的不用三叩九拜地感謝主子,怎麼也的喜笑顏開地感激兩句吧!
可謝清韻身邊的兩個丫頭不僅不領情,還反其道而行,流悅差點跳腳,一副朽木不可雕地望着謝清韻,扭着手中的帕子告訴她。
“小姐你今天是去見,楊靜嫻,那是你的情敵,太子就是因為這個女人退婚的,小姐你該把自己打扮的漂亮點,讓他後悔去!”
流悅的話說完,站在一邊的凝霜露出很同樣的神情,很是嚴肅地告訴謝清韻。“小姐你要懂得,只有花容月貌,傾國傾城的女人,才有資格,風雅絕代,讓男人寵愛。”
站在旁邊欣賞兩個丫頭的謝清韻,看到兩人的猙獰的神色后,痛心疾首搖了搖頭。
“你們忘了女為悅己者容,太子都不喜歡我了,我還悅他做什麼,何況還有句俗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婚,’我這麼去棒打鴛鴦太缺德了.
人家真心相愛,我就該成全。”自小就跟在謝泌身邊長大的謝清韻,雖然沒有把謝泌骨子裏精髓學到,但還是學了些皮毛的,比如他那一身清雅出塵的氣質。
加上謝清韻那雙晶瑩剔透的琥珀目,只要她稍微用點,就是一副雲淡風氣,與世無爭的出塵模樣,除此之外她的嘴巴也因為和師兄,表哥,學子們鬥智斗勇多年,比她們這些深牆內院裏的小丫頭可是利索多了。
別說面對這兩個小丫頭了,就是把朝堂里的清流們,老學究們,都拉到跟前來和她辯論,若她不肯放水,那些人也只有節節敗退的份。
好在謝清韻的骨子裏始終帶着謝家人的正直,不會恃強凌弱,也就嚇唬她們兩句就算了。
“還有,你們兩個小丫頭,要記住相由心生,這些雜亂的小心思,日後可不能在有了,趕緊回屋去把《女戒》,《女責》抄一遍,等我回來看!”
謝清韻到長安一個多月,在將軍府人眼中自家小姐的性格就是那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隨和又與世無爭,甚少有認真的時候。
加上這次退婚的事情,大家都覺得謝清韻是個溫暖無害,心寬似海男人都比過的巾幗英雄,可這樣的人在這長安城裏,哪能不被人欺負,本想着給她做左右護法的兩個人,如今就這麼被謝清韻給留在家裏了。
兩個人是無力又焦躁,急的流悅終於跺腳了,而來接謝清韻出門的舒樂看着屋裏跳腳的小丫頭,微微地挑眉看向謝清韻。
“我素來是守規矩的,屋裏那兩個人自然是像我,放心吧!不會有人出來打擾我們的。”順着舒樂的目光往回看了一眼,眉眼舒朗的謝清韻,很是驕傲的開口。
站在他身邊的舒樂,瞧了一眼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謝清韻,很是放心地晃開了手中的摺扇。“嗯,你的臉皮能厚過城牆,我也就放心了!”
欲上馬上的謝清韻要不是自小習武的,非得從車轅子上載下來,此刻踩着車轅子,青衫白衣的的人微微地轉頭,清雅舒朗的眉眼間泛着隨和無爭的氣息,上揚的櫻唇啜着三月春風,溫和有禮地看着身後搖晃着扇子,滿臉慈兄善父神色的舒樂。
“近些日子,長安城裏的風有些大,師兄剛剛說了什麼?”清緩柔和的聲音不急不躁地伴着清風緩緩舒展開來,這柔和的聲音在春日裏落到人耳中,異常的溫和。
站在門口的小廝和車前的馬夫都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自家風姿綽約,溫婉清雅的小姐,暗暗想着當初聽說小姐隨着將軍與兩位少爺征戰過沙場,這樣的女子一定和少爺與將軍一樣。
不是身形彪悍,就是虎背熊腰的,好一點也是只母老虎,在得知小姐要回來與太子成婚的時候,家裏的小廝丫頭,都在為風姿卓越,玉樹臨風,沉穩自持的太子殿下委屈一下。
誰知道小姐一回來,眾人才發現,小姐不僅長的溫婉柔和,這氣韻也是不染纖塵,性格上更是善解人意,而且上過戰場的小姐還不似長安城中那些金枝玉葉,閨閣小姐一樣,雖然端莊優雅卻透着女人的小家子氣。
她們家小姐,舒朗起來,那副瀟洒的勁頭絕不輸七尺男兒,最難得的是小姐的心胸性格,不僅不似將軍那般暴躁,動不動就揍人,還很通情達理,這麼好的一個女子,絕對能母儀天下,太子退婚,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來是他的損失。
當然這些都是將軍府中下人們私底下謠傳的,就算謝清韻聽了也會當做沒聽見,府中的其他人也是一樣,要是傳到了外面,那些是不是會當做耳邊風她就不清楚了。
“殿下,謝姑娘的馬車過去了,咱們是不是也到海晏樓去?”站在珠璣閣樓頂的雲舟看了一眼,面色深沉,默然地站在自己跟前,不知道想什麼元偲瑾,盡職盡責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