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就你話多
所以這次隨着鍾瀚出征的步兵就多於騎兵,在加上這一兩天潤物無聲的連綿春雨把金沙成內外的楊柳清洗的嫩黃清新,土地溫潤的鬆軟泥濘,甚是適合萬物生長。
卻特別不適合行人走動,更不適合步兵進攻之外,到也沒有什麼別的不方便的地方。
也就是這兩點不利的條件就讓鍾瀚無比頭疼了,若是在有別的事情,鍾瀚都得帶着他手下一群人集殉國了。
此時他只能仗着人員上的優勢,與元偲瑾放手一搏,廝殺了半個時辰后,鍾瀚手中的士兵明顯佔了尤其,鍾瀚提着自己手中三尺三寸長的大刀,砍殺數十人後奔着元偲瑾而去!
掄起大刀朝着元偲瑾的後背砍去,午橋和雲舟都看到鍾瀚的刀了,可是彼此身邊都有一堆敵軍圍,兩人都是分身無術。
望着元偲瑾的目光都露出驚恐,焦慮,而就在電閃火光之間,手中長劍從敵軍士兵的脖子上劃過之後,背後長了眼睛一般的元偲瑾,手腕反轉剛好擋住鍾瀚落下的大刀上。
刀劍相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細雨周圍的士兵都能看到到刀劍相撞時發出的火花,握着大刀的鐘瀚直覺一陣酥麻從十指虎口傳到自己的雙臂。
酥酥麻麻疼痛像是被一排精細的繡花針刺穿了手掌,手臂上的血管,手裏的大刀險些脫落,卡在自己大刀上長劍像是海底的漩渦一樣,要把他手中的大刀吞噬掉。
以往只知道元偲瑾會武,如今才知道他的武功這麼高,內力如此深厚。
高手過招,輸贏都在一招半式之間,這麼一招后鍾瀚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元偲瑾的對手了,自然不敢硬來,忙凝聚內力在自己大刀脫落之前拖了回來。
背對着鍾瀚的元偲瑾趁機轉過身來,正面對着鍾瀚,剛剛還想趁機對元偲瑾下手,奪個頭綢拿個獎賞,可是和自己的小命比起來,沒錢和有命賺錢沒命花錢比起來也就不那麼積極了。
鍾瀚這一刀下到是為元偲暫時解了圍,當然不可能解決根本問題,尤其在鍾瀚那雙嗜血的目光逼迫下,圍繞在元偲瑾身邊的士兵,明知道自己是炮灰,還不得不前去送死。
以至於那一天死在元偲瑾劍下的人神色都格外的猙獰,五官也特別的扭曲,連見慣了沙場廝殺的老兵收屍時都忍不住唏噓。
可當時下命令的鐘瀚完全顧不得這些,他的目標就是殺了元偲瑾,完成自己主子交待下來的命令。
他砍向元偲瑾的刀,招招狠毒,試試都是要害,兩人你來我往的過了幾招后元偲瑾手中的長劍劃過半個弧度,像極了雨後貫日的長虹,激蕩起一串雨珠,因沾染着淡紅色的血霧氣更加艷麗。
“秋圍牧場的那個人是你!”
握着手中的長劍端坐在馬上的元偲瑾,銀絲長達被雨打濕,落到玄色鎧甲上像極了寒山覆雪,讓他整個人越發的冷冽,周圍的雨滴都被元偲瑾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凝固成冰霜,凍的人牙齒都打顫。
站在元偲瑾對面手上血肉橫飛的鐘瀚望着元偲瑾,扯了扯唇角。
“殿下好眼力,只是這個時候才知道真相是不是有點晚了!”
言下之意你都要死了,知道真相又能耐我何,這麼狂傲的挑釁,元偲瑾眉峰未動,壓下了鴉青色,如扇的睫毛。
“若是如此我今日殺你,也不算冤枉你!”
元偲瑾惜才是大魏人盡皆知的事情,鍾瀚也算是一個人才,元偲瑾本不想殺他,如今看來他到是挺想死的。
“殿下好虎抵不過群狼,我知殿下善戰,殿下當真覺得三萬人可以勝我八萬?”
坐在馬上穩住心神,用麻木的手掌握緊手中的大刀,瞧着神色平和的元偲瑾,氣勢雖不在傲慢,卻依舊中氣十足,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自信,元偲瑾毫不避諱地戳破了他的虛偽外殼。
“是有點多了,太祖皇帝開國之始,謝家曾以七千水軍破西晉八十萬大軍,太祖皇帝也親率領七千人敗韃靼十萬鐵騎,如今我手上的人是有點多!”
沉默地看了鍾瀚片刻,元偲瑾不緊不慢地一記悶錘砸到了鍾瀚的心窩裏,把他最後的一點自尊都給錘了出來,又繼續漫不經心的嘆息一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殿下若真念骨肉親情又何必飲馬影江,挑起這戰亂紛爭?”
聽着元偲瑾悲天憫人的聲音,鍾瀚被砸的停止跳動的心臟又有了活力,盯着元偲瑾咄咄逼人地問道。
“我的骨肉如今何在,你比我清楚,懷瑾是我弟弟,如今他身首異處,死因不明,你說我這個兄長該怎麼對害死他的那些人?”
掀起如扇的長睫,露出霜花覆雪的桃花目,元偲瑾一字一句地問着鍾瀚。
坐在馬上的鐘瀚閉緊了嘴巴,與元偲瑾對望了片刻才道。
“王爺與我有知遇之恩,我不管王爺做了什麼,在我心裏王爺對我都有養育之恩!”
“如果這種助紂為虐的借口,能讓你的良心安稍慰話,你抱着它下黃泉也無妨,只是到了黃泉之下,看看那些因你偏執己見,虛抱忠義而死的亡魂時,能繼續無愧於心就好!”
聽鍾翰說完,凝視着鍾瀚的元偲瑾聲音多了些許的憐憫之意。
但落到鍾瀚的耳中,元偲瑾這些話是字字如刀,他每說一句都是在凌遲鍾翰一般,羞惱又氣憤下的鐘瀚雙手握緊手中的大刀,翻轉了刀面指着元偲瑾,惡狠狠地道。
“我如今尚在人間,只知忠心王爺,至於死後如何,都是未來之事,我又何必想太多,殿下也不用在費口舌,還是速戰速決,我若死在殿下的利刃之下也算是忠全了王爺,若陛下被我斬殺日後地府相見,你自然知道我是否能安!”
“哎!還說不費口舌,就你話多,是怕死了沒的說嗎?”
鍾瀚的聲音剛落身下后就傳來一陣無奈的嘆息聲,素色白綾在雨中穿過,激起的水花落到元偲瑾和鍾瀚的臉上,鍾瀚手中的大刀被天蠶白綾緊緊地包裹住。
“鬆手吧!”
鍾瀚還沒有回過神來,隨着一聲嘆息自己手中的大刀被身後的人抽動而出,好在鍾瀚腦子反應夠快,大刀脫手的瞬間,猛地撤了回來,順勢向後一轉對着纏繞上自己的白綾砍去。
目光剛好掃到身側紅衣戎裝,眉宇清雅的謝清韻。
“娘娘當真是巾幗英雄,兩軍交戰竟然背後偷襲,真有謝家人風範!”
謝清韻出手的時候也沒想過自己能奪過鍾瀚手裏的大刀,就是嚇唬他一下,誰讓他死不悔改,自己就讓他見見黃河是什麼樣子的。
在鍾瀚反攻回來的時候,就撤了手,催馬繞到見了她就黑了一張臉的元偲瑾身邊。
謝清韻背對着身後的鐘瀚,露出討好的笑容,因為謝清韻離開這事,余怒未消的元偲瑾,如今見到謝清韻比看到仇人都要眼紅,怎麼會給她好臉色,冷冷淡淡地掃了謝清韻,扭過頭目光看向對面的鐘瀚。
被元偲瑾忽略這件事謝清韻早就習慣了,都被忽視五六年了,也不差多這麼一兩次了。
元偲瑾不理她,心底正不爽着呢!對面的鐘瀚就很善解人意來給她消火了,你說要是不和他聊上兩句,多對不起他。
“有失風範,我以為這叫兵不厭詐呢!畢竟將軍您剛剛才偷襲了陛下,我還以為我這十幾年都未上過戰場的人,消息閉塞了,不知道戰場上有了什麼新戰術。
原來這種背後偷襲的卑鄙招數還是只有女人和小人常用的啊!慚愧了!”
拉着馬韁繩一臉雲淡風輕地望着對面的鐘瀚,真是狠起來把自己都罵了進去的謝清韻面不紅氣不喘地道,聽的鐘瀚臉都綠了。
剛剛因為元偲瑾幾句話已經出內傷,如今又被謝清韻這麼冷嘲暗諷一般,不僅是心火旺盛,臉都青了,再也不願意和這對夫唱婦隨的夫妻鬥嘴了。
哪怕知道一對二沒勝算,也要把自己的命拼在今天,謝清韻來了就表明興元府的五萬大軍也到了。
興元府是元懷瑾當年的封地,雖然元懷瑾從未回去過,但這些人卻對元懷瑾忠心不二,虎符一直被元懷瑾把在手裏,這也是元穆和楊世安不敢隨意架空元懷瑾的原因之一。
兩日前謝清韻偷了元懷瑾送阿陵的虎符到了興元府守將楊傑的府里。
楊傑看到謝清韻手中的虎符后,拿出自己元懷瑾之前送來的書信,也就是赤武到元偲瑾哪裏之前送來,看完之後楊傑嘆息一聲。
“寧王殿下也是料事如神,知道這虎符一定是娘娘您送來,若是別人我這五萬軍到是不能隨便調遣了!”
“哦!你們寧王死了嗎?”
坐在楊傑對面謝清韻聽完后挑眉看向楊傑,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楊傑怔了一下后,點了點頭。
“是。”
想起自己亡故的主子楊傑的臉上閃過一抹哀傷,腦袋也跟着自己的聲音落了下來。
坐在椅子上始終盯着他看的謝清韻隨着張傑點頭,上挑的峨眉緩緩地鬆懈下來,確定他這表情不是裝出來的。
謝清韻覺得死者為大,管他說的是不是人話呢!露出唏噓的神色,有些遺憾地看向楊傑。
“是,估計他早就料到了淮南王會反,才會把虎符交給陛下,各位前線戰況緊急,這些事以後在敘,咱們先走吧!”
自從出來就惦念着元偲瑾的謝清韻,根本沒有時間在這裏聽張傑啰嗦,聽着她傷懷悲嘆,她把老虎都惹毛了。
越晚回去元偲瑾那隻老虎會越暴躁,要是自己回去的太晚,估計會被扒皮,她不能耽誤。
加上戰場是什麼樣子,只要是上過戰場的人都清楚,她更不能擔心,聽了謝清韻的話楊傑也沒有遲疑,和謝清韻一樣連夜冒雨帶着四萬人往金沙城奔了一夜,緊趕慢趕才趕上。
不過剛一過來就看到鍾瀚偷襲元偲瑾,哪怕謝清韻知道元偲瑾不會有事,那顆心還是忍不住揪了起來,橫衝直撞地殺了進來,又聽到鍾瀚承認當初暗殺元偲瑾的人是他。
還是一個死不悔改的,你說這樣的人是要留着過年嗎?
謝清韻下手的時候,是一點都沒有留情,鍾瀚剛剛應付元偲瑾的時候已經很吃力了。
如今加上謝清韻,他是處在一種被吊打的狀態,加上謝清韻手下又不肯留情,二十幾個回合過去,被他握在手裏的大刀就被元偲瑾手中的長虹震落。
謝清韻手中的碎雪恰好落到他的胸口上,看着很是輕柔的白綾和鍾瀚手中的鎚子一般,直接把人推落到馬上。
鍾瀚的坐騎在這個時候受到驚嚇,揚起馬蹄子恰好落到鍾瀚被謝清韻手中碎打過的地方,捂着胸口的鐘瀚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難以置信的目光落到自己的馬上,一邊的謝清韻看向身後的午橋,看到自己將軍倒下的士兵和將領都有些傻了。
趁着這個時間午橋站在馬上,對着身後不知如何是好,盲目無措的士兵喊道。
“鍾瀚助紂為虐,如今已經陛下和皇後娘娘正伐,能懸崖勒馬回頭者,陛下既往不咎,若有繼續作亂者,殺無赦!”
蓄滿了一聲內力的喊聲,伴隨着淅淅瀝瀝的細雨響徹整個戰場,元偲瑾做大魏太子的時候,就深得民心,這些隨着鍾瀚出征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被逼着出來的。
加上謝清韻帶來了援兵,如今已經不是八萬人對三萬,很可能是四五萬人對六七萬人。
主帥都被斬了,現在的戰場形勢都是一邊倒了,不投降等着送死嗎?
雖說是士兵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這個時候投降了,那就是棄暗投明,一臉茫然的士兵紛紛地放下手中的兵器。
砍殺后剩下的五萬多人全部投降,被謝清韻調來的張傑,也從隊伍里來到元偲瑾和謝清韻身邊。
看到一頭銀絲的元偲瑾,張傑稍稍的呆怔一下,皇帝陛下還不到三十歲,正是最好的歲月怎麼就一頭銀絲,這時的張傑還沒有聽過《帝后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