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登徒子

第2章 登徒子

“舅舅到謝家去退婚了?”那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啊?

元偲瑾蹙眉,腦子裏當真是亂鬨哄的一片空白,可是這個退婚的事情,為什麼他有些記不得了呢?自己到底是什麼了?

“我知道你自小就喜歡靜嫻那丫頭,可你是太子啊!你要想想這謝家丫頭身後代表的是什麼,娶妻不過是一個名分,只是要保住你的位置,穩住大魏百年基業,你是太子日後想納妃她還能阻止你不成!”

雖說當初太后也很厭惡聖祖皇帝納妃,可現在局勢緊迫,為了自己的孫子,為了這大魏的江山,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的孫子,至於楊靜嫻那個侄孫女,太后並不是很看上她,也不知道這偲瑾為何會喜歡她?

不過這不是她老人家考慮的事情,她如今最關心的是謝家手上的二十萬兵馬,還有那個雖未入仕,卻名滿天下的謝泌,朝堂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盡了辦法和他沾點關係,稍有聯繫着就會自稱是他的學生,要是有這謝泌和謝混這兩人個支持,誰還能撼動偲瑾在朝野中的地位呢!

“皇祖母您先別上火,容我先出宮一趟,晚上回來和你用晚膳!”謝清韻身後有什麼,元偲瑾心底比誰都清楚。

但是他不願意娶他,是因為無意中聽到母后與舅舅聊起母親當年生自己的時候,並不是因為難產。

而是因為安婉給母後用錯了葯,導致母后體內血液淤積,才險些喪命.

雖說最後被救了過來,卻落下了病根,那些年母親幾乎整日以湯藥吊著,如今想起母后痛苦的模樣,他如何能平下心中的怨氣,可不知為何母后在臨走的時候,還在父皇跟前叮囑着自己的這樁親事不可廢。

至於謝清韻,他似乎已經有十年未曾見過那個,向來沒有規矩只會在宮裏到處亂跳亂,就跟鍋里的炒豆子一個樣,沒有規矩的小丫頭。

那些年因為母后仁善,待人隨和對謝清韻也是百般寵愛,自小就讓她到宮中生活,那時候的永寧喜歡和謝清韻在一起,經常帶着她往自己宮裏跑。

他記得那丫頭面容是十分清秀,畢竟謝家自古就有芝蘭玉樹之雅稱,養出來的人容貌自然不會太差,但是和風華絕代這個詞是一點邊都不搭。

那丫頭還總喜歡偷偷地盯着自己,只要自己一個不留神,她就跑到自己宮裏來胡鬧,不是掀翻自己的墨硯,就是嚇唬自己身邊的宮女太監,那麼樣能鬧頑劣的一個孩子,着實讓他頭疼了一陣子。

每次見到她都恨不得把她丟到自己宮外去,如今想來他到是和謝將軍的性格的有關,不然為何一個清秀的小姑娘,卻和男孩一樣粗魯,在宮裏都敢到處惹事生非,招貓逗狗.

到了宮外豈不是要上房揭瓦,搞得整個府院都雞飛狗跳的,這樣的丫頭怎麼可能會逆來順受,又怎麼可能會遷就他人……可是腦子裏那個一身紅衣,冽冽如火的影子,又不像是假的。

難不成真是自己最近太累了,累的和皇祖母聊天都能睡着,腦子裏縈繞不去的畫面都是一場夢,還是一場噩夢,從宮中出來坐在馬車裏,疏理自己思緒的元偲瑾,一見馬車外的院牆,伸手去撩車簾。

“殿下,繞過這裏才是正門?”您現在就下車有點早吧!駕車的午橋回望着撩開了車帘子準備下車的元偲瑾,輕聲提醒道!

“你到前面去,我從這裏走!”內院這麼遠,萬一自己趕不上,前面的人把事情都談妥了,見不到謝清韻他這一遭豈不是白走了。

見元偲瑾打定了主意要下馬車,午橋趕緊拉住馬韁繩,滿臉錯愕地瞧着沉穩守禮的太子殿下,動作飄逸地藉著馬車的力道,往院牆上翻。

起身時深紫色的衣袖被春風勾起,淡黃色的金絲線邊,應着朝陽泛着金光,隱沒在院牆之上,心中錯愕自家主子素來端正守禮,沉穩自持怎麼今日連牆都翻了。

眼瞧着橫斜在牆角,開的正艷的桃花,被元偲瑾的衣袖勾起,瑟瑟的抖動兩下,枝葉間的花瓣,隨着春風打了幾個旋轉,輕飄飄地飛入牆內午橋打了一個寒顫。

“小姐,我認輸了,您的劍法出神入化,就是十個流悅也抵不住啊!我求您了饒了我吧!”越上院牆的元偲瑾,腳下剛剛站穩,就聽到枝葉交錯,淡香滿園的桃花林中有較弱的女子談話聲。

“自己喜歡偷懶,不肯好好練劍,你是活該!”清脆平淡的聲音,在氣喘吁吁的女子聲后響起。

“凝霜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要不你來試試,看看自己能不能接住小姐五招!”氣喘吁吁的聲音,分明是透着不服的。

“嘖!兩位姑娘是都累了,沒關係,我給你們舞一段,不過你們可要小心些,這刀劍可是無眼哦!還有我這手腕也有點酸了,手中的劍要是不小心脫手的話,還請二位姑娘見諒。”

對面似真似假的抱怨聲還未結束,續兒傳來的清脆聲音里多了些調皮的氣息,雖說這聲音不緊不慢,低柔和緩,徐徐而來,只要你仔細聽,一點都不難發現聲音里捉弄人的意味。

此話一出對面傳來兩聲求饒后,只聽得冷劍破空聲。

站在牆上的元偲瑾眯了眯眼睛,謝家這一代有謝混和謝泌兄弟兩人,謝泌自小身子不好,十歲的時候,就被家裏人送到道觀里修行,二十歲后回過長安,沒住多久就到雲夢山上隱居了,據說是慘道修禪,偶爾教書育人去了,雖然沒有遁入空門卻也是個終身不娶的。

獨留下謝混這邊開枝散葉,謝混也沒有辜負謝家祖先的期望,共有兩子一女,如今三個孩子早已長成,大兒子已經成親有了孩子,這些年一直在邊疆戍守,二兒子和他大哥形影不離,謝清韻與其父出征后就被謝泌接到雲夢澤撫養,想必是為了這次的婚事回了長安。

如今在這謝府里能被喊做小姐的,也只有謝清韻了,這麼想着元偲瑾稍稍沉吟片刻,趁着此刻去看看謝清韻到底是不是夢中的女子.

如果長的相似那自己這個夢就越發的有趣了,如果不是那這個謝清韻就是害人不淺了,當年母后的事他不會去追究,但是謝清韻這個人也別想在長安城裏立足,更別想進他的太子府。

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屋檐樓閣,要是從這裏穿過去,一定會驚動林間人,從來不會衝動行事的元偲瑾緩緩地蹲下身子,想要看看裏面的人到底在哪個方向。

這麼一蹲才發現眼前的桃花林並不大,自己與說話人之間不過隔着六七株桃樹,一蹲下就能透過枝葉縫隙望到桃林盡頭。

自然也就能看到涼亭外面,坐着的兩個身穿着淡黃色春裝的女孩子,正一臉痴迷地望着桃花樹下,青衣白衫袖口紮起,纖細的手中握着一柄銀光閃閃的長劍,迎着落下的淡粉桃花,動作嫻熟的舞劍之人。

蹲在牆上的元偲瑾瞧着園中人右手捏着劍訣,左手握的長劍,宛若游龍破雲般斷風斬落花,又似赤練彩錦橫貫於天地,氣勢恢宏,手中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腳下的步伐颯颯生風,劍光翻轉帶起衣袖翻分。

彎腰回身手中的長劍翻轉,劍風掃過桃枝,瑟瑟如雨的粉色花瓣被劍氣震落,就好似一場綿綿細雨,纏纏繞繞地在舞劍人身邊落下。

待那長劍被她收回手中,青衫墨發上有三三兩兩花瓣鑲嵌期間,原本是背對着元偲瑾的人,在收式之後猛然地轉身。

灼灼桃花下,那人站在花叢之間,一頭烏黑的墨發用一根淡綠色絲綢帶,簡單地束在頭頂,額前的幾縷青絲因為剛剛的動作散落在頰邊遮住眉梢,剛剛還衣袂飄飄恍如驚鴻的身姿,此刻宛若水墨丹青中的深閨少女。

那一身白衣青衫恰好勾勒出她勻稱的身材,琥珀色的眼中含着一汪春水,胭脂色的唇瓣微微上揚,峨眉微挑,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桃枝不偏不倚地落在元偲瑾的身上。

“閣下既然到此,不妨到院內喝上一杯淡茶,若我謝府有什麼能幫您的,您大可開口,若是恰好路過,也可以到亭子裏歇歇腳!”

清脆和緩的聲音,比環繞在身邊的春風更柔和,那人勾唇露出的傾城一笑,就好似一枚石子落到水中,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清雅的眉眼間被清風拂過的墨發,蕩滌在眉間平添了幾分風雅,洒脫。

“小姐?”原本坐在地上痴迷地望着眼前謝清韻的兩個丫鬟,看到牆上站的人後,慌忙地從地上爬起來,一左一右地站到了謝清韻身邊,謹慎地盯着牆頭上的人。

雖說對面人長的也不錯,俊眉朗目,玉樹臨風的,可是一個爬牆頭的人,就算有一臉平和,滿身雍容貴氣,也會讓人懷疑,兩個丫鬟對望一眼,都懷疑這登徒子是跑到她們家後院來偷香。

“無妨,你們去煮一壺茶,備些茶點來!”站在中間的謝清韻,琥珀色的目光從左到右看了一眼凝霜,又掃了一眼流悅不急不躁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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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手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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