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喪
為什麼偏偏是昨夜太上皇去世,兩者有什麼關係嗎?
周非思考不出頭緒。
太上皇駕鶴西去,舉國哀痛三日,絲樂歌舞暫停三月。
春和日麗,清晨得空氣格外新鮮,太上皇離世的消息還沒傳達各宮。
他們對坐軟塌,通風亮堂的房內,外面是亭台,遠處的樓閣露尖塔部分,乾枯樹杈抽出嫩綠的葉斜影襯托着,以及嘰嘰喳喳的鳥鳴,構成安詳寧靜的生活畫卷。
“嘖,太上皇死的不是時候啊。”他語氣里滿是嘆息,指望太上皇把冒牌皇帝拉下馬的事成泡影。
太上皇死得確實不是時候,只能說那個人僥倖逃過一劫。
對面的人給他倒續杯茶,顯得不急不躁。
“如果不是你要等流言鼎沸。”
對面人心道:他已經夠快了。
“這麼多年都過來,何必急於一時那。”
“正是因為等這麼多年,離成功就差一點,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按照原計劃進行,你做你的事。”對面的男子淡然,端起小茶盞吹了吹。
慶興殿裏裡外外掛着白布,周非以及諸位王子、殿下、后妃跪在靈前。
王富海公公在她身後低聲說:“太上皇是昨天夜裏離世,走得很安詳。”
周非心裏梗塊大石頭,一句話沒說,筆直的跪着。
她後面傳來成片的哀哭,一聲壓過一聲,周非配合著擠兩滴眼淚,也不知道是因為氣氛渲染的原因,她痛哭不止,還是這些天太過提心弔膽。
從小到大周非都很少哭過,這是懦弱的表現,會讓別人看笑話,哭泣也沒法改變現實。
周非沒有母親,明帝啟長得和她粘貼複製似的,指不定是她前世,不如替明帝儘儘孝道。
周非一痛哭後面的人哭得聲音更響,不知有多少真心。
她手臂受傷,意思意思跪足一個時辰回宮,這樣來周非昨晚遇刺的事瞞不住。
弄得整個皇城人心惶惶,連國君移位的瘋言瘋語都傳出來。周非身為上位者感覺無力,她該怎麼辦?
皇貴妃便是大司馬的哥哥,長相很正,一看就是那種世家教養出來公子,氣質極好,知書達理、近年來又協力六宮,此時他也是一身素白,高額頭高鼻樑,相貌很是端莊美麗給人種高不可攀,在男人中很能搶風頭,內斂成熟,三十歲也保養得像二十。
輕言細語得噓寒問暖,聲音霎時好聽。
“臣妾會整理好後宮不給陛下添麻煩,太上皇駕崩你不要太傷心,逝者亦逝,前朝的事我不懂,不過你放心,楊家永遠是支持陛下的。”皇貴妃的手是男人的手,不過一看就是名門之後沒幹過粗活,整日舞文弄墨,五指漂亮細膩,輕輕得撫在周非撐地的手上。
周非好多了,她突然懂得明帝的快樂。
她拿捏不準之前明帝對皇貴妃的態度,加之他又是太子生父,周非不想費心思琢磨,“謝謝!”她低頭又落一滴淚。
皇貴妃看着心疼,恨不得替她承擔,最初認識她時意氣風發,諸位殿下中獨覺得她與眾不同。
“陛下今晚來未央宮歇息可好?”
周非想都沒想就點頭,又覺得後悔,不會拉着她干那事吧?她在想什麼太上皇靈前,媽的,她這人不純潔行了吧。
陳公公攙扶起周非離開,皇貴妃的目光跟隨着直到消失,又嘆息,妹妹讓他找陛下的破綻,一個是他妻子一個是他親人,兩邊為難,他和陛下有肌膚之親,方才聞過味道都是相同的。
關於那些流言他也聽了,周啟只是矮點,字跡不同,她已經說過失憶,怎麼會有長得和周啟一模一樣?估計是有心人利用。
他又想:如果她不是周啟,周啟又在哪?死了嗎?楊柏禮沒法接受他妻子這麼悄無聲息的離世,體香相同不會有錯。
周啟在王府時一貫不愛用調配的香,都是自己乾乾淨淨,偏偏他愛得不得了。
常小貴妃冷言冷語嗆他幾句。
皇貴妃有協力六宮之責,在先帝靈前失言,扇耳光。
周非回紫宸殿躺倒軟塌上歇着,手臂處還隱隱作疼,她多少年沒受過這種罪。
待中午時,周非開始吃御膳,兩邊都用銀針試過毒,全素宴共整了二十多盤菜,服喪期間戒葷腥,戒侍寢,總要意思意思。
周非夾了塊豆腐送嘴邊要吃,覺得不對停下每道菜都夾一點,又撥兩勺白米飯,她宮殿後面有個小花園專門養些奇花異草,還有些動物,白孔雀、藍孔雀、大熊貓、、、
周非正要把飯菜倒給大熊貓,陳公公過來阻止:“陛下萬萬使不得,御膳不能給畜生吃,再說它也不吃這東西。”殷勤得笑着。
她不理直接扣食槽里,兩隻大熊貓圓滾滾的腦袋湊裏面吃,周非鬆了口氣看來她多心了。
緊接着兩隻大熊貓不停的抽搐,翻滾幾圈,口吐白沫,僵硬死了。
如果不是她提前試毒,死相難看的可就是她,周非腿軟後面有兩個小太監扶住,其他人均是大吃一驚。
陳公公扯着尖銳的嗓子大喊:“不得了,有人給陛下投毒。”
周非腦門冷汗直冒,整個皇宮都是眾矢之的,哪都不安全。
她彎腰就是吐,沒吃東西吐得全是酸水,先是刺殺、又是死老媽、再然後投毒,皇帝真是高危職業!
宮人們驚恐亂成一團,場面失控,陳公公尖細的嗓音叫喊:“快傳御醫,傳御醫!”
周非擦擦唇邊,眼前一黑,頭重腳輕想暈,猛地邁出四五步,脫離他們所有人,一群太監宮女又想上前,她指着嚴詞:“從現在開始你們每個人離我三米,互相監督,有可疑人員行動不軌及時檢舉,揪出刺客連帶升三級,賞黃金百兩。”說這麼長段話,她捂住嘴又想吐。
宮人們瞬間沸騰,誰不喜歡白花花得銀子和權利,立竿見影真的和周非保持三米。
人群中一個小太監原本寬袖中露出的利刃瞬間沒入其中,狠毒的眼神稍縱即逝,小太監轉頭悄悄離開。
司馬羽眼尖:“你去哪?”
“我內急。”小太監急匆匆得小步走。
周非被弄得風聲鶴唳,盯着小太監的背影,大喝:“你站住!”
小太監駐足轉過身,袖子裏露出利刃,打開旁邊擋的幾人,沖她來。周非花容失色,護住腦袋往一邊跑不忘吆喝着:“救駕!”
宮人又多還沒等侍衛趕到,刺客已經被制服。
周非恨極千方百計要她命的人,蹲下來,陰冷發問:“說你的幕後主使是誰?”
那個小太監痛罵她“狗皇帝”唇邊流出黑血便氣絕身亡。
這些天周非已經克服死人的問題,她懶得碰嫌臟手,站起來時胃裏一陣噁心想吐最終還是忍住了。
真是總有人要殺她。
如果方才她沒有下達保持距離的命令,趁其不備往她要害捅一刀,青天白日周非渾身發冷,該慶幸自己僥倖還是腦袋反應迅速。
侍衛長檢查過屍體回稟周非:“陛下,刺客是含毒自殺。”
明顯是有預謀、有組織,周非判斷出一個模糊的概念,接着下令。
“把他褲子脫了,檢查。”
侍衛們遲疑下還是照做,周非轉過去。
回稟說是太監。
周非皺眉不展,一個因素根本無從考量,唯一值得肯定的是皇宮已經不安全,她想到君漠。
昨日太上皇駕崩,朝局不穩,她再一跑算什麼樣子,她頭上頂的是明帝啟的身份,到時史書會怎麼寫?總得來講就是不負責任,太子年幼難堪大任,朝局黨政會有更多的人流血。
君漠那邊,要是招惹他來肯定抓她走,估計到時候周非勸他兩句,死皮賴臉的拖着,他人好也就心軟了。
可能嗎?
別忘了她在客棧那時候已經和君漠講得夠清楚,興許他傷透心那,還想着她?周非自己也不想和君漠過多牽扯。
周非又忍不住抱怨,關鍵時刻人啊還得靠自己。
再者言留下來,也不是絲毫沒好處,如今太上皇駕崩,她便是最大的。那些躲在暗處的人不就是想她死,說白為權利。
周非也來氣三番兩次置她於死地,不慫直接干,堅持過這段時間剩下可都是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和錦衣玉食。皇帝可不是誰想坐就坐,錯過這村就沒有那店了。
不能被嚇倒,所謂富貴險中求,正是這個道理。
經歷那麼多次兇險都沒事,說明她福大命大。
按照直接說的,周非連升司馬羽三級黃金百兩,欣慰拍拍他肩膀,管她反正錢不是自己的,如此一來調動大家得積極性。
宮人們看眼紅,紛紛羨慕,誰能想到平日沒有存在感的小史官,突如其來的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