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前輩們的博弈
又過了兩日,得到可以離開的允許后,白宗斌收拾好行囊與孫冬告別。
二人騎着馬停在距謫仙郡城一里地外。
孫冬半開玩笑地說道:“白宗斌,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裏喝酒?”
白宗斌摸了摸腰間的酒葫蘆,舔了舔嘴唇,笑罵道:“在你眼裏我只會喝酒,一點正事都不會做?這次拿了一百七十兩銀子,我得先回寒劍門一趟,給師兄弟們吃點好的。
然後休息上一陣,好好閉關習武。
這次要不是你一把火燒光了這些死蟲子,我們估計都得交代在這裏。等我下次再出山,絕對是一個先天劍客。
誒,你送我的酒還有沒有?”
原來孫冬還以為白宗斌會有所改變,沒想到正經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又變回原來那個愛喝酒的白宗斌。看樣子想讓他戒掉酒,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他打了一水囊的烈酒,兩人還真絕對會被蠱蟲撕咬成碎片。
孫冬送給白宗斌的,是一壺從寧氏山莊帶回來的佳釀。在白宗斌喝了一口過後,頓時兩眼放光。在痛飲兩大口過後,見着所剩不多的酒水,小口小口地細抿。
從寧氏山莊回來后,孫冬也時常有意無意地打聽消息。
據說山莊依舊,但早已物是人非。遭此變故過後,寧氏山莊宛如落日的夕陽,不知還能靠着老本錢支撐多久時日。
“沒了,一壺都沒了。你想要就去寧氏山莊自己買。”
“得了吧,幾百兩銀子一壇酒,你還不如殺了我來的痛快。好了,我們就此別過。”
沒有什麼夕陽西下,揮淚而別。江湖人的聚聚散散,就是此般隨心洒脫。
…………
藏書樓頂層
司徒展的影子被燭火拉的老長。只見他來到一處欄杆旁,用手在左邊獸首上敲擊兩下,隨後又擰動右邊的獸首。
轟隆隆……
牆壁反轉,一扇暗門忽然出現。
裏面並沒有金銀財寶,有的只是一個蒲團,一方書桌,一套筆墨紙硯和一盞油燈而已。
在蒲團上坐着的,正是消失不見,任憑孫冬怎麼尋找也找不着的閆先生。
聽着動靜,閆先生放下手中蘸着墨的筆,抬頭道:
“司徒夫子,這才過了小半個月,你怎麼又來了?”
司徒展在閆先生對面的地面上盤膝而坐,一言不發地替閆先生整理着堆積一地的手稿。
“我這眼睛是越來越不行了。想要趁着還沒徹底瞎掉,還能看得見模模糊糊的影子,抓緊時間把這本《九章》給寫完。”
“你與其就躲在這裏,讓孫冬完成不可能的挑戰,為什麼不再教給他幾門手段?”
“該教的我都教了,星斗拳和星斗步都已經入門,何時達到天人合一的狀態也不是我能作數。現在就差一本師傅傳的《星經》,還有尚未完成的《九章》。這兩本現在給他都還太早。
對了,你這次過來,是不是要和我說,想讓孫冬他去苗疆查案?”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的司徒展是措手不及。
他看了看閆先生。比起半月前顯得更為瘦削和憔悴,一雙眼睛黯淡無光。
“不愧是你啊。在這個地方就連星星都見不到,就能推測出我們的計劃。不錯,我和幾個老傢伙商量了一下,準備再過上兩月,等事情平息下去過後,讓孫冬去苗疆。”
閆先生冷哼一聲。
“我反正不同意!你們這麼做,無異於讓他去送死!我剛給他立下了不到宗師,不得追查天聖閣的規矩。你們倒好直接把他往火坑裏推!”
“問題是朝廷現在派不出人,或者說是不敢派人。以前朝廷還覺着,自己的官員不會出問題。結果神捕王鐵至今下落不明,給我們了一個教訓。告訴我們官員也是人,也會臟掉。
孫冬遇到的葉道慶,儘管所作所為我能理解。一把年紀沒幾個錢,被妖人蠱惑情有可原。但誰又能保證,朝廷里不會再有第二個,第三個葉道慶?
據我所知現在朝中都在挨個排查,神捕衛也不例外。等查下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再加上苗嶺那邊的情況你也知道,他們素來對朝廷不太友好。讓成名的金牌捕頭去查,恐怕連門都進不去就給打出來。
就算礙於乾元雄威不敢在明面上忤逆,也可以用毒蟲毒瘴來重重刁難。最後帶着一身傷回去,只探查到一些表面結果。”
“所以你就讓我徒弟去送死?”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兩位老者就這樣隔着木桌對坐,一言不發。
過了良久,司徒展嘆息一聲道:“老閆,無論你是否願意接受,孫冬他已經入局,蹚進這趟渾水中了。除非他一直呆在稷下,不加入天波府不加入神捕衛,當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否則和天聖閣遲早會有交集,天聖閣的人遲早會找到他。
與其這樣,還不如趁着孫冬還是一個無名小卒,趁着還沒有太多人注意到他,當做一個出其不意的暗牌。畢竟天聖閣也不會太在意一個還未入後天的無名之輩。”
“司徒,這種話很難相信,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什麼時候你也變得和那些朝堂中的傢伙一樣,將所有人都看做棋子?
還是說,這只是以你之口代為轉述的?”
“哎。雖然我是學了一輩子的儒家先賢,但有句話叫做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情況相當現實,或許讓孫冬去苗疆探查,是極好的選擇。他本身就是此次蠱蟲事件的親歷者,有着充足的理由。就算在最壞的情況,被天聖閣的人活捉,也無法從他口中獲得任何有用的情報。
這是多方博弈之後的選擇。僅僅憑着閆先生一人之力,難以有所撼動。
閆先生也知道,依着孫冬的性格,去苗疆探查是板上釘釘的。便不再於此處糾結,彷彿看開認命了一般。
“距離安排孫冬去苗嶺的時間還有多久?”
司徒展如實回答道:“依着神捕衛的意思是,再過一個月等風波過去。再用一部分捕快轉移天聖閣的注意力后,秘密派遣孫冬去苗疆。”